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遗传吗 第29章 哥哥，我好像撞邪了

高三的日子宛如上紧了发条的时钟，紧凑而忙碌。就连学生们吃饭都分秒必争的。明水高中的食堂是新建的，窗明几净，宽敞又舒适，墙上挂着的电视，在中午时段会播放午间新闻，本是好意拓宽学生视野，可现实中，大家行色匆匆，很少有人驻足认真观看。

孙耀扬把装好饭菜的餐盘递给身旁的张东宸，这时，旁边的马玉涛正眉飞色舞地跟其他同学分享昨晚偷摸看的篮球比赛回放，食堂里喧闹不已，各种嘈杂声交织在一起。

他们今天选的座位离电视很近，张东宸刚用筷子夹起一个色泽诱人的琵琶腿，正准备下嘴，电视里新闻播报员字正腔圆的声音突然钻进耳朵：“今日，京市盛大举办了一场国际文化交流活动，京市市长张庆业同志亲临活动现场，并发表了重要讲话……”

听到父亲的名字，张东宸的手顿住，筷子悬在半空，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眼神聚焦在电视屏幕上。画面中，活动现场热闹非凡，张东宸一眼认出，那正是陈美玉所在的国际中学。

更让他意外的是，自家大哥张东杰也在现场。要不是上一次张庆业过生日办了一场小型家宴，他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更谈不上对张东杰了解多少。他只知道张东杰是个商人，具体从事哪行他也不清楚。听到新闻提及，他才恍然，原来大哥涉足文化领域，做起了文化方面的生意。

看着屏幕，张东宸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文化公司，这能赚钱吗？不过此刻，他满心好奇，也没了吃饭的心思，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不断变换的画面上，试图从中探寻更多关于信息。

孙耀扬察觉到身旁的张东宸动作一滞，筷子悄然滑落，不禁投去疑惑的一瞥。顺着张东宸的视线望去，只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孙耀扬的目光也随之聚焦。

画面中呈现出一所国际中学，校园建筑极具现代感，外观设计简洁流畅，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镜头推进校园内，能看出来里面基础设施一应俱全，高端且先进，处处彰显着国际化的办学格调。

镜头缓缓移动，穿梭在人群之间，孙耀扬瞧见陈美玉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众领导身后，面容沉静，身姿挺拔，融入在一片或黑或灰的正装海洋里。在这个场合，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深色系着装，以此来衬显沉稳庄重之感。

然而，人群中有一人仿若鹤立鸡群，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市长身侧，亭亭玉立地站着一位女子，身着一身玫粉色套装。这颜色极为挑人，但凡肤色稍有暗沉，穿上便会显得气色不佳；身材若是稍有欠缺，也难以撑起这份艳丽。可穿在她身上，却似是天作之合，不仅将她白皙胜雪的肌肤映衬得愈发透亮，更勾勒出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曲线，美得张扬而夺目，叫人一眼便难以忘怀。

镜头稍作停留后轻轻一转，女子的面容清晰呈现，竟是家喻户晓的国民女神安娜。她凭借多部大火的影视剧作品声名远扬，时至今日，在娱乐圈的地位依旧稳固，堪称顶流。从镜头中能看到市长时不时微笑回头跟安娜说着什么，而安娜也点头回应。

“那个人是小姑吗？”孙耀扬率先开口，目光仍停留在电视画面上。

“嗯，是妈妈。”张东宸神色平静，语气淡淡的，仿佛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说完便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继续吃起饭来。

“小姑？你俩真是亲戚关系呀？”马玉涛冷不丁冒了出来，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结束了热聊的篮球话题，一脸好奇地插话问道。

孙耀扬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转过头，眼神像在看个不开窍的傻子一样盯着马玉涛，“第一天不就说了是远房亲戚，你这记性……不行让阿姨给你买点脑残片吃吃吧，看看还能不能挽救回来。”言语间满是嫌弃。

“嗨！我一直当那就是句场面话、客气客气，闹了半天，你们还真有血缘关系啊？”马玉涛挠挠头，脸上依旧挂着疑惑。

“出五服了。太奶是姐妹。”孙耀扬耐心解释，神色认真，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晰，似乎生怕别人听不明白。

这一瞬间，张东宸的心里仿若有个小人“嗖”地蹦了出来，暗自忖道：他强调出五服，难不成是怕别人误会，担心闹出什么骨科的乌龙？哎呀，这么看来，他心里还是有我的，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不想让旁人产生什么不该有的联想，哥哥对我可真好！这么想着，张东宸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又迅速隐去，继续闷头吃饭，总而言之哥哥就是爱我！

午休时分，宿舍里静谧无声，同学们都抓紧这短暂的闲暇，养精蓄锐。张东宸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地躺到了床的里侧，孙耀扬则随意地斜靠在外侧，他今天的精神头还很足，并没有多少困意。

