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都是心理剧大赛的资料,就这些了。哦,对了,还有个事儿,陆凌风同学,咱们班的郁舒同学很崇拜你,但是性格有些……内向,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这学期的结对天使活动里多多帮助他,融入集体。”
“崇拜?”
靠窗的办公桌旁,窗外新抽条的绿枝几乎要破窗而入,高挑的男生站在辅导员对面凝眉思索,在记忆里搜寻‘郁舒’这个名字。
他对这个同学有点印象,孤僻,阴郁,刘海蓄得很长,从来没人见过他那双藏在刘海下的眼睛。
说内向谦虚了,不如用自闭来形容他更为合适。
没记错的话,他们的交集应该为零,不知道崇拜从何说起。
“你有没有困难?”辅导员刘圆搓着小胖手,目光殷切。
“我都行。”陆凌风抱着资料,手腕活动了一下,他答应得很轻易,好像谁是天使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那好,没有异议的话,我宣布你和郁舒同学正式结为天使,希望以后在学习生活上你们可以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刘圆说起话来气势十足,仿佛下一句要蹦出“钦此!”来。
“……”
三月和四月是京大的心理健康月,学校南区的樱花铺满了水泥路面,远看像是谁的水彩颜料盘打翻在地上,道路两侧的樱花树上用细麻绳挂起了许多心理月活动的明信片,风一吹随着树干一起摇曳。
正值放学午饭时间,人们成群结队地涌向食堂,道路上人满为患,唯独一道清瘦的身影形单影只,和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不时侧目,目光算不上善意,捂嘴小声议论着。
郁舒旁若无人地拨了拨额前盖过眼睛的刘海,盯着手机屏幕上辅导员发来消息的界面,唇角崩得死紧,本就阴郁的气质叠起了buff,太阳见了他都得绕道,以至于周遭处处朗朗晴空,他这儿方圆乌云密布。
学校心理剧大赛活动即将开始,也不知道他们辅导员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平时连话都不怎么跟人说的班级边缘人负责统筹工作!
为了劝服他,辅导员还承诺会让品学兼优的陆凌风同学帮助他。
陆凌风的确很优秀,而且优秀得想低调都低调不了,连他这样孤僻的人都听闻了他许多事迹。
京大校史上最无争议的一届校草,大一斩获各类竞赛大奖,陪同国外交流团队,考试稳坐前三,校园表白墙每日榜首,高质量人类男大学生顶配。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那无差别攻击的盛世美颜。
所谓无差别,即年龄无差别,性别无差别,型号无差别。
然而这一套高等级法术攻击对郁舒是无效的。
因为他脸盲。
当魔法遇到魔法,会失灵。
别说校草,就是校长他也照样认不出来。
郁舒向来不会参加这些集体活动,向辅导员真心实意地夸了陆凌风两句后回绝了。
只是他不会想到,那两句夸赞在辅导员那儿转头变成了崇拜。
郁舒正要收起手机,突然,后面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被吓了一跳,面上却不显声色,略微僵硬地转身,对方个子太高,以至于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印在黑色卫衣前面的涂鸦字母“R”。
“郁舒?”那人礼貌性地问了一句,“书包拉链没拉好,钱包放在里面当心点。”
男生身型颀长,穿着黑色卫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一偏过头,棱角分明的五官被正午的太阳镀上了一层白色光晕。
没想过会有人突然搭话,郁舒条件反射向后退了一步,直直看向对面的人,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整天在南区小树林里弓起脊背,审视人类的“校霸”——一只霸气侧漏的黑猫,大家叫他“警长”。
那是一个源自动物本能的非常……戒备的姿态。
陆凌风站了一会儿:“……需要帮忙吗?”
