“陈先生请说。”檀宁正襟危坐,以表重视。
陈述轻嗤,都领证了,怎么觉得不像是娶老婆,倒像是找特助,又乖又正经。
“很简单,以后换个称呼。”他还没听谁家叫丈夫陈先生的。
称呼?檀宁眨眨眼,那叫什么?陈总肯定不行,老公?更不行!想想头皮都发麻。
她试探道:“陈...述。”
尾音拉的长,最后一个字,听起来特别像叔。
陈述:“......”
刺激,结婚证还没捂热乎呢,自己长了一辈,他无奈,“连起来好好说。”
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檀小蜗牛决定日行一试探,“那我能提个条件吗?”
陈述侧目,“礼尚往来?”
其实檀宁想商量一下婚后生活怎么安排,她肯定大部分时间都要去学校和照顾奶奶的,但对着他这张脸,她实在找不到谈论婚后生活的感觉,甚至觉得,说些世俗烟火气的东西,都在亵渎他。
切,长得华贵了不起啊。
好吧,是了不起,她又缩回壳里,嗫喏道:“你的结婚证可以给我用一下吗?”
陈述顺手递给她,“拍照?最好只拍封面。”
檀宁将结婚证放在包里,随后开始翻手机,十分坦诚,“不拍照,我听说结婚证可以兑换奶茶,打算一会去换两杯。”
一份结婚证换一杯,她今天可以换两杯,双倍的幸福,也算是庆祝她诡异的脱离单身。
又是陈述想不到的答案,什么奶茶只能拿结婚证去换?他问:“想喝什么?我给你买。”
檀宁摇头,“那不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脱离单身这个称号,虽然塑料老公不会和她一起庆祝,但她也想给自己一个仪式感。不管这份法定婚姻还能不能算得上是婚姻,今天对她来说都是特殊的,从今往后,檀宁身上将多了层身份束缚。
陌生,些许恐慌,这就是她选的路。
陈述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他在第三声时准时接通。
无疑,陈述在工作时很有魅力,檀宁不敢多看,她又不是圣人,这张脸看久了难免动心,她只是一个庸人,只能期盼相安无事,她也会守好自己的本分。
线上确定好能凭结婚证领奶茶的地址,檀宁借着等红灯的机会,将手机屏幕面向徐衡,用气声道:“麻烦问问,一会经过这里吗?要是不经过,随便哪个地铁口把我放下来就好。”
作为掌控老板行程安排表的特助,徐衡不敢擅自决定,侧身看向老板。
陈述冲他点点头。
徐衡马上笑着对檀宁道:“夫人,我送您过去。”
被这句夫人闹了个大红脸,檀宁扇扇耳畔的热气,小声提意见,“你叫我名字就好。”
陈述挂了电话,问:“你要喝的奶茶在哪里?一定要去现场吗?”
檀宁说了个地方,申明道:“不用耽误你时间的,随便哪里把我放下就好。”
陈述嗓音清淡,“不耽误,剩下的时间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檀宁:“......”
她试探道:“谢谢?”
陈述挑眉与她对视,忽地拧了拧眉头,“你晕车?”
下午女孩刚上车时面色红润,肤若暖白玉,透着健康的血气,些许时候不关注,不知何时,冷汗爬上了女孩的额发,嫣红的唇逐渐惨白,陈述有此猜测再正常不过。
檀宁没想到对方能观察这么仔细,此刻她小腹翻滚下坠,像是无数电钻往身体里钻,若不是碍于形象,她非常想躬身下去缓解疼痛。
不会是吃坏了东西吧,她面色发苦,早知道就不贪凉吃那么多冰镇草莓了,温暖的空间竟然让她忘记外面还是冬末。
剧烈的腹痛让她很没有安全感,特别想下车找个洗手间守着。
陈述的眉头越来越深,隐隐有不耐之相,檀宁哪敢开口讨麻烦,只是坚持道:“肚子有些凉,你放我先去吧,我买杯奶茶就好了。”
陈述又不是傻子,身体不舒服和嘴馋他看的出来,檀宁不想和他说,他就不问,淡淡吩咐让徐衡快点开。
檀宁忍痛的神色太过醒目,想忽视都不行,陈述侧目看了看,随后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大掌覆上去,发现她的额头冰凉一片,似在隐隐发抖,偏偏身体不断往前蹭,似乎不想与座椅接触般。
病了。
陈述很快得出答案,“徐衡,去最近的医院。”
第一次经历这般疼痛的檀宁眼神虚浮,胃里不断翻滚上涌,刚刚一动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不是吃坏了胃,而是...一阵温热的汹涌,她的脸色更白,糟了,高贵的座椅......
