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扯下纯黑眼罩,给自己眼睛上滴了两滴眼药水,随后带回去。东京空中,一个悬浮的人突然出现,躺在东京塔的高空上。
他的白发还在柔顺地往下垂,另一只手抓着的电话按响了伏黑惠的电话:“摩西摩西,咩咕咪。”
“五条老师,阿芙洛有急事找你,拜托你先去联系她。”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对五条老师打过来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简短扼要地说明了自己发信息轰炸的原因。
“我知道,她给我打电话了。不过电话突然被挂了,你能联系上她吗?”
五条悟用手指捏着晴明穴。
“……不能。不管是电话还是消息都没有回。”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七月的闷热似乎终于迎来了一场乌云,天气很阴暗。他还躺在空中,身姿像是一场献祭。
电话那头的少年没等到五条老师的表态,只好再一次恳求:“五条老师……可以拜托你找到她吗?”
“具体是什么事情她有没有告诉你?”
“……没有。”
短暂的沉默,五条的身体缓缓从躺变为站立,整个人就像是被悬浮着转了九十度:“我明白了。”
他扯下眼罩。
七海建人看着阿芙洛站在门前束手无策的样子:“你没有钥匙?”
阿芙洛诚实回答:“有。吉野君把他家钥匙给了我一份,但是今早出来太仓促了没带。”她一身行头显然是最严谨的证词,看着这套不伦不类的睡衣和球鞋,七海建人看向她的眼睛,明显是在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很显然,不可能再跑一趟去阿芙洛家里拿钥匙,这来来回回说不定谁就失血过多躺地上了。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不!吉野顺平今早给她发的消息是说他早上有事先去学校,所以拜托她起床后先去吉野家拿东西再上学,还说会帮她给老师请假。
这条消息看似很正常,但是她当时就知道,绝对是吉野顺平要在学校里做什么事、来岔开她,所以直接就狂奔向学校。现在一想,有没有可能就是吉野家有特殊的事情发生,导致吉野顺平今天去做反派任务?上次虎杖悠仁死得不明不白、没人和她说实话,难道这次又要重蹈覆辙?不!她绝对不要错第二次。
阿芙洛咬牙,强行走到吉野家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直接一把握上门把手、使劲——
手臂突然被一捏,松了劲,是七海建人,他皱着眉:“你的伤还没好,这么使劲拧把手会崩开。而且没钥匙,你要私闯民宅?”
“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阿芙洛头脑风暴,迅速编了个瞎话,“我感觉里面有咒灵。”
咒灵是最方便的谎言,要是有就最好,没有就说咒灵走了呗,不管怎样进去再说。七海建人若是执意不肯她就不去高专治疗了,等他们一走她再想办法进去,吉野凪不会怪她的。
七海建人看出了她的谎言,放下她的手,伸手往她身前一拦。见她没懂自己的意思,还着急地要绕过去掰门,提刀几下就卸了门。
“哐啷——”门往后一倒,阿芙洛又要往前一冲,结果被他扣住肩膀。
金发男人瘦削的脸上十分严肃:“站在我身后,里面有人受伤了。”
不是,她就为了进去随口编个瞎话,不过怎么好像有血腥味?血腥味可能是受伤,不一定是死了。她心里乱得很。
玄关还是之前的样子,鞋柜里还有吉野凪给她准备的拖鞋,吉野顺平还特意给她拍过照,阿芙洛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换。
不详的声音隐隐绰绰,听上去像是湿黏的肢体的蠕动声。饭厅一进去,一股刺鼻浓重的血腥味冲鼻子——吉野凪!肯定是她受伤了!阿芙洛当即抓住七海建人的白西装外套下摆,焦急地说:“这个家里就只有吉野顺平和他的妈妈吉野凪在住,椅子上的血是吉野凪的!”
