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落幕却仿佛进攻的鼓点,让本就缠绵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热烈。
视线笼罩在黑暗当中,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屋内,在光洁的地板上映衬出斑驳的影子。空气很安静,万物归于寂静,只剩下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还有如雷般的心跳。
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太过刺激,沈懿觉得自己的心脏每一次都高高跃起,再重重跌回胃里。上蹿下跳得让他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胃里含量不高的酒精开始燃烧沸腾,点着了他的肾上腺素。他像是坐在过山车上的游客,此时正缓慢地爬升上最高点,闭紧双眼,随时准备失重坠落。
可陆斯泽却托在了他的脑后,右手穿过他柔顺的发丝,将他用力地扣进怀中。沈懿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站着,还是被夹在了陆斯泽和墙壁的中间。他紧紧地攥着陆斯泽的衣襟,像是溺水的人手握最后的浮木。
沈懿虽然无甚经验,也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当具尸体。他小心翼翼地鼓起勇气,带着微不足道地讨好,在猛烈攻势的间歇,像小狗舔舐水盆一样舔了舔陆斯泽湿润的嘴唇。
他亲吻的力道不大,甚至说可以是轻微,像是小动物般亲昵地蹭了蹭。软软的,黏黏的,痒痒的,像是小猫歪倒在地板上四爪朝天露出柔软蓬松的肚皮,说着“你好,人,快来撸我吧——”。
陆斯泽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亲吻的动作也松懈地停了下来,没想到一向动作僵硬只会逃避的人也有主动的时刻。他看向沈懿,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睛和酡红的脸颊,像看着一块复燃的潮湿木头。【只是在亲嘴】
沈懿不明白劈里啪啦冒着火花的时候对方为什么突然停了动作,只以为是自己擅作主张的举动扰了对方的兴致,不免有些懊恼。然而还没等他想出补救的办法,陆斯泽就再次迎了上来,两人气息交缠的边缘像是点燃了烟花。
征服欲好像是所有雄性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沈懿自然也不例外。
他天生就是一个合格的好学生,不需要教师悉心指导,不过练习几次,实操起来就愈发熟练。做出的青涩举动得到了上级领导的正面反馈,这让乖学生沈懿跃跃欲试。他壮起胆子,模仿起陆斯泽的动作,像是企图要逆转攻势一般,主动吻起对方饱满的唇瓣。
可惜他到底是初出茅庐地菜鸟,一时没有照顾好力道,尖尖的虎牙磕在柔软的唇肉上,顿时涌出一股潮湿的铁锈味充斥在两人的口腔中。
陆斯泽冷不丁地被咬了一口,无奈地啧了一声:“你是狗吗?”
回应他的是沈懿含在嘴里的模糊的一句“对不起”。
陆斯泽另一只环在他腰间的手已经相当自然地探进了沈懿的衣摆,抚摸在他的肌肤上。陆斯泽是一个举止优雅、进退有度的流氓。他很会把握尺度,既不会让人觉得强势冒犯,却能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一点点吞噬对方的防线。
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在沈懿没有丝毫察觉的时候,那只手已经探入其中。
感受到原本主动的身体再次僵硬,陆斯泽轻笑了一声,鼻息喷在他的耳畔:“我们到床上去。”
即便是几步路的时间,两个人却也不舍得分开。他们就像两块恰到好处拼合在一起的拼图一般拥抱在一起,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直到一起倒在了床上。
陆斯泽被沈懿压在了身下,他仰躺在米色的床单上,半长的头发散落在上面,像宣纸上晕染的墨点。方才的热烈显然不是沈懿一个人的意乱情迷,陆斯泽此时也有些失神,胸膛随着呼吸的频率剧烈地起伏着,领口的扣子不知何时被解开了两颗,露出了下面白皙的肌肤。
鬼使神差间,沈懿伸手摘掉了陆斯泽带着地眼镜。失去了冰凉镜片的阻挡,他直直地撞进了那双潋滟的眼睛里。
沈懿无师自通地领悟了些什么,不知是灵机一动还是**驱使,他俯下身,探出舌尖舔了舔陆斯泽脖颈间凸起的喉结,像是小朋友小口地舔舐着手中的棒棒糖。陆斯泽原本还有些涣散的目光立刻落在沈懿的身上,只能垂眼看到对方的头顶的发旋。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沙哑道:“……你要去自己做一下准备吗?”