脸真的丢到家了,她没想到亲戚竟然提前一周到访,咬了咬唇,给她一个地缝吧。
她闭眼,隐含哭腔,“陈先生,我...我那个来了,需要去洗手间。”
陈述微怔,虽鲜少和女性接触,但常识他还是知道的,“月经?突发性的?”
檀宁胡乱点头,实在太糟糕了,她今天穿了浅色的单裤,上衣也是短款,根本遮不住,还有身下的座椅......
车停下了,檀宁推门就想下车,更尴尬的是,她根本找不到哪里开车门。
欲哭无泪,真是难忘的一天。
陈述眉眼依旧平和,仿佛没察觉到自己的爱车遭遇了什么,他像是个成熟稳重的长者一样,声线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用慌,在这里等我两分钟。”
带着清爽青柠味道深色西装罩在了檀宁的身上,檀宁本身穿着厚厚的毛衣外衫,男人的西装披上来时,依然能把她妥善藏好,像是包裹住她那岌岌可危的自尊与崩溃。
陈述下车,身着单薄的衬衫走进了路边的便利店,他步伐很快,短短几个呼吸就跨过了□□米远。
徐衡也觉得咋舌,老板竟然要亲自去买女孩子家用的那些东西?他不太能想象那种画面,心底暗暗对檀宁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以前听老人家说婚姻就是人的二次投胎,无论男女,徐衡想,檀宁的二次选择着实中了头彩。
怎么办,作为资深社畜,他开始羡慕檀宁了,果然嫁给老板比当员工香啊。
檀宁也在震惊中,甚至觉得自己疼出幻觉了。
很快,世界有了真实感,陈述回来了。
他没走到自己座位的方向,而是俯身,打开了檀宁一侧的车门。
檀宁看到了他左手袋子里的小面包,里面似乎还有一些一次性用品,她忙去接,“谢谢。”
陈述没给她,微微侧身,将右手拎着的热饮露了出来,“不是想喝热的?先喝一口吧。”
他真的很挺拔,宽肩窄腰,在她面前如庞然大物的商务车和他一比,竟然份外娇小。檀宁小小的一团缩在座椅中,也只能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下颌骨。
陈述气场真的很强,不刻意微笑时给人一种特别强烈的压迫感,但檀宁此时此刻,五脏六腑无可避免的开始雀跃。
后面的事她一直浑浑噩噩的,只记得她喝了一整杯热牛奶,然后在她塑料老公的护送下,处理了私人问题。
换上了干净衣物,檀宁没把西装外套主动归还,对方也没说什么。
再次回到车上时,车内淡淡的血腥味已经散去,仅能感受微风残留的气息。
如深潭般澄澈宁静,却深不见底,就像是陈述带给她的感觉。
心跳早就失了节奏,檀宁说不清这份多余的节奏是丢人的懊恼,还是不该有的心动,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管车的终点将开往何处。
陈述是打算交代接下来行程,并获取她同意的,余光看见略显苍白的小脸完全埋进了他西装外套当中,睫毛在不安的颤抖。
陈述收回目光,微微提高声音,看似对徐衡解释,“回家,今晚不离开了。”
小蜗牛欲盖弥彰,眼珠不安滚动了几圈,愣是没出声询问,倒让陈述感到几分意外。
一时之间,空气陷入安静,徐衡似乎也觉得需要点声音调剂,隧打开电台,调至最小声音。
女低音在缓缓唱着,“灯火阑珊,我的心借了你的光忽明忽暗。”
本该将工作当作休闲的陈述不知为何,手里的文件久久未能翻动,难得凝视着右手发呆,须臾后,他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无人知晓。
夜幕降临,城市不知何时做了自己光,哪怕离开太阳也能熠熠生辉,璀璨如流。这般场景他不知忽略过多少次,也不知无意中看过多少次,再美丽,在他眼里也留不下片刻痕迹。
合上文件,他没了工作的心情。
檀宁最开始是闭眼假寐,后来,也许是因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痛到一定程度,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如果痛感有意识,肯定也要夸赞檀宁一句粗神经。
可惜痛感不能开口谴责不给它面子的人类,但是陈述能。
陈述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看她,女孩的防备心少的可怜,这是他看到陷入沉睡的檀宁后,最直白的反应。
如果眼前的人是朋友或者同事,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把人叫醒,让对方自便。
可是,眼前的女孩,从今天开始,和他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她应该享有他的全部特殊。
良久,他对着前排的徐衡道:“辛苦你了,从车库里随便开一辆车回去吧。”
徐衡哪敢应啊,替老板跑私活本来就可以拿三倍工资,打车回家完全是小意思,再说还能报销。
只是可惜,他还想多看两眼老板和小夫人的相处呢。
又两分钟过去,陈述不再迟疑,绕过车身,屈伸穿过女孩的膝窝,嗓音清淡,“别怕,我抱你回去。”
陈醋:抱媳妇回家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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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