郁舒如梦惊醒,摇了摇头,放下背包自己拉好拉链。
背包动作间,过于宽大的卫衣衣领皱了起来,衣服下的皮肤白得刺眼,锁骨处一颗醒目的红痣猝不及防撞进陆凌风的视野里。
陆凌风默默别开视线,却无意间瞟到他书包里有几颗粉色包装的草莓果汁软糖,心底生出几分意外。
好像没办法想象郁舒会喜欢这么少女的味道,这种违和感类似于死神拿着一把粉色的镰刀,上面还串着几颗草莓。
郁舒重新背上书包,面部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嘴唇动了动,低声吐出“谢谢”两个字,然后快步离开。
看着背着双肩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陆凌风若有所思。
看来郁舒的确很“内向”,之后交流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他想。
郁舒几乎逃也似地出校门上了出租,小口小口咬着巴掌大的干面包,吃了几口发现难以下咽,便放到一边,下一秒,他往前一倾,额头抵在前座的椅背上,整颗脑袋埋进臂弯里作鸵鸟状,同时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无限循环。
刚才那人是谁?他认识吗?
那个男生既然能叫出他的名字,那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吧?一个班的?
他不能确定。
郁舒天生患有面孔识别障碍,就是大家俗称的脸盲。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平时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游离于人群以外,以免冒犯到别人。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刚刚那个男生好意提醒他,而他的大脑就和他眼中对方的脸孔一样——一片空白,连声‘谢谢’都说得那么仓促。
太不体面了。
下次见到一定要道个歉。
可茫茫脸海,见了也认不出来,要是又认错……
他把头埋得更深了,看着像是想闷死自己,一了百了。
郁舒郁闷时喜欢揪自己的头发,结果摩擦出静电,头顶一小撮头发竖了起来。索性五指穿过发间,一把将遮过眼睛的刘海往后撩了上去用皮筋扎起,露出原本光洁饱满的额头。
可最让人挪不开眼的,是那双莹润得发亮,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
司机师傅目光晃过后视镜,眼睛瞪得老大:“呦呵!大变活人呐?”
师傅大概是天津人,说起话来跟讲相声似的,特逗乐。
“介小伙子,长得还挺精神,介就对了嘛,把你内齐眉穗划拉上后边儿,瞧着多棒!”
郁舒干笑了两声,出租车穿越城市的对角线,在城东摄影棚门口缓缓停下,他径直往里走去,一路上收获了许多视线的打量,有男有女。
和学校里那些看异类的眼光不同,这是一种被美丽事物吸引的不可抗力。
化妆间里的灯晕出暖黄色,郁舒敲门进去,入目之处被各式各样的化妆工具铺满,长相明艳的女生将栗色的大波浪高束在脑后,摆弄着手中的化妆刷,他乖巧叫人:“荆曼学姐。”
荆曼是法学院大三的学姐,也是她给郁舒介绍的平面模特这份兼职。
荆曼看见来人立刻放下手里的高光刷:“舒舒来啦!这么急喊你过来,有没有好好吃饭?”
郁舒朝前扯了下书包肩带,经过发酵膨胀的面包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包里那块儿的存在感忽然强烈起来。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有的。”
“那就好,对了舒舒,咱们这次合作的是新工作室,上次那个骚扰你的摄影师刚从看守所出来,老板打过招呼了,A城摄圈他是混不下去了。”
“谢谢学姐,辛苦你一直跟进。”郁舒说话间已经坐在了化妆凳上,仰着头等待荆曼上妆。
“不客气,本来就是我带你入的圈子,对你负全责。”荆曼掸了下化妆刷,双手在胸前合十,“希望全世界男同离你远一点。”
她的化妆技巧很娴熟,不一会儿就给郁舒上好了妆,最后浅浅点了一个颜色很嫩的唇彩,本就饱满的唇珠显得愈发鲜艳欲滴。
其实郁舒的唇形很漂亮,只是平时过长的刘海实在抢眼,让人忽视了他其他裸露的部分。
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被郁舒惊艳了。
她脑海里只剩四个字——风情万种。
偏偏那双眼睛的主人浑然不觉,眼神纯得不行,这大概就是顶级纯欲,荆曼如是想到。
“舒舒,天赐神颜啊!”她感慨道。
“学姐也很好看。”郁舒弯了弯眉眼,又补充道,“我可以想象得到。”
“!!!”