陆斯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捕食者,他并不在意细嚼慢咽地去享用一顿美食,因此,此前也没有想过第一天就要拆掉包装吃进嘴里。只是如今箭在弦上,烟花的引线上也冒起了吱吱啦啦的火苗,等待着黑夜中盛放的绚烂火花。
沈懿像小狗舔着肉骨头一样,将陆斯泽的喉结舔得泛起水光。闻言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做什么准备?”
陆斯泽:“……”
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横亘在两人之间至关重要的问题,原本低沉的嗓音都高了几个调度:“你、你不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吧。”
沈懿……还真不会。
天地良心,沈懿以前的生活寡淡得如同连盐都不加的清汤挂面,对于这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常人都要先追求温饱才能思那啥,沈懿这每天忙忙碌碌像个小工蜂一样转着圈赚钱,自己解决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沈懿强装镇定:“怎么做?”
他的语气心虚又自信,像是临考前发现有一门科目他连教科书都没看过就准备复习五分钟上岸。
陆斯泽同沈懿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半分钟,以陆斯泽突然爆发出来的笑声告终。
他像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来,沈懿都怕他直接给自己笑软了。
沈懿有一种进公司上班第一天被发现和简历货不对板,连基础工作技术都没掌握的尴尬。两人亲密交流过后,沈懿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在陆斯泽腰间捏了两把:“喂。”
两人像是积木一样堆叠在一起,陆斯泽笑得胸腔共鸣振得沈懿差点都跟着笑了起来。他理不直气也壮:“你等我查查资料研究一下。”
说完,就想从陆斯泽身上爬起来。没成想陆斯泽的手臂正拢在沈懿的腰间,轻轻一带,就让人再次落入了自己的怀中。
陆斯泽终于笑完了,眉眼却还是弯的,语气中戏谑:“其实,能活得快乐的方式有许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玩味的笑。
刹那间,悬在半空等待良久的过山车终于奔驰而下,上下翻滚落差极大轨道带来极度的刺激,呼啸的风声充斥在耳畔,恍惚间不知今夕何夕。沈懿喘息着热烈着,他的灵魂仿佛漂浮在空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入深渊,而这感觉却如此的轻盈美妙。
沈懿有着良好的作息习惯。平时的工作日,他一般会在六点半准时起床,先晨跑,跑完步后回去食堂买早饭,之后看看早上的课表,要么去图书馆要么去教学楼。
因此,即便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他依然准时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睁开了眼。沈懿睡惯了学校里狭窄的单人床,即便在柔软的大床上他也睡得十分板正,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但他的半个手臂还是酸了。
沈懿低下头,看了看让手臂半死的罪魁祸首。陆斯泽看上去斯文又绅士的一个人,睡起觉来很不老实,这一点沈懿在昨晚有了深刻的领悟。而折腾一晚的人却浑然不知睡得正香,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沈懿的身上,头靠在肩上,双手像麻绳一样将他紧紧箍住。
沈懿试图挣扎了一下,也没能让这人体牢笼有丝毫的松动。反而陆斯泽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了一句“别闹”。随后又收拢手臂,再次抱紧,像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抱紧了他的玩具熊。
沈懿八点钟有课,从陆斯泽的公寓坐公交到学校少说也要半个多小时,更何况他还需要洗漱吃早餐回宿舍换衣服。他试图努力,想要从束缚中脱身。
陆斯泽睡眠不深,作为小说中的主角攻,他有着霸总通用的失眠症。沈懿不过动作了几下,他就慢慢地清醒了过来,松开了桎梏,起身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有些不满道:“怎么才这么早,你有什么事吗?”
沈懿正在起身捡起昨晚仍在地上的衣服,双腿赤条条地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闻言低垂着眉眼,也不和陆斯泽对视:“我要上学。”
**熏心的陆斯泽这才勉强地找回了理智,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好像把弟弟的大学同学给睡了。
陆斯泽戴上不知何时已经滚到床边的眼镜,好整以暇地打量起对方青涩的身体。
昨晚两人不过浅尝辄止般用比较简单的方式解决了一下问题,对于陆斯泽而言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清粥小菜。但是对于沈懿这个初次开荤没见过世面的清纯男大而言,至少也是年夜饭里的硬菜级别的,带来的冲击可想而知。
他这会儿人清醒了,大脑也启动,夜晚朦胧迷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光是听陆斯泽声线沙哑的说了两句话,身体就诚实得红成了熟虾。
陆斯泽八百年没见过这么纯情的人了,眼见对方的目光飘忽不定就是不肯和他对上,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不会害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