“普通人遇到攻击性咒灵大多难以存活,现在着急可能会掉入咒灵的圈套。”七海建人目不斜视地踩上楼梯,“尸体应该是被你说的吉野顺平转移了,血迹从饭厅一直到二楼,上面有很多咒灵的咒力,注意安全。”
她的卧室门被推开的时候,只能看到密密麻麻蠕动的咒灵,它们全都背对着人,翅膀、手臂、腿脚、起泡的后背,不知道是哪个咒灵的背部两条缝一睁开,居然是一对圆溜溜的眼睛。
“啊————”咒灵刺耳地尖啸,瞬间所有咒灵齐齐转头,对准了刚开门的七海建人。阿芙洛直接条件反射就想拉七海建人狂奔,她手刚搭上他的左胳膊,往外一迈步反而自己被七海建人一提,动弹不得。
缠了斑点带的钝刀,如切西瓜的游戏,所有蜂拥而上的,大的、小的,手脚密密麻麻如竹节虫、翅膀上长脸的,全在他刀下如饱胀得只有血水的薄肉皮裹的血球一样被挨个劈破。
他只站在那,一只手提着阿芙洛像提猫,另一只手冷淡地挥刀,鲜血淋漓,恶臭的脏血、黏液、脓汁噼里啪啦把漂亮的卧室弄得一团糟。
随着最后一只咒灵成了两半啪嗒掉在地上,他平静地提溜着阿芙洛到了床前。
是一层淡蓝色的结界。
这层结界更像是一层圣光,而吉野凪那张与吉野顺平如出一辙的柔美清秀的脸就这样平静地躺在床上,她的额头和鼻尖的位置被吉野顺平的那本法律笔记本盖住了,只露出嘴角。而整张床上撒满了吉野顺平昨日的笔记,像是花瓣。
嘴角挂着一丝温柔的笑。
阿芙洛轻轻地伸手,屈其他手指,只余一个食指,敲了敲,于是碎纹瓷的第一个点一触,釉面轻裂,酥麻清脆,那个结界就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光裂开化了。
阿芙洛伸手去取那本笔记,才发现里面内页并没有那张祈愿牌。
“得罪了,伯母。”阿芙洛道歉一声,缓缓揭开了盖住她的腰腹的被子。
吉野凪的手捧着一根怪异的手指,几乎是它出场的瞬间阿芙洛就感觉到了强烈的不详与恶意,比之前在电影院遇见真人更邪恶的意味,而这样的东西却被吉野凪如捧手捧花一样拿着。
七海建人迅速拿起那根手指,取下刀上的带子:“这只能勉强压制一会,还需要去进行专门的封印,你速战速决。”随后下楼。
阿芙洛的手攥紧了被子,缓缓拉开。
吉野凪的下半身全是鲜血,旁边的冰袋已经被血沾染上了。她想起关于那个祈愿牌的传言“沾了血”才会灵验。
她突然觉得很累,她想起吉野顺平说叫她快跑,她能跑去哪?
虎杖悠仁死了,吉野顺平也死了,她现在又开始开始仓促地去爱上五条悟。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游戏,知道吉野凪只是一个普通的NPC,知道玩家可以退游但是她的生命只有一次,要是这次再完成不了任务,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她能跑吗?
她跑不了。
吉野凪是个温柔又有个性的人,很支持儿子给阿芙洛送饭,见到阿芙洛的时候会逗她说她是绵羊朋友,还说以前带顺平去欧洲玩的时候,他抱着一只小羊羔嗷嗷哭不肯撒手,现在长大了又见到小羊朋友了。
那个结界肯定不是吉野顺平布置的,他根本就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去校园里要杀人、八成是因为觉得校园里有人设计害死了吉野凪,能这样误导他的,只有阿芙洛昨天还以为是吉野顺平同伙的蓝发缝合脸。
但是这和阿芙洛有什么关系。
现在她的任务对象是五条悟,假如每个玩家退游她都要去报仇,她会因为完成不了任务死的。
她就这样想着,从吉野凪的手下找到了那张祈愿牌。
那个怪模怪样的人形蜈蚣祈愿牌,被鲜血染红了手脚,跨血海而来。
阿芙洛看到了自己的愿望:“想让吉野君幸福。”
左边是吉野顺平的愿望:“希望妈妈和阿芙洛平安快乐,这就是我的幸福。”
那张祈愿牌就像一只渴血的鬼,吸着吉野凪的血,模糊掉了“妈妈”那两个字,成了一个墨团。
吉野顺平又救了阿芙洛一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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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冥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