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我自幼跟随侯爷生活在深山之中,世俗礼节多有迟钝,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沈兄包涵,上次承蒙沈兄招待相聚甚欢,但我不过一届奴仆也没什么拿得出手,唯有厨艺还算尚可,今日前来一是来见见沈兄,再有就是想让你也品尝一下我们山野间的茶点。”
将随身携带的小食盒端上桌来,拿出里面提前准备好的绿豆糕,面色窘迫的向沈确那边推了推。
绿豆糕是小巧精致的桃花状,沈确两根手指夹起,在文若隐晦期待的眼神中缓慢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糕点的香甜恰到好处的中和了茶水的苦涩,谈不上惊艳,味道中规中矩。
“没想到文兄还有这般手艺,我现在是更加嫉妒侯爷了,不光能让你常伴左右,还能随时吃到这种美味。”
“沈兄要是想吃,我随时可以做的,呃,我是说,那个,下次你要是想吃了,可以让小厮来镇远侯府找我,我让他带给你。”
发现自己表现的过于急切,文若连忙转变口吻,打着哈哈的给自己打着圆场。
而那坐在对面的沈确,只是茶杯抵在唇边,笑而不语。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再度拿起一块绿豆糕,沈确说道:“我与文兄也算是一见如故,总是这般客套的称呼未免显得太过生分,我今年已过加冠,观其样貌应该是我年长。”
“我今年十八。”抢答完,文若再次为自己的不稳重而懊恼。
被他这副样子逗笑,沈确身子前倾,“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若弟。”
被这一声故意压低声音的若弟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左右摇摆一下的文若,低垂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失控的表情,口中含羞带怯的回了一声,“确哥。”
“今日若弟到我府上,做哥哥的定要尽到地主之谊,竹韵!”
“少爷。”领路的小厮似乎一直站在门外,听到吩咐回声应和。
“备酒菜,我要和若弟喝上两杯。”喜形于色的沈确毫不掩饰自己双眼中的侵略性,看的文若都内心一跳。
【鸿蒙,你信不信,这小子想灌醉我。】
【我信。】
没有什么山珍海味精美佳肴,多是一些下酒小菜,端起酒杯的沈确,对着文若说道:“这杯是做哥哥的敬你。”
杯口不大,却也架不住多喝,沈确不愧为乡试亚元,光是着敬酒词就是层出不穷,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跟着他的节奏,一杯杯白酒下肚。
也不知喝到第几杯的时候,鼻尖再次闻到熟悉的桃花香,原本神志有些涣散的文若,瞬间打起精神。
【来了!】
抚袍抬手,一杯桃花醉借着错位的视角,全部倒在提前准备好的手帕之上。
对面暗中观察的沈确只看到文若痛快的仰头干杯,双手拍掌着叫好,“若弟好酒量!哥哥佩服,再敬你一杯!”
一连三杯桃花醉灌下,就算是秦子笙来了都要腾云驾雾。酒杯从空中掉落,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文若摇晃着身体,双眼迷蒙着掩唇轻笑起来。
在这一刻沈确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就算是中药癫狂,文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眉眼间流转的依旧是醉人的风情,更甚至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上头感。
看的沈确情不自禁的吞咽下一口口水,试探性的靠近,轻声呼唤:“若弟?你喝醉了?”
文若似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美好世界之中,双眼没有焦距的目视前方,表情愉悦的笑个不停,如癫如狂。
沈确不疑有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遇望,附身将人抱起,转身压在他平日里读书的桌案之上,手掌留恋的在文若绝美的脸颊之上来回摩挲。
“我的好弟弟,你可知那日一见,你叫哥哥想的多苦,天下人谁能想到,武夫出身的文家,竟会养出如此娇人,今日也让哥哥尝尝镇远侯的味道。”
话说到这里,俯身而上的沈确却突然顿住,面色痛苦的抱着肚子蹲下,只觉得腹腔之内如同铁棍翻缴,痛不欲生。
再看桌案之上的文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清明,整了整被人弄乱的衣摆,缓缓坐起身,晃荡着双腿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沈确。
“你以为就你会下毒吗,不过我没沈公子这般情趣,没地方寻来桃花醉,只好请你尝尝断肠草了。”
“若,若弟,你这是为何?为兄可有得罪你之处?”事已至此,沈确还在嘴硬的垂死挣扎。
文若心情颇好的踢了脚滚到脚下的沈确,脸上带着夸张的娇羞,“我以为确哥喜欢这个的,所以特意亲手为你准备,怎么你不喜欢吗?”
