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那头前脚刚走,齐华后脚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公司。
今天一早,他本来还在临市谈商务合作,刚有了起色,就接到自家老板助理的电话,叫他赶紧回去,说是白总有找。
这种时候,会来找他的白总,能有几个。况且整个朝城,能被叫一声“白总”的,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想到昨晚给白总送去的惊喜,齐华瞬间飘飘然,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但念及还有工作没做完,他急忙安排其他人员,代替他和品牌方接洽。就匆匆跑回酒店打包行李,奔赴他的远大前程。
虽然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但到手的利益也没有放弃的道理。该是他的,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谁料查询高铁票时,却只有下午的票。转念上了高速,又碰上了车祸,等到了朝城,已经过了约定好的时间。
下了车,齐华两股颤颤,既有怕的,也有累的。可刚到公司,就接到通知,说白总已经走了。此时此刻,他的老板吴克峰,正在办公室等着他。
他战战兢兢地出现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一下呼吸和心跳,就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等听到门内传来“请进”的声音,他顺势按下门把上,开门走了进去。
门一开,笑容立即挂在了脸色,齐华恭敬地对吴克峰道:“吴总,您找我。”
直到这会儿,齐华脑子里都是对未来的美好畅想,连实现了财务自由之后,要去做些什么,都想了好几套方案。
是去瑞士滑雪,去法国感受艺术氛围。还是去埃及观赏金字塔,去赞比亚卡富埃野生动物公园呼吸自然。亦或者是去日本欣赏樱花,去泰国体验男人的天堂。
诸如此类,不甚枚举。
然而,现实却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齐华一进去,吴克峰没有笑,也没有让他坐。
作为星华娱乐的老人,吴克峰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面上都会客气几句。虽然是表面客套,可礼数一直很到位,以至他们相处还算愉快和睦。
这一次,吴克峰既没有夸他,也没有斥责他,只是简单地将一份资料甩在桌子上,淡淡地说:“绿野乐队我让张文文接手了,你现在去带这个人。”
“不是,吴总。”齐华着急道,“绿野我带得好好的,怎么就交给张姐了呢?今天早上我还在临市谈商务,这马上就要成了,在这节骨眼上,临阵换帅不太好吧。”
吴克峰皱眉,有些不耐烦:“马上要成了,不就是还没成吗?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还需要我说得多清楚。”
“昨晚的事情我不追究你,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你还有脸在这儿给我讨价还价。要不要我把杨潮也叫上来,跟你当面对峙?”
齐华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混成了个人精。他一听到这儿,就明白昨晚的事情被他搞砸了。
公司之所以会这么安排,其实也是顾全大局,双方各退一步——既不追究他的责任,同时,也算是给白逸和杨潮一个交代。
否则就昨晚那件事,他要再和杨潮同属一个团队,就凭那小子的性格,不把他撕了才怪。
更何况,要是被白逸知道,公司对他没有任何处置,那他今后可能真的就要告别这个行业了。
他爱走捷径,却也很识时务。
虽然如今绿野乐队势头正猛,隐隐有登顶的苗头。在这紧要关头,就这么让他放手,他肯定是十分不甘心的。
但比起前途和安全,这些就算不了什么了。
齐华上前,俯身拿过桌上的资料,翻开一看,想起这是公司最近新签的艺人。
长相很符合时下流行的趋势,欧式双眼皮加高鼻梁,红唇白肤。瞧着精致得像个假人,估计又是一个动过刀子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粉丝喜欢就行。像绿野乐队里,萧乐恒和杨潮那样的长相怪物,一向可遇不可求。
据齐华了解,这个小明星已经在一些热播剧里露过脸了,演技不好评价,但在配音演员的加持下,也勉强过得去,还是有积累一批粉丝。
而且粉丝的数据在新人中,也算是能打的。后面再努努力,资本再加把劲,冲一冲下一任流量明星,也不是不行。
齐华拿着资料,仔细斟酌,觉得还算满意。
他笑着对吴克峰道了谢,在对方不耐地挥手动作中离去。
眼下绿野乐队是彻底没戏了,他得赶紧和这个新人联系,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好制定相关的方案,带他爬上娱乐圈这座金山。不说巅峰,半山腰至少得有。
等到杨潮的事情过去了,他再搜寻几个好苗子,把这个包袱给脱手掉。
齐华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明白这看似是普通的换人,实则是在给他惩罚,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暗暗架空他的权力。
