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是只好猫,那么弱小的生命经历了这般折磨,竟然还倔强地活着。它生命力旺盛如寒夜中的火把,熊熊燃烧着。
沈懿本以为一路颠簸回到山庄,经不起折腾的小猫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没想到对方的命却硬得很,身体温暖过来后,又吃了点东西,叫声竟然越来越响亮。
陆斯泽却不是个好人,他看着身强体壮,实则是个脆皮豌豆王子。脚踝本就受了伤,又吹了冷风,在他背上的时候意识就有些昏沉了。等他们回到了山庄,陆斯泽已经昏昏沉沉地发起了烧。
度假山庄这座小庙可供不起这尊大佛,生怕他在这里出什么岔子,即便只是发烧,也连夜将人送回了市里。
沈懿提前联系了陆斯泽的助理。他们刚一回到公寓,私人医生、营养师、厨师、管家已经站成一排等在门口,甚至还不忘给猫咪叫了个宠物医生。
平日里陆斯泽喜欢一个人居住,沈懿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也很少有其他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几个人伺候一个人的排场。电梯刚一打开,沈懿还将陆斯泽半扶在怀里,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在沈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七手八脚地将人扶到了床上。
就连猫咪都有专人伺候,小心翼翼地将被沈懿揣在兜里的猫端了出来,放到了一旁的桌面上检查起了伤口。短短时间内,养猫用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制备齐全,空旷的客厅中平地建起了一座豪华猫爬架。与其说是猫爬架,倒不如说是更适合猫咪体质的梦幻芭比城堡。豆丁大小的猫已经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有了自己的独栋别墅,沈懿默默地为自己鞠了一把泪。
所有人虽然看似慌乱,但都分工明确、有条不紊,一个个都像忙碌的工蜂一般各司其职。沈懿这个负责暖床的小情人一时间派不上用场,说句话都嫌添乱,只好默不作声地呆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斯泽的助理倒是注意到了他。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陆斯泽公寓中,对方偶尔有工作上的事情来找陆斯泽,也和他打过照面。看见沈懿在一旁站着,很识相地上来打了个招呼:“沈先生,你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需要叫医生来看一看吗?”
沈懿连忙摆手说没事。他乍见大户人家的派头,恍惚间都以为回到了封建社会,少爷身边得有好多小厮丫鬟伺候着。收拾的收拾,做饭的做饭,看病的看病,喂药的喂药。沈懿跟着他也蹭了一把福利,手里捧着一碗金丝燕窝粥,小口地品尝着。
猫咪生命力顽强,但是伤口颇深,宠物医生虽然处理好了伤口,但是还是需要继续观察,便直接把猫带去了宠物医院。陆斯泽的病不是很重,就是单纯的着凉受寒,吃过药后就直接歇下了。其他人见他身体没什么大碍了,知道他不喜欢太多人在,便纷纷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多叮嘱了沈懿几句。
沈懿这才走了进来,房间昏暗不已,只有床头起夜用的一盏小灯亮着。
陆斯泽紧闭着双眼,睫毛还不断地颤抖着,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陆斯泽之前本来有考虑过把隔壁房间收拾出来给沈懿当卧室,结果后来两人一直都在床上厮混,也就没了分床的必要。眼下陆斯泽生病,沈懿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在旁边守着,以防他夜间又烧了起来。
只是不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沈懿还真想不到应该如何和陆斯泽相处。现在时间还早,还不到睡觉的时候,听他没有事情做,就静静地躺在一旁,盯着陆斯泽的脸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陆斯泽的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可能没有了暧昧又侵略性极强的目光,也因为睡着成了哑巴,陆斯泽看上去没有平日里给人那么强的压迫感,反而显得恬淡随性。
他的睫毛翘了起来,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有些虚化,沈懿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要触碰那颤抖的睫羽。只是他还没有得手,就被人紧紧攥住了手腕。
他惊讶地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沈懿有些惊讶:“你没睡着?”
陆斯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有,就是嫌他们烦,想把他们赶走。”
沈懿觉得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之前的时候像感冒发烧这种小病,基本全靠自己扛。小姨工作忙碌,他不敢轻易打扰,通常都是吃两片药,蒙着被子睡一觉熬过去。幸好他身体素质不错,一直以来没生过什么大病。
像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是从未见过的,只能看着咋舌。
“你不懂,”陆斯泽翻了个身,长臂一揽,把他像个玩偶一样抱在怀里,“他们一围过来就嗡嗡嗡地叫唤,管这管那,总让我觉得自己想被监视了一样。”
沈懿冷不丁地栽进了他的怀里,差点闷死。他好半天才钻出来了个头,又不小心将嘴嗑在了陆斯泽的下巴上。
牙齿磕得陆斯泽有点疼,让他伸出手来揉了一下:“我现在可是生病了,不用这么热情吧。”
沈懿被他说得脸红了片刻:“知道自己生病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睡不着,”陆斯泽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没想到去爬个山还能爬成这样。”
沈懿忍不住吐槽:“你这种家庭不应该坐飞机都要分开坐吗,怎么还能去参加这么危险的活动。”
“哪里危险了?孙延那个酒囊饭袋都没出事,我这纯粹是意外好吧。”一想到这一点陆斯泽就难免咬牙切齿,“陆建峰倒是惜命,平时吃的东西都需要别人先试菜,出门都要开三辆车,让别人分不清他在哪一辆里。养生健身是一样不落下,可惜人到老了还是一身毛病。”
他的语气非常轻蔑,完全不像是在说他自己的亲爹。
沈懿不知道他们父子关系如何,也不知道这时候该接什么话,只好点头微笑。
“说说你吧,”陆斯泽勾起他额前的一缕刘海,在手指间打着转,“我倒是不知道你爬山还这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