以往，只要往床上一躺，张东宸就会像只寻求安全感的小猫，偷偷地在毯子下面伸出手，轻轻勾住孙耀扬的手指，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不出三五分钟，均匀的呼吸声便会悄然响起，人已酣然入梦。

可今天却大不一样，中午食堂电视里播放的那则新闻，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在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便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反复放映：父亲张庆业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与身着玫粉色套装、明艳动人的安娜并肩而行，谈笑风生间尽是熟稔；而母亲陈美玉，身着暗沉的正装，低调地跟在后面，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灰扑扑”的雾气笼罩，毫不起眼。

这是张东宸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直观而深刻地察觉到，父亲的世界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那些围绕在父亲身边的莺莺燕燕，让母亲看起来如此落寞果然，母亲从来都不是父亲的唯一，更不会是最后。

思绪飘远，张东宸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离开京市之前，与母亲促膝长谈的那个夜晚。昏黄的灯光下，陈美玉目光温柔又带着几分苦涩，轻声说道：“小七，在感情这件事上，妈妈做得不好，你可千万不能学我。一定要理智，哪怕再爱一个人，一旦发现不对，也要懂得及时止损，要知道，爱情固然美好，但它绝不是生命的全部。可倘若有朝一日，真的有那么一个特别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也要爱得坦坦荡荡，无所畏惧。人就如同植物一般，只有沐浴在阳光下，感情才能茁壮成长，汲取到生命所需的养分。如果以后你交往了一个人，你不能和他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那就请你重新审视这段感情。”

此刻，张东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那些新闻画面和母亲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团乱麻，在他心间缠绕。他一次次地翻身，试图寻找一个舒适的睡姿，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即便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了孙耀扬的手，往常那能迅速带来安宁的触感，今日却仿佛失灵了一般，丝毫不能助他入眠。

孙耀扬一直留意着张东宸的动静，见他如此辗转反侧，不禁有些心疼。他微微侧身，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张东宸的睫毛，那睫毛又长又浓密。孙耀扬不禁在心里感叹，单独看七宝这双眼睛，就好似摆在高档橱窗里精心呵护的洋娃娃的眼睛，美得纯粹而灵动。怪不得七宝以前总嘟囔，说小时候好多人都把他当成小女孩，为此还气得够呛，现在想来，确实是这双眼睛太过漂亮惹的“祸”。

“睡不着？”孙耀扬微微侧身，凑近张东宸，压低声音，轻柔地问着，生怕惊扰了这午休时分的宁静。

“嗯。”张东宸像只温顺的小兔子，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透着些许无奈与疲惫。

“那……起来回教室看会书？我估计你一看书就困，保准比什么安眠药都管用。”孙耀扬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半开玩笑地打趣道，试图驱散张东宸心头的阴霾。

“好！”张东宸眼睛亮了一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在明水高中，学生们的座位安排有着一套独特的规则。大体上来说，同桌以及所坐的排数基本固定不变，这样大家彼此熟悉，利于学习交流。但学校考虑周全，担心学生们长期从一个角度盯着黑板看，容易影响视力，甚至看出斜眼，于是想出了一个妙招：让四个小组定期轮换座位顺序。

这一回，正好轮到张东宸和孙耀扬坐在窗边。张东宸对靠窗的位置情有独钟，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既能沐浴阳光，又能偷偷溜号眺望远方，让他觉得惬意无比。孙耀扬深知他的喜好，几乎不假思索地把里面的座位让给了他，自己挨着过道坐下。

两人回到教室时，午休时间还颇为充裕。张东宸刚在座位上坐下，便翻开数学练习册，准备写几道题打发时间，让自己静下心来。可刚写了两道数学题，他就感觉有些坐不住了，像是凳子上长了钉子。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窗户，这一望，不禁皱起了眉头：窗户上星星点点布满了水点子，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脏兮兮的，格外刺眼。

张东宸心里头泛起一股别扭劲儿，他实在看不得这脏污的模样，于是二话不说，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巾，认认真真地擦拭起窗户来。他擦得格外专注，一下又一下，随着纸巾的移动，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在窗户上，竟被他擦出了王老师的眼睛！

张东宸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张用过的纸巾，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与错愕。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哈了口气，看着窗户上重新模糊起来的“眼睛”，心中暗自窃喜：嘿！这下可好，把班主任的眼又盖了回去……我可真聪明！这孩子气的举动，仿佛瞬间驱散了之前萦绕在他心头的阴霾。

孙耀扬原本正低头看着书，眼角余光瞥见张东宸的小动作，见他半天不学习，不禁有些疑惑，抬起头问他：“你干嘛呢？”

张东宸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地回答：“哥哥，我好像撞邪了！”

小剧场：

张东宸：当时吓死我了，谁能想到擦个窗户能擦出来一个王老师！

王老师：当时吓死我了，我刚刚趴窗户上看看教室里还有几个学生，就看见一张嘴对着我哈气。得亏有窗户隔着，要不这味道啊……

孙耀扬：王老师，我们七宝是香的，哪里都是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