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世界忽然就亮了起来。
江遇白对上我的目光,那是我身处异国见到的为数不多的黑色的,清澈的眼睛。
隐藏不住的汹涌在他眼底浮现,我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
【江遇白... .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眼含热泪,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却没办法组织成一句通顺的话。
我还想再些说什么的,但他身后的苏晚婉踩着高跟鞋“笃笃笃”的走到了江遇白的身侧,不合时宜的朝我莞尔一笑,将手里沉甸甸的礼品袋递给我,【苒苒,好久不见,生日快乐。】
我垂下眼,却在一众红红绿绿中看到了那一串英文字母。
“Alaska”译文,【阿拉斯加】。
A我猛地抬眼看他,终究,真的是丢我一个人在从前了。
在我妈没跟江叔叔结婚之前,江遇白曾送给我一张印有阿拉斯加极光的明信片。
他说,他想去那里看极光。
甚至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极光是什么东西,就回复他,【我要跟你一起去!】
在美国那几年,我曾有无数次的机会去阿拉斯加,去赌城,去很多他在我耳边提起过的地方,但我却将那些地方划入独行的黑名单,只想着有一天能跟他一起。
那张明信片还被我视作珍宝,但事实早已物是人非,只有我还做着幼稚且不现实的仲夏夜之梦。
他已经带着罗锦游遍内心所向,而将很多年前的我忘却在痛苦中。
关于江遇白这件事,我终于决定认输了。
但在此前,就算我跟他之间隔着他去世的妈妈,隔着没血缘的兄妹关系,隔着中国到美国的千山万水,我还幻想着愿君心似我心的梦。
尽管我明白,他永远不可能爱我。
但现在,我们之前又加了隔着同我一样爱了他千千万万遍的苏晚婉。
在记忆的长河里刻舟求剑,本就是场赌博。
我赌输了。
在美国登机前的一个小时,我收到了我的体检报告。
是胃癌。
是四期。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我去爬山,有个街边神棍给我算命,说我血亲缘浅,一生坎坷,只是当时不信。
但如今也确实接连应验。
在确诊之前,我在心里对江遇白说的是,【我没能跟你去过阿拉斯加,但我也看过极光了。】
但显而易见老天并不打算给我好好生活的机会,我现在只能说,【江遇白,我的东西,都留给你吧。】
这天吃了再次止疼药之后,我联系律师想要起草股份转让书,还有我妈留给我的房产现金我都一一清点,做了遗嘱都给江遇白。
就当,我嫁给过他。
就当,他是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到这里,我如释重负。
希望能为我妈弥补他一些。
我联系的律师顾清打来电话,他非要见我一面。
我们是高中同学,算起来,也有十年没见了,曾经我们也在高考这场战役中并肩同行,一起攻克过同一所大学。
但后来,我们奋力冲到了终点,我却成了逃兵。
一切就只差那么一步。
高中时,我的心里一半是江遇白,一半就是有江遇白所在的临川大学。
那里,也算是来一次少一次的地方。
所以,我特意将地址选在了临川大学门口的咖啡厅,想要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