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的第一个夜晚,床板又窄又硬,睡的文若这具娇贵的小身板全身酸痛。
天才蒙蒙亮,文若再也躺不下去,便活动着筋骨走出船舱,计划着给这具小身板加点运动量,总不能走两步就要喘一喘。
站在还算宽阔的甲板上,拉伸着僵硬的手臂,偶然听到身后的一角处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声。
如果是在现实,听到这种阴暗角落传出来的哭声,文若大多都会选择视而不见。不是说他冷石心肠,而是当事人选择躲起来,就说明并不想被别人发现,有时候适当的回避,又怎么能不算是一种体贴呢。
可在游戏中,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着新事件的触发,代表着他有新任务了。
遁着声音寻去,发现哭泣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知瑜的表妹,秀莲姑娘。
正巧他还在发愁,要如何引诱那只胆小的白兔出洞,这就送来了机会。
“秀莲姑娘?缘何一人在此哭泣?”
角落里,秀莲独自一人抱膝蜷缩成一团,咬着手帕低声抽泣着,文若脚步停在两米远的位置,并没有贸然靠近,迟疑的轻声发问。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知瑜兄呢?”
没想到这么早甲板上会有人来,竟然还是昨天和他表哥相谈甚欢的贵公子,秀莲连忙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我,我,我没事,只是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有些疼,我表兄还没起。”
“伤的可否严重?我去寻你表兄来,想必这船上应该会有伤药。”
听闻文若要去寻李知瑜过来,秀莲急忙起身。这少女想必平时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慌乱的心情全都挂在脸上,眼神左右游移,双唇开开合合,最终只能请求的看着文若,干巴巴的说道:
“不,不能让我表兄知道。”
“恕在下冒昧,秀莲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若虽不才,但也不能放任姑娘独自一人在这里哭泣。”
似是被文若的真诚所触,也或许是真的没了主心骨,搅着手中帕子的秀莲紧咬下唇,声音微不可查的说道:
“是,是同舱的一个男人,他,他,他半夜趁人都睡熟了......”
说到这里,秀莲再次捂脸痛哭起来。
光从这半句话,文若大概了解些情况,想必是有人趁半夜行不轨之事。但看秀莲此时的情况,他一个大男人,还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要怎么开口询问人家姑娘具体的细枝末节。
“情况我了解了,你不要怕,这件事今天出了你口,入了我耳,便不会再讲与他人知道,但你放心我也不会放过那个人渣,你先和我来。”
文若记得,二楼的四间上房都住满了人,一层的隔间却还有几间空余。
他将自己私藏的一点碎银子塞进秀莲手中,带着人找到船老大,佯装好心带路人的样子,帮忙和船老大沟通,再让秀莲拿出刚刚他给的钱,转交上去,才算是将人临时安顿好。
或许是密闭的空间给了秀莲一些安全感,止住了哭泣的少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伤心窘迫的坐在那里,绞尽脑汁也没说出一句感谢的话语。
“你放心的在这里住下,等下我去找你表兄,就说是我对他一见如故,想邀请你们兄妹来附近,好方便交流。”
“文公子......谢谢你,钱的话,等我找到阿姐我会还你的。”
“行,我记下了,你先休息,我去找知瑜兄,免得他醒来后找不见你着急。”
这还是文若头一次下底舱,昏暗的油灯让人一时看不真切,站在出入口短暂的适应后,才大致看清基本轮廓。
入目的先是一段窄小的甬道,两侧的房间应该是船员们的起居室,相对宽阔的中堂就是乘客们所在的通铺,尾部的几间大概是仓库所在。
他要找的李知瑜就在靠里的位置,侧身背对着,还没睡醒的样子。
这时已经有人陆续起身,还有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人声嘈杂空气浑浊,向里走的文若眼神扫视着这些乘客,企图分辨混在其中的嫌疑人。
“知瑜兄,知瑜兄,醒了醒。”
缓步来到李知瑜身旁,戳了戳对方肉肉的脸颊,没想到在这种环境中还能睡的如此深沉。
“嗯?”