受不了!
荆曼确实是个大美人,从小到大听过直接的,间接的彩虹屁不计其数,但从没有人拍得这么清新脱俗!
即使荆曼清楚郁舒这个重度脸盲根本记不住她长什么样,但他就是有一种非常神奇的亲和力,让人毫无道理地相信他的彩虹屁是发自内心的!
荆曼捂住脸:“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要是这样子出现在学校,百分百绝杀你们现任校草!我们寝室那几个颜控天天往大二自习室跑,被你们那个外院万人斩迷得神魂颠倒。虽然他确实很帅啦,不过我觉得你更好看嘿嘿,话说你和他认识吗?”
万人斩?
不需要其他任何定语修饰,郁舒几乎就能确定荆曼说的是陆凌风。
郁舒想了想,说:“不认识。”
虽然同班,但说认识不太妥,毕竟他从没和陆凌风说过话。
约好的拍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摄影师还没有现身。
摄影师通常由甲方指定,一般情况下摄影师都会提前半小时到跟模特沟通拍摄的细节,确保拍摄进度,然而今天和郁舒沟通的却是摄影师助理。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蛙趣,那是谁啊?怎么之前没见过?”
“好帅啊,是老板签的新人吗?”
“他手里提着相机,是摄影师吧?”
小助理拍了拍裤腿的褶皱起身,说:“摄影师到了。”
郁舒盯着那个身影看了一阵子。
有点眼熟啊……
突然,他趁人不注意转身面对无人死角,“啪”地一声双手拍在两颊。
得了吧,你看谁都差不多。
郁舒之所以选在在这里兼职,一是因为老板出手阔绰,二是因为这里离学校的距离够远,跨越了半座城,遇到熟人的概率趋近于0。
摄影师,灯光师,模特,全部到位,唯一特别的是,摄影师和模特之间无交流,都是小助理跑前跑后协调沟通,衬得摄影师像个没有感情的快门机器。
不远处,陆凌风面无表情从相机包里拿出机身,镜头,电池,程式化地组装,检查SD卡,看上去没什么创作热情。
今天他受学长所托,来顶一个拍摄的活儿,即便他反复强调自己从来不拍人像,缺乏经验,非要他来的话他只会做快门工,顾名思义——纯按快门的工具人。
眼睛贴上取景器,随着对焦环不断转动对焦,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直至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完全呈现,陆凌风搭在对焦环上的手指突然一顿。
一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定格在了镜头里——
清瘦的模特身上仅有一件松垮的白衬衫,四处镂空,仿佛主打一个“透气”,露出的锁骨部分,线条堪称完美。造价高昂的月光纱从顶上倾泻而下,光线流转,灿若星河。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张标志得如同建模一样的脸,是陆凌风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实打实的无限趋近于黄金比例。
再华丽的辞藻用来描述这张脸也显得匮乏,顶艳丽的丹青也难以摹绘出神态的万分之一。
他第一次觉得是手里这台昂贵精密的仪器配不上了。
陆凌风向来稳得出奇的手,颤了一下。
镜头跑焦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对焦,这一次对在了模特的锁骨上,紧跟着,取景器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颗明晃晃的红痣。
是巧合吗?这个模特……跟郁舒的痣长在身体的同一处。
陆凌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电光火石间,大脑已经条件反射地替他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他打了个手势,拍摄暂停,拿起了旁边的水杯。
陆凌风一气将水喝完,烧起来的喉咙才熄了火。
这天确实太热了,他刚才一定是热出了幻觉,否则怎么会荒谬地把这个模特和郁舒联想到一起。
郁舒也停下,小心翼翼地抿着旁人递来的水杯,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照相机旁的人,总觉得……这人他曾见过的。
除了开头那个没掀起什么波澜的小插曲,下午的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甲方很是满意,给两边都包了个大红包。
郁舒自然不用操心,用荆曼的话来说那张脸360度无死角,天生适合活在镜头下。
出乎意料地,陆凌风则总是能从郁舒无数好看的角度里找到一个好看到刁钻的视角,将他的黄金比例从视觉上展现到极致。
选片的时候小助理惊呆了:“……我哥说你是第一次拍人像,我觉得他在骗我。”
陆凌风端着水笑了笑,不打算居功:“模特专业。”
对此小助理十分赞同,头都快点掉了:“他真的好会!网上那词儿怎么说的来着……纯欲!又纯又欲的,我刚听他们聊天,这模特好像是你们学校的,才貌双全啊,老天不公!”
