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表明自己不会再动心,只专注搞事业之后,奇怪的「咔嚓」声便消失了。
但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对。
外表看一切正常,实则内里是空洞的、虚无的,从华姐上楼、两人推行李下去、到车库与惊蛰汇合,一整个过程好似提线木偶被推着走。
华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直到保姆车被拦住。
前方卡宴冲出来的太突然,加上司机一个急刹车,车里的人猝不及防往前扑,惊蛰最迅速,他还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伸手就挡在慕昭昭前方的椅背上,就怕她撞到。
华姐也在第一时间抱住慕昭昭,上下看好几遍,“我的天老爷,你有没有事?没有哪里撞到吧,没有不舒服吧。”
慕昭昭摇头示意,“我还好。”
全程没有往惊蛰那边看。
惊蛰抿唇并不作声,华姐喊他去看看。
“是顾少的助理。”
华姐顿时炸毛,“他们还有脸过来!”大有过来就干一仗的架势,她拍拍慕昭昭手背,十分护犊子模样,“昭昭,你不要怕,我现在就下去跟他谈判!”
慕昭昭能感觉到顾秦风是来找她的,躲避并不是办法,凭着顾氏在娱乐圈的影响力,她没办法对他不理不睬。
顾秦风身份尊贵脾气大,他不喜欢有人跟他对着干,那她就去服软。
为了事业偶然弯腰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不会让她少块肉,也不会让她少的那点面子贴金钻。
“华姐,我去吧。”
“昭昭,是你脑子不清醒还是我脑壳有问题,他们明摆着不是善茬,你还要自找麻烦?”
慕昭昭反问她,“我们目前还有别的办法吗?祸是我闯的,我知道怎么跟他解决,你们在车上等我会儿,我去去就来。”
惊蛰二话不说要开车门下去,慕昭昭直接拒绝他。
“我不需要人跟着。”
因为沈为只邀请了她。
华姐在车外急得团团转,“惊蛰,要不要报警?”
惊蛰摇头,“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报警对我们没好处。”
至于司机……惊蛰已经沟通过,他不会乱嚼舌根。
慕昭昭被请进了卡宴。
顾秦风坐在后座,看她进来坐下直接开问。
“慕昭昭,你真走投无路?需要去投靠《八周刊》?你不知道《八周刊》就是上回污蔑你的娱乐报刊?黄九怎么联合人炒作给你泼脏水,都忘了?”
慕昭昭苦笑一声,“我怎么会忘呢,我还很清楚这些脏水的源头都是由谁引起的。”
“你肯认错?”顾秦风想着她该是后悔判断错误,做出了不理智的抉择,《八周刊》的总主编莫岩峰正是安雅雅的竹马,早就在背地里推波助澜,目的就是想离间安雅雅与顾秦风的关系。
莫岩峰这回好心好意帮忙,不止发出另一位业内影帝的pc丑闻借以挡热搜,还邀请慕昭昭做专访,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慕昭昭低头说:“我当然认错,顾少,我很抱歉。以前是我脑子抽风,对你不敬,做出一些疯癫事损害你的名声,我跟您郑重道歉,我保证以后不再与您对着干,不再作出损害您名声的行为,您就大发慈悲饶过我吧。”
“什么?”顾秦风一时语塞,他是不是听错了,这个“认错”貌似跟他所想的错误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您不满意,我可以在所有社交平台公开发表声明,我会承认过去对您的种种行为都是我一厢情愿,承诺不再骚扰您,不再对您抱有不该有的爱慕,不会再打扰您的生活与工作。”
顾秦风还真搞不懂了,侧身对着她,几度欲言又止,这跟他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慕昭昭掀开刘海,转头看他。
“您也知道我是爱豆出身,现在有当演员的打算,您也清楚一个演员脸上有疤会有多艰难,更何况还是一位女演员,我不会对此做疤痕消除手术,就当是您对我的惩罚,往后我一看到这道疤痕就会瞬间醒悟。”
顾秦风被她一句一句“您”给说懵了,“慕昭昭,你到底听懂我的意思没有?我让你不要过多接触莫岩峰,他那小子玩阴的,道行且高着,你玩不过他!”