神志在短暂的迷蒙混沌中快速苏醒,在看清是谁叫醒自己之后,李知瑜一个骨碌就坐了起来,左右张望一圈,发觉并没人注意这边,才磨蹭着从床铺上下来。
“文兄怎会来这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要紧的事情,不过是昨夜回去后对知瑜兄思念颇深,难得碰上一知己,想要多与知瑜兄聊聊天。”
兄弟相交抵足而眠的也不在少数,只是人一旦有了其他念想,就很难不去胡思乱想。
文若的话,在旁人听来不算什么,只会感叹一声两人一见如故,关系密切。但在李知瑜的耳中,却忍不住带上了桃色的意象。
“咳咳,那个,我......”
“人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咳,我与知瑜兄能在此相遇,就是咱们之间的缘分,我已经备好了酒菜,还请兄台赏脸。”
也顾不得一大早就备好酒菜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稀里糊涂的李知瑜就跟着文若来到了一层的包厢中。
旖旎扭捏的心态在看到端坐其中的秀莲后,彻底化作了一头雾水。
所谓的酒菜一个没有,但他同行的表妹却是双眼通红的坐在那边。
“文兄?这......”惊疑不定的看着身后之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是这么个事,即是想请你共饮,自然是要找个清静的地方,我这次与师兄一起出行,他那个人喜静不好交往,也不能让秀莲姑娘一人在外,随将隔壁这两间都包了下来。”
李知瑜没有错过文若说完话后,秀莲对他感激的一瞥,知道里面定有自己不知情的事情,既然两人打算隐瞒,他也不好当场拆穿,只能连连拱手致谢。
既然说是把酒言欢,就要把样子做足,原本文若是想自己去和后厨说一声,自掏腰包多加几个菜,再来两壶小酒。
无以为报的秀莲听后,极力表示她可以帮忙跑腿,拗不过这个想要做些什么报恩的姑娘,文若便掏出些钱财,笑着委托她代劳。
将两人的互动全部看在眼中,压下眉眼,假装端茶喝水,等到包厢中只剩下两人,李知瑜也没询问什么,全程装作一无所查的样子,腼腆的与文若对话。
对于这个时代的文学典故,文若可以说和文盲差不多,但他这个人惯会伪装,一时半会儿还真让人察觉不出。
秀莲在帮忙安排好酒菜之后,便识趣的去了另一件包厢,将这里留个两人。
一个人的嘴可能会说谎,但他的眼神却会无意识的透露出内心的情感,在小酒微醺的加持之下,每一个眼神的交汇似乎都带上了别样的色彩。
举杯时手指不经意的碰触,拿酒壶时对方覆上来的微凉手掌,这一切都让李知瑜在逐渐沉沦。
两壶度数不高的小酒并不足以灌醉两人,但它却能让本就微醺的人彻底上头。
佯装没注意到对方的动作,一同伸手去拿酒壶,却握住对方伸在半空的手掌,那一瞬间的视线交错,文若借着醉酒的姿态,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眼底的情意。
过分直白的浓情,烫的李知瑜手一缩,尬笑着连声说了两句,“醉了醉了。”
头顶上闪烁变换的数值,起起伏伏竟然又落回到了50。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文若没少见过别人热恋,为了这个游戏他也是做足了准备,再加上自己这张堪称犯规的脸,他以为会是手到擒来。
结果却是没想到......
这次措楞的神情是真,停留在半空被人甩开的手掌缓慢收回。
文若实在想不明白,他是哪个步骤出了错,导致好感度回落,难道是太过着急显得轻浮?还是表演的有些油腻?
李知瑜那一步的退缩,如果没有好感度提示,文若大概还会自信的以为他是害羞了。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有了那回落的四点好感度刺激,后半程的酒局文若收敛了很多,在搞不明白情况之前,他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跌破攻略底线。
谁知道跌破50后,又会出现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