陆凌风:“?”
不等他追问,几人簇拥着那道白色身影款款朝他们走来,陆凌风手中的一次性纸杯被揉成了一团,脑袋里似乎有根弦松动了。
甲方拉过郁舒,眉开眼笑地为二人做介绍。
“两位配合得真是默契,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我们京大的高材生,年轻有为。”
小助理在旁边一拍手,附和道:“我们摄影师也是京大的,说不定你们还见过!”
郁舒眼睛微微瞪大,居然是校友!
不过京大数万师生,认识的概率仍然不高。
他很快把心态放稳,略微欠身道:“不好意思啊。”
什么不好意思?
不等陆凌风反应过来,对面的人靠近了一步,两人间的距离一下拉近得只能容得下一个拳头,那张漂亮得有些虚无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了数倍。
郁舒直白地打量着对方的脸,目光在他脸上一寸一寸描摹,陆凌风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怕打扰到他检阅自己,直到郁舒退后恢复安全距离。
看对方的反应,郁舒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攥紧拳头,眼神真挚:“没见过,不认识。”
“我叫郁舒,你呢?”
“……”
得到答案的那一刻,陆凌风心情有点复杂。
没见过——
他们中午几小时前才打过照面。
不认识——
他们同班快两年了。
所以他是在什么样的境况下才跟辅导员说出崇拜他这样的鬼话来的?
片刻后,陆凌风深吸一口气,道:“我是你的同班同学,陆凌风。”
郁舒:“。”
场面宛如干蜡一般凝固起来。
他此刻应该要道歉的,并向对方解释他只是脸盲。他明白,也想这么做,可嘴巴就像被浆糊粘住了一样。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就像开了闸的坝,捂是捂不住的。
那就,让闸再关一会儿。
郁舒的脸颊迅速泛红,肾上腺素以不可思议的指数飙升,眼前一道白光划过,他直挺挺地向前倒去,失去意识前感觉自己好像跌进了一个非常暖和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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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滚求收藏专栏预收预收《你们A也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云予冰冷漂亮,是精神力4S级的帝国首席研究员,发情期到来之际,政府将号称与他信息素匹配度100%,同为4S的超强Alpha打包送上门,并带来战时军方最高指令——
原地结婚!
云予按了按太阳穴,Alpha这个天生狂妄自大的物种只会影响他搞研究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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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予漠然看着睫毛上还挂着小珍珠的小可怜:就这?超强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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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云予几乎把研究院当家,某晚回家拿文件,却被闯入家中的杀手用计诱导发情,体力不支瘫倒在地,晕过去前他看见Alpha哭得通红的鼻尖一耸一耸,顷刻间将一众杀手抹杀——
然后冲过去抱起云予狂掉小珍珠:“老婆你不要死啊!!!呜呜呜呜……”
被强大信息素唤醒的云予皱了皱眉,心累道:“别哭了,只是发情,死不了。”
“……”血色渐渐从Alpha耳根开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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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云予摸了摸后颈的咬痕,十分头疼地看着匐在他身边酣睡的A。
醒来又要寻死觅活了……
云予索性收拾东西直接上了前线。
悠悠转醒的Alpha摸到身边一片冰凉,立时红了眼眶。
我辣么大一个老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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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次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