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对象是羽蛇Alpha 第12章 离家（3）

疾风透过车窗灌进车里，将游羽的长发吹得飞扬，刮过他的脸，遮住了他的表情，游羽伸手将头发挽到耳后，咬了下唇。

听见游羽提到“唯金”这个名字，商佐想起了他们婚礼上的场景，游羽在听见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脸色骤变，游羽显然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那就改吧，周一去怎么样？你有空吗？”商佐问道。在他看来，他没必要为难游羽，这点小事他很乐意配合。

游羽点了下头，目光落在前方被车辆快速吞噬的道路上，有些游离的飘忽，他不知道该把目光停在哪里比较好，就像他不知道后面的话他该不该说。

“其实……”他犹豫着，“唯金这个名字，我……”

商佐暗自打量他飘忽又抵触的神情，像是拢着一层晦暗的雾，“你可以不说，不说也没关系，你可以保留自己的**和秘密，不用非得告诉我。”

听见商佐的话，游羽那点犹豫反而没有了，他无奈地笑，“你真是太——”他迟疑半晌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商佐，磕磕绊绊说不出来，商佐也没有追问他，只是兀自笑了。半天想不出词，游羽也低头笑起来。

空气中那种紧绷又沉默的气氛被他们的笑声融化，游羽更加地放松，自顾地说起来：“这个名字是我爷爷给我取的，所以池临世很看中，但是我读书的时候，因为这个名字被人嘲笑了很久，所以我不太喜欢。”

游羽深深吸一口气，动摇地低下头，掩去眼里的忐忑，“‘唯金’的发音跟‘vagin’有点像，其实本来也不会被联系起来的，这只是个普通的名字和词语，但是有一次学校里体检的时候，我没保护好我的体检报告，被同学偷看了，他们就发现了我身体的异常，这两个名字就被关联了起来。”

商佐的手搭上了方向盘，指腹悄无声息地在皮质的套壳上敲着，手背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他微微皱起眉，想到游羽可能经历过的事，无端地有些窒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游羽觉得自己在可怜他。

游羽继续说：“因为这些事情我不愿意跟同学来往，喜欢躲在没人的地方自己玩，但有一次运气不好……不小心被人拐走了，被带去了混乱区。我在那里呆了五十一天，最后跟着集团的舰队回来了。我父亲很生气，我在家里反省了很久。”

“后面去了新的学校，但还是会有同学从原来的学校听到风声，毕竟我的长相太特别了，很难否认流言里的不是我，我父亲也因此更加生气，再加上我不太听话，总喜欢穿裙子，他跟我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差。”

游羽察觉自己不自觉地说得有点多，停顿了一会儿，把话题收束回来，“刚刚我爸说我身体不好，也就是我被嘲笑的主要原因。”

游羽抬起头，任由风再次把他的头发吹乱，他漠然看向前方，紫色瞳孔变得深暗，“我是个双.性人，是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嵌合体，有两套生/殖系统，但也因此不能生育。他们希望我去做手术，但手术风险很大，死亡率很高，不做对我没什么太大影响，做了也只是为了生育。”

车厢里只剩下呼啦的风声和浓稠的夜色，昏暗的车内灯将一切模糊，让人看不清角落的阴影里藏着什么。

“……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这些，你应该知道，你跟我结了婚，你在公司里可能……你有权利知道，我——”游羽掐着手指，感觉到左手无名指上的异物时，他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商佐长久的沉默也让他变得不安。

商佐会怎么想自己？

像个疯子一样。游羽自问自答。池临世无数次这样评价过他，游羽已经学会了……

“游羽。”商佐沉声叫了他的名字，打断了游羽纷乱澎湃的思绪，他一下安静下来，垂着头，紫色的长发遮住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颓然得像是等待法官宣判审判结果的囚犯。

他刚刚好像说得太多了。他开始后悔。

“游羽，你的身体属于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其他人没有资格评论指点，也没有权力替你决定你该怎么样。偷看你报告的人很卑劣，嘲笑你的人很低贱，责怪你的人……很无能，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你在用责怪自己的语气倾诉，你意识到这点了吗？”

游羽睁眼听着，似懂非懂，点头又摇头，低垂的眼眶似乎湿润又好像干涩。

“你在用别人责怪你的方式责怪你自己，但这些不是你的错。”商佐的声线低沉又温柔，蕴含着强大又坚韧的力量，游羽感觉自己被一点点包裹、容纳，好似有一双巨大的羽翼将他囊括，让他感觉安全。

“你可以穿你想穿的衣服，身体的事情也按照你的想法来，我不会干涉。我们之间的婚姻不具备真正的契约性，你不用为此牺牲什么，也不用讨好我，我希望在我这里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好吗？”商佐淡淡笑了一下，用商量和请求的口吻询问。

游羽缓缓点了下头，“我知道了，谢谢。”他仍然低着头，嗓音有点哑，但情绪稳定了一点，在商佐看不见的视角里，他打量自己无名指上的指环，钻石闪亮又刺眼，点亮他也摧折他。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联姻就好了，游羽脑海中划过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沉落的气氛实属有些压抑，商佐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找了个跟自己有关的话题，“其实我也是个嵌合体。”

“你？”游羽好奇地扭头打量商佐，一时间看不出他嵌合了哪。

“嗯。”商佐点头，“我当时应该是个双黄……胞胎，但是另一个大概被我吸收了，只留下了一点痕迹。诶，你别看我了，以后有机会给你看，现在还不行。”游羽一直好奇盯着商佐看，搞得商佐笑起来。