“您说笑了,我就一娱乐圈无名小卒,我玩不过他,也玩不过您,左不过是跳梁小丑,今天被你的人推上热搜,明天就被他的人踢入谷底。”
顾秦风被她几句话绕晕了,身体靠近右手掌住她肩,“你是不是病没好?是,昨天是我的问题,你……”
“顾三少能有什么问题,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就是我特想知道,您到底要报复我到什么时候?我不想在我雄心勃勃往上爬时,又被您一句话给拽下来,三少,您就给句准话吧,等您心平气和,我再努努力当个小演员养活自己,不然您三天两头找我麻烦,我所有努力都白费,您是天之骄子有钱有时间,但我不是,我没了事业,跟着我的团队全部都会失业,您就大发慈悲放我一吧,如果您不愿意,那我现在就退圈,您看可以吗?”
顾秦风没见过慕昭昭如此认真的模样,她的理由完全找不到任何破绽,像是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限。
以前那个一心只有他,没了他就发疯撞墙的女人,好像真的消失了。
内心的失落铺天盖地涌来,顾秦风的心口处难以掩饰的酸涩感正席卷全身,或许他的自尊让他不甘心的问出那句。
“慕昭昭,你又喜欢上惊蛰?”
随着发问,手上的力道也在加剧。
顾秦风迫切想听到一个他想听到的答案,可惜,慕昭昭说出一个他愿意听到却不是那么如意的答案。
“您看,您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我已经往前走了,您也往前走吧,泼脏水也好、弄热搜也好、撤掉我的节目、换掉我的代言甚至在这行雪藏我,我慕昭昭全部接受,反正我在您心中印象全毁,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
说了不如白说,顾秦风脸色难看,猛地松手推她下车,“走走走,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三少,回去后我会自行请辞《弃妃传》剧组,从前我就在想顾少爷挺大方的,一边唾弃我一边又给我机会,原来不是我试戏成功,是欧阳导演听了投资方的话。”
这也是慕昭昭后来才明白的事实,《弃妃传》剧组召开的投资大会,最大的投资方就是顾氏,欧阳丽丽导演和姜曼也曾单独见过顾秦风。
慕昭昭不傻,她是走一步算一步再回头复盘一步,如果不是顾秦风开了口,欧阳丽丽不会松口。
只是苦了慕昭昭,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演技提升,才能被欧阳导演看中,原来都是她的奢想。
慕昭昭态度坚决,铁了心跟他划清界限,弯腰关门前还说:“感谢顾少的关照,我会彻底消失在您眼前。”
顾秦风越看越不得劲,心里的不甘窝成一团火,燃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沈为!”
车门再次被打开,“顾少,有何吩咐?”
“找出那个匿名送照片的,我要他……死!”
突然而来的暴戾,可想而知这场谈话有多不愉快。
“沈为,你刚才在外面都听见慕昭昭怎么说吗?”
沈为思来想去,“我应该听到吗?”
“应该!”顾秦风别给他俩气晕。
沈为:“我认为慕昭昭认错态度挺诚恳,我们是不是太咄咄逼人?”
“……”顾秦风脑仁疼,助理胳膊肘往外拐也不是一天两天,“是她演技好骗了你。”
“那她可以当演员了,《弃妃传》肯定没问题。”
“谁问你这个?”
闭眼就开夸啊,真被他俩气死。
-
再回到保姆车上。
慕昭昭松了好大一口气,神色比之前要好很多,一路上华姐怎么问都不说,直说自己困了要睡觉,于是眼罩戴上真就睡着了。
惊蛰的邮件箱里倒是多出一份新合约。
他转发给华姐。
华姐边看边问:“之前《弃妃传》剧组已经签约过新合同,怎么突然又改了?难道是增加了什么苛刻条款?”
惊蛰看得很仔细,“并没有什么苛刻条款,倒是更新了提前解约的违约金赔偿金额,要比之前多赔偿3倍。”
“啊?我们又没有要解约。”
“是的,同时更新剧组的违约金,会比之前的赔偿金额多5倍。”
华姐哗然,“多5倍?听上去像我们占了便宜,可我们是守约之人,怎么会不拍戏呢,纯属多余操作。”
惊蛰:“也对,到时候再去剧组签一份好了。”
“不用去剧组,我现在就跟高总同步消息,把这事定下来,就怕是有人故意要抢我们的角色,定下来更安心,就算换了也能赔5倍,我们还是赚的。”
惊蛰想说,机会难得慕昭昭肯定不会解约。
慕昭昭想当演员是板上钉钉的事,她要红要翻盘必须有所改变,她当然不会解约,所以才在顾秦风面前演上这出戏。
睡梦中不自觉弯起嘴角。
正好被惊蛰从后视镜里看到,也许她在做一个美梦,但他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心声。
连「咔嚓」声都没了。
他希望只是暂时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