沈确活到现在,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戏耍过,更别提让人用脚抵住脑袋,在这奇耻大辱的愤怒之下,整个人突然怒气,照着文若的脑袋就是一掌,也不管他是什么镇远侯。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今日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见沈确还有余力反抗,文若并不慌张,轻松写意的抬手一挥,竟是将沈确整个人打飞出去,撞翻屋内的书架,摔进掉落的书海之中。
从书本中艰难的爬起身,沈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人不是说镇远侯自幼体弱,根本无法习武吗,“你到底是谁?!”
换了个姿势继续坐在书案之上,文若慢条斯理的将垂落胸前的发丝拨至脑后,淡淡的回道:“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怎么?有本事对我动手,败露了就开始装无知?”
在第二次见面后,知道文若是镇远侯的时候,沈确是有过退缩的打算,只是奈何一连几次的得手助长了他的狂妄,又实在难以忘怀文若那张面孔。
每次午夜梦回,都是将那世人敬仰的镇远侯压于身下,听着他或痛苦或欢愉的叫喊声。
在一个个梦境之中,沈确沉沦了,一个危险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型。
镇远侯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拜倒在他的姿容之下,他可以不像对待其他人那般,追求极致致死的感觉,他可以换种方法,利用桃花醉将文若控制在手掌之中,让他这辈子都再也离不开他,这样不光能抱得美人归,还能借力上位。
这个想法在文若主动找上门的时候达到巅峰。
只是他算好了一切,唯独没想过自己会失手。
强忍着钻心蚀骨的疼痛,沈确清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逃跑,决不能落在对方手中,到时候别说是仕途,性命都将难保。
只要逃过今天一劫,到时候就算文若告到皇帝面前,他也可以倒打一耙,说他是不小心得罪了镇远侯,谁又会信他的一面之词。
就在沈确打算飞身跳出窗户的时候,一个砚台擦着他的脸而过,那边的文若手中上下抛玩着镇纸,轻描淡写的说道:“再不老实,打的可就是你的头了。”
眼看逃跑计划腹死胎中,眼神一转,沈确咕咚一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如同死了一般。
药是自己亲自调配的,文若自然知道剂量和药效,沈确这个装死的手段实在是不怎么高明,懒得和他再多费口舌,从怀中掏出备好的细绳,不给沈确偷袭的机会,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不耐烦的说道:
“少耍花样!”
“若弟,若弟我知道错了,这次你就放过为兄吧,你说你想怎么玩我都陪你好不好,你也知道后日便是春闱,我寒窗苦读多年便是等这一日,我发誓,从今以后给你当牛做马!”
“......这个话怎么有点耳熟?”听着似曾相识的话,文若恍惚觉得,好像谁也和他这么说过。
【玩家还记得大牢中的李知瑜吗。】
“擦......做牛做马就算了,现在问你一个问题,我府上的夏至可是死于你手?”
挣扎的动静一断,沈确这下彻底清醒,文若从始至终都是奔着他而来,估计那天的桃花醉也是暴露了,只是他是怎么怀疑上自己的呢?
明明到现在纠察司那帮人还在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根本没人怀疑到他身上。
沈确也不会想到,一开始文若是真的只想和他发展感情,而非想弄到现在这个局面。
“若弟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我怎么敢却杀你府上的人,我们之间又没有矛盾。”被人踩着后背,脸颊紧贴地面,肚中还因中毒疼的要命,已经真的快出气多进气少的沈确,虚弱的解释着。
对于他这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文若拿出浸满了桃花醉的手帕,“你说我把这个给纠察司后,他们还会不会信你。”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沈确比文若更知道纠察司的手段,不然那天也不会一看到英豪露面,就马上逃的远远的,甚至不敢躲在暗处观察。
深感无趣的文若,懒得在和他废话,弯腰将人捆好一把扛上肩膀,推开后窗攀爬着翻上墙头。
感谢沈确找了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并在动手前打发走了小厮去院外把手,以至于现在他光明正大的翻出沈家都没人发现。
一路上不顾路人惊恐的视线,文若风风火火的扛着人一路招摇过市的直奔纠察司。主要不是他想引起路人的恐慌,而是他自身的武力值解封有时限,虽然只是解封一点点,但他也怕走到半路上突然吐血昏迷。
丢人都是小事,再把沈确丢了,那才是亏大发了,所以他才一路高调的跑进纠察司的大门。
“侯爷你这是?”守门的绿官服惊讶的看着他,实在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操作。
将人往地上一扔,再次恢复微风拂柳之身的文若粗喘着气摆了摆手,“这就是那个连续杀人的凶手,你们英佥事呢,赶紧叫他出来!”
文若:都给我闪开,犯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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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