游羽猜测商佐嵌合的部分可能在比较隐秘的地方，也就继续没问，但被商佐这么一打岔，他感觉自己沉郁的心情也散去很多。

越野车驶进别墅区，自动停进车库，商佐下了车自动去后座帮游羽把装着书的最重的箱子抱上，游羽抱了另外一个放着衣服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商佐抬脚把门踢关上，抬头问前面的游羽，“我直接把书给你放到书房？”

“好，谢谢你。”游羽说着，两人一起上楼，游羽抱着衣服去自己的卧室，商佐抱着书去了书房，上下两趟之后，四个箱子就摆在了该放的位置，游羽挨个箱子整理。

商佐帮游羽搬完箱子之后，收到了费杉的通讯，讲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似乎是去了集团，告诉游羽晚上也不用管他。

游羽很知趣地没有多问，商佐走之后他就把别墅的地址发给了裘然，没过多久，他就听见房间的阳台的玻璃门响了，他毫不意外地去开门，门外赫然站着裘然。

“你以后不用翻墙了，可以走正门。”游羽把裘然领进来，继续整理自己的衣服，他看起心情尚可，除了脸有点肿。

“你爸打你了？”裘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游羽轻哼一声，“常规操作，你知道的，毕竟婚礼这种大场合。”

“我看见星网上的报道了，把你拍得还挺好看。”裘然一点也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费佐呢？出去了？”

“去集团了，费杉找他，可能要跟他商量，给他安排职位吧。”游羽把自己的衬衣挨个挂了整齐的一排，颜色素净，看起来有种严格的规整感。

“他怎么样啊？对你还好吧？”裘然盘起腿，歪头看他，“我昨晚好像看见他了，在酒吧里。”

“嗯……还行吧，人挺好的。”游羽含糊地说，“昨晚他去干什么了？去看你的表演？”

裘然摇头，“不知道，他晃了几圈就走了，表演的时候我没见着他人，不过我看见费文了！他居然去看我表演，好……稀奇，我都怕跳一半他妈派人来把酒吧查封了。”

“费杉才不管这些小事，费文怎么玩都行，只要大事上听她的就可以，不影响集团的她不会管。你在幻日干了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样？”游羽问。

裘然答：“还行，比之前的规范，高妮姐人很好，说只跳舞就只跳舞，不像之前那些老爱试探我的底线，正经得不像一家酒吧，我甚至感觉高妮姐是赔钱在做生意，挺奇怪的。”

裘然跳舞的技能全是在混乱区的时候学的，虽然来路不正，但他确实喜欢，之前干过好多家酒吧，总是有人想透过老板对他动手动脚，那些老板也有意无意地默许，导致第五区的很多家酒吧都留下了他打架斗殴的身影，直到到了幻日酒吧。

“那就好好干吧，多难得。”游羽说，“学校里的事情呢？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裘然托腮想了会儿，“还是算了吧，虽然我挺想去联盟交换的，但是说实话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你跟你爸的关系，还有你的异能。”

“当初的事情，你让我从携带者变成了隐性感染者，费杉看起来是相信了我们的说法，但是谁知道她真实的想法，突然让你跟费佐结婚这事太奇怪了。所以，我还是留下来，你需要我的帮助。”

游羽收拾衣服的动作停下来，沉默站着，他想让裘然别想这么多，却又知道裘然说的事实，他们都没办法否认，他很需要帮助。

裘然继续说：“你别多想，是你把我从混乱区带了出来，是你救了我，这些年也是你在帮我，我欠你很多，我也很愿意帮你，我们是朋友，对吗？”

“你不像我，我来去自如，没有人管，哪里都能去，你不一样，你活在囚笼里，这是你一个人没法挣脱的囚笼，但你不用一个人扛着。”裘然真诚看着游羽。

游羽握紧了手，手里抓着的衬衣被他攥得皱了，他喃喃道：“我知道，但是……当初就算我不带你走，你再等几天联盟也会解放混乱区。”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如果你不跟我走，你或许还能再陪你哥哥一段时间，你们也不用分开，你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找他。你来到这里，也不都是好的，费杉也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吧，在高级研究院里……”高级研究院的话题裘然向来不愿意多谈，游羽止住了话头。

“所以，你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游羽看向裘然。

裘然向后躺进沙发里，枕着自己的手，看着游羽笑，“好吧，我们都不欠对方，那更好了，作为朋友，我们得相互帮忙，我帮你想办法离开，你帮我找我哥的消息，虽然他多半已经离开了，但起码我想知道他埋在哪里。”

“好。”游羽跟裘然相视一笑，“我准备跟商……费佐商量，我治好他的腺体，让他为我跟联盟搭线。”

他歪头想着，“他腺体好了，就可以回联盟，让他回去的时候带上我，他带我走的话，我作为家属一起离开，池临世应该不会强行用【烙印】留下我，这会影响他在公司树立的形象，大概也会愿意撤销【烙印】。我觉得应该是可行的，费佐一开始是不想回到费杉身边的，单纯因为没法继续进部队才离开的。”

游羽闲聊一样的口气说着，其实他一直觉得这个想法太天真了，更是像是他为自己不得不接受这桩婚姻找来的遮羞布。他用这个漏洞百出的理由来给自己找补，他不是妥协了，只是还在想办法。

裘然仔细思考了游羽的说法，指出了其中的不可靠，“可是如果他在集团呆了一段时间，觉得集团更好呢？如果他不想走了怎么办，费佐这个因素太不可靠了，你还记得费杉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