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宇没有亲人了。
他身边的朋友除了宋易洋,沈星河,孙行,就没有别人了。
宋易洋去了国外,沈星河在照顾他爸,孙行停了职务后跟沈星河在一起,他们不会去祭拜郑玄宇的母亲。
那么,是谁去祭拜的?
傅少卿感觉自己的理智和情感发生了强烈的碰撞,他甚至觉得一切都变得模糊混乱了。
时间仿佛在倒退,回忆勾画成一帧帧画面闪过,答案已经呼之欲出:郑玄宇回来后,去祭拜了他的母亲。
他是怎么找到墓地的?他不是失忆了吗?
傅少卿双手插/进头发里,思维快速发散,然后又一点点回缩,聚集成一个点,这个点越胀越大,最后在他脑海中爆开了。
郑玄宇没有失忆。
他在撒谎。
他一直在骗自己。
他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装假不认识自己?
傅少卿百思不得其解。
深夜,熟睡中的郑玄宇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吓醒了,他没敢开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顺着猫眼向外望去。
看清门外的人后,郑玄宇悬着的心落了地,随之涌上来一股怒气。
他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的行李时愣了一下,然后冷着脸靠在门框上,堵在门口问:“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傅少卿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两点半,怎么了。”
郑玄宇踢了一脚地上的行李箱,“要出差吗?自己家到机场很远?”
傅少卿拎起行李箱,冲他勾唇一笑,“不出差,我以后要住在这。”
说完扒拉开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间。
郑玄宇关门跟了进去,加快脚步挡在他身前,“谁准你住我家了?”
傅少卿大言不惭道:“我们是情侣,住在一起很正常,以前又不是没住过,大惊小怪什么,我住在这可以随时随地和你聊聊我们的过去,也好方便你恢复记忆,免得你总是想不起来。”
郑玄宇没说话,沉着脸瞪他。
傅少卿冲他露齿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我这两天不上班,就在家陪你,高兴吗?”
郑玄宇一把打开他的手。
傅少卿像回自己家一样,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挂在郑玄宇的衣柜里。
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说:“我带的衣服不多,都是平时常穿的,反正离得近,随时可以回去取。”
“你这个房子面积太小,两个人住有点挤,你要是不喜欢住我那,我再送你一套大的。”
郑玄宇站在门口看着他把自己的东西一一摆放,鸠占鹊巢地把他的东西收到一边。
他皱着眉头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少卿偏头看他,并没有说话,那深邃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郑玄宇莫名心慌。
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战,又以双双败北避开,谁都没有说什么。
傅少卿转回头继续整理他的行李,嘴上吩咐道:“西装压出褶皱了,你有时间给我熨烫一下。”
郑玄宇看着他静默几秒,哼了一声:“我管你呢。”
他走到床边,爬上床,背对着他盖上被子,还顺手把灯关了。
傅少卿看着眼前漆黑的衣柜,扯开一侧嘴角笑了一下。
他脱掉衣服随手扔在地上,转身上床,刚躺下就把郑玄宇扳了过来。
郑玄宇挣扎着喝道:“你干什么?放开!”
傅少卿我行我素地把他搂在怀里,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又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窝,强硬地替他摆好造型后,回道:“睡觉啊,能干吗?你又不让。”
郑玄宇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射弧拉长两秒才听出他的一语双关。
他气呼呼地说:“流氓。”
傅少卿闷笑一声,又把他往怀里搂了搂,下巴在他头顶上蹭了蹭,“你不同意,我就尊重你,但是你不要让我忍太久,太久了,我可能就做不到尊重了。”
他故意深叹一口气,“你知道的,男人不能憋太久,憋太久突然坏掉,为了你以后的幸福,我们就一周四次好了。”
郑玄宇脸一黑,“谁要和你一周四次啊,你能不能要点脸。”
傅少卿无赖道:“好好好,你说三次就三次,都听你的。”
“什么叫都听我的,我什么时候说三次了。”
傅少卿嘟哝道:“嘘,好困,睡吧。你再说下去,我可就精神了,说不定现在就要行使一次,你要吗?”