只是白逸和吴克峰他又得罪不起,就只能哑巴吃黄连,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不过在换之前,他也要对这个艺人上心,拿出专业经纪人的水准,给他好好铺路。
一是向吴克峰证明他的能力,二是在甩掉这个包袱的时候,至少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否则别人什凭么要接手。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人还在这个圈子里,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与此同时,地下车库里,萧乐恒从白逸车上下来后,向姜意和司机颔首,以示再见,就迈着大长腿,回到了乐队成员那儿。
在他身后,姜意望着他一步起码顶她两三步的步长,不禁流露出艳羡的目光。
——不同的人不同的命,不同的身高不同的腿长。
她摇摇头,暗自叹了一口气,认命般上了车,
这边车辆刚一启动,那边萧乐恒也拉开了车门,屈着身子坐了进去。
刚上车,他就受到了安子文的严刑拷问:“萧乐恒,你老实交代,你去找那个白总干什么去了。”
萧乐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仰头靠在车坐椅上,闭目养神。
“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宋宁坐在萧乐恒旁边,扭头看着安子文,叫他少说两句,别一天叽叽喳喳的没完。
宋宁和萧乐恒作为全队最高的两个人,一向拥有独凳独坐的特权。
不然就他俩那吓人的腿长,不是自己蜷缩,无法伸展双腿而不自在,就是容易挤着身旁的人,让大家一起不自在。
“你就不好奇?”安子文问宋宁。
“好奇,怎么不好奇。”宋宁摆正脑袋,学着萧乐恒,仰头看向车顶,“但你能从他嘴里问出来吗?但凡你能让他开口说半句话,我就叫你爸。”
“行,你说的啊。”安子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宋宁保证:“我说的。”
于是安子文抱着萧乐恒的座椅靠背,借着中间位置的空隙,凑到他耳边,轻轻推了他一下,叫了一声:“欸,萧乐恒。”
萧乐恒依旧闭着眼睛,但还是回复了他:“嗯。”
“好了,儿子。”安子文松手,转头注视宋宁,“叫爸爸吧。”
宋宁:“……”
“不是,萧乐恒,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宋宁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萧乐恒,“平时叫你出个声,别让安子文不说话还难。今天咋了,怎么突然转性了。”
“这不是你不叫爸爸的理由,宁宁,要愿赌服输。”
“词词,你瞎参和什么。”宋宁又扭头看向后面的李煜。
“闭嘴!”李煜厉声道,“说了多少遍,不准叫我词词!”
宋宁颔首:“好的,词哥。”
李煜:“……”
听着他们吵吵闹闹,萧乐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
这时候,司机也跟着他们附和几句。
司机自绿野出道以来,就在给他们开车。几人关系很好,他也乐得和这几位没有架子的明星大男孩相处。时不时互相打趣调侃,再长的距离,总感觉很快就到了。
“好了,到广告公司了,你们多少收敛点。”由于经纪人不在,杨潮破格坐在了副驾驶。许是屁股决定脑袋,他还担任起了经纪人的责任。
话音一落,一向在外面人模狗样的乐队成员,顷刻间明星范上身,一个接一个地下车,走台步似的走进了广告公司。
夜幕降临,拍摄总算结束,司机逐一将他们送回了家。
洗完澡,萧乐恒穿着棉质白T和灰色运动裤,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渍,一边拉开书桌的凳子,坐了下来。
他拉开桌面下第一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
黑色硬壳面皮,A5大小,一枚一元硬币的厚度。表面有些微摩擦痕迹,许是用了有些日子了。
待头发不再滴水,萧乐恒把毛巾挂到椅子背上,翻开本子,直到空白页出现。他从笔筒里取出一支黑色签字笔,在第一行写下今天的日期。
另起一行,又接着写:【今天突然觉得我的名字还挺好听的,尤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他舔了下唇瓣,似是觉得渴了,于是起身去厨房接了一杯水,直接一口,咕噜地灌进胃里。
冰水入食管,淌过五脏六腑,带走了身体的些许灼热。
可心脏的位置,却还在剧烈跳动。仿佛激烈运动过后,不仅汗流浃背,还有那些散发的热量,烧得萧乐恒两眼有些泛红。
放下杯子,萧乐恒回到房间,再次坐到书桌前,提笔写下:
【我的心脏好像突然长了个眼睛,第一次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了他。】
【我不知道是先看见了他,才长了这个眼睛。还是眼睛本来就有,只是遇见他后,才睁开了。】
【或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叫白逸。】
他顿了一下,做出承诺般写下:【希望我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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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