郑玄宇一噎,他一点也不怀疑傅少卿的执行力。
傅少卿轻笑一声,房间安静下来。
郑玄宇眨巴着眼睛睡不着,他想不通傅少卿为什么突然半夜拎着行李来他家,还要住在这,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傅少卿心无旁骛地睡到了上午十点多。这段时间他经常睡不好,半夜总醒,这一觉睡得他相当解乏。
郑玄宇还没有醒,他昨晚失眠,天快亮了才睡。
听到身边人的动静,他也只是睫毛细微地抖了抖,没有睁开眼睛,他不想一大早就看到傅少卿。
傅少卿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放下手机转身在郑玄宇嘴唇上吧唧亲了一口,也不管会不会扰醒他,心情甚好地说:“亲爱的,起来了,给我做饭去吧,我饿了。”
郑玄宇在心里骂娘,做个屁,难道不是你给我做饭吃吗。
他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但呼吸早已紊乱,傅少卿打眼就看出来了。
他嘴角挂笑地看着他眼皮上滑动的眼球,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起床了,宝贝。”
郑玄宇眼睛紧闭,心想赶紧滚。
傅少卿盯了他几秒,突然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子。
郑玄宇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羞恼道:“你干什么?”
傅少卿勾起一侧嘴角,扬眉一笑,“你醒啦?我饿了。”
郑玄宇想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欠啊,也不是没发现,是他这种欠欠的样子太久远了,以前捡到他时,他也总以整他为乐。
郑玄宇看着他,然后翻了一个标准的白眼,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傅少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他非常想和他相认,想揭穿他,但是他不能。
他起身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门铃声,开门,关门,房间安静了。
郑玄宇被扰醒后就睡不着了,他赖床不想起来,心里很乱,傅少卿突然一反常态,让他有点焦虑。
这时,门外传来喊声:“玄宇,吃饭了。”
郑玄宇没动。
“出来了,看我做的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郑玄宇属实饿了,他不想因为赌气饿肚子,那太蠢了,于是起身出去了。
餐桌上放着四菜一汤,还有米粥和小笼包。
傅少卿戴着围裙,一副刚做好饭的样子。
郑玄宇用下巴点了点桌面,“你做的?”
傅少卿脸皮厚地点点头,“是啊。”
郑玄宇看了他两秒,走到门口推开门,门外放着某某饭店的便当袋。
他关上门走了回来,用眼神询问,那表情已经清楚地把他拆穿了。
傅少卿非常不要脸,他说:“来,尝尝我做的汤。”
郑玄宇不说话,他想通过冷处理来淡化他们的关系,想让傅少卿觉得和他在一起没劲,然后知难而退。
傅少卿给他盛了一碗汤,说:“你以前就喜欢喝这种清汤寡水的东西,有一次我让你放点肉进去,你非说油腻,那时我让你去检查看看是不是肝不好,你偏不去,后来我硬是把你拉去了医院,还好检查没事。”
郑玄宇低垂着眼睑,过往的回忆浮上脑海,那时他没有钱,不舒服也不舍得去医院,就自己去药房估摸着症状买药吃。
那个哥哥告诉他,不能乱吃药,有些药会对肝肾造成负担甚至损伤,他听后有些害怕。
有段时间,他吃油腻的东西就想呕,他心里担忧自己生病了,于是偷偷跑去医院问了下,验血拍片开药,至少得几百块,几百块啊,都快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他当时落魄极了,又不敢告诉妈妈,自己偷偷躲起来哭,后来傅少卿把自己的手表当了,给他交了医药费。
家附近的二手市场没人收,也不识货,在诸多顾虑下,最后60万的手表,只卖了3万块。
也许恰是这样离谱的交易,将他暴露了吧。
郑玄宇拿起勺子默默地喝了一口,眼睛被热气熏得胀痛。
吃过饭,傅少卿拉着他去超市买东西。
郑玄宇虽然态度冷淡,却也没有抗拒。
二人来到超市,傅少卿推着购物车,带着他把他喜欢吃的零食买了个遍。
郑玄宇看着一车的东西,忍不住道:“你大可不必这样,我现在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了。”
傅少卿回头锁住他的眼睛,“哦?你以前很喜欢吃吗?”
郑玄宇头皮一紧,他急于和傅少卿撇清关系,傅少卿不紧不慢的态度,让他感到莫名恐慌。
他掩饰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小孩,小孩才吃零食。”
傅少卿拿起一包薯片,看着他说:“你特别喜欢吃这个黄瓜味的薯片,我当初说这个味道的受众是谁啊,你就硬逼着我吃了一片。”
他眼睛一转,故意道:“结果我对黄瓜味的薯片过敏,当时被送到医院,差点没抢救过来,你看看我对你多好,为了哄你高兴差点搭上性命。”
“胡扯,你什么时候进过医院。”郑玄宇心里正烦,顺口就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进过医院。你不是失忆了吗?”
郑玄宇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他急于辩解,说话的声音也高了两度:“这么离谱的话,谁会信啊。”
傅少卿拐着腔调地哦了一声,气人一笑:“也对,你很聪明,我确实在骗你。”
郑玄宇简直气得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