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越也有点惊讶,蔡宇航跟商睿认识那么久,连人家住哪儿都没自己清楚。
但也没想着大晚上跟蔡宇航解释那么多,毕竟当初帮商睿办出院的事儿,刘越压根没跟蔡宇航提。
那阵子刘越对蔡宇航还心里热腾着,对商睿充满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敌意,两人几次私下交道,或主动或意外,都没必要让蔡宇航知道。
刘越懒懒转过身去,对蔡宇航的疑问避而不答:“我说了那么多,你自己想想吧,明天还要早起,先睡了。”
背对蔡宇航,刘越却依旧睁着眼睛,脑中不断播放着与商睿认识以来的细碎片段。
……
年轻人就是好得快,蔡宇航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睁开眼还是精神满满,完全看不出才生过病的样子。
高萌萌看到蔡宇航起这么早还挺惊讶:“你一个大闲人,起这么早干什么?”
蔡宇航脸垮了下来,心想,果然,不光越哥说自己整天瞎混,连高萌萌也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大闲人。
看来正如越哥所说,想要和商睿长久,总得有点硬实力才行。
蔡宇航沉甸甸坐进沙发,一只手臂搭后背上翘起二郎腿。
“高萌萌,”蔡宇航语气不善充满挑衅,“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对我刮目相看。”
高萌萌正对着客厅的装饰镜安美瞳,闻言笑得手抖,差点儿把镜片都给抖掉了。
“蔡宇航,”高萌萌笑得停不下来,“上一次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还是中考前三个月,信誓旦旦要上一中,最后好像还是掏了赞助费才有学上吧?”
蔡宇航“呜”了一声,说起这件陈年旧事老脸都没了。好不容易蹿起来的信心,一下子被打掉一半。
蔡宇航在家里来回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决定进卧室叫刘越。
“哥,”蔡宇航蹲在床头猫叫似地挠刘越,“你起来,我有话要说。”
刘越正睡得香,猛然被人摇起来精神还恍惚着。
看蔡宇航翘起的呆毛,刘越习惯性地上手去压:“你这又是要闹哪出?”
蔡宇航躲开刘越的手:“哥,你快起来,我要回家!”
蔡宇航本来还犹豫着,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现在被高萌萌刺激了后,憋了一肚子气,立时就想干出些什么来证明自己不是草包。
刘越说的对,在外面跟谁混都不如进融航跟自己老爹混。
蔡宇航也年纪不小了,很懂得有人铺路和没人铺路的差别。
为了能配得上商睿,蔡宇航这一次决定不再任性,乖乖听话。
刘越回过点儿神,望着蔡宇航要笑不笑。
刘越能想到这小子会有点儿动摇,但没想到才一晚上就彻底改变了。
挺意外也挺惊讶。
刘越起身套T恤,嘴上没说心里却已暗暗有了计划。
蔡宇航从小就变化多端,有一出没一出的。他这会儿热乎着,说不上还没到中午,就又反悔了。要行动得抓紧时间。
刘越表面装淡定,心里却是把如何将蔡宇航交给老蔡,顺便表功的细节快速过了一遍。
为了能速战速决,刘越匆匆洗漱后,连早饭都没来得及考虑,就躲在阳台上给蔡保国悄悄发信息。
【叔,事已办妥,速来接人!】并附上高明远家的地址。
蔡保国很快回了信息,干净利落的两个英文字母【OK】。
过了大概十多秒,蔡保国又发来一个点赞的大拇指。
刘越笑,心想也为难堂堂融航副总,跟自己像特务接头一样,大清早搞这些。
等安排好刘越才老神在在地回客厅。
此刻高萌萌已经去上班了,只有蔡宇航死尸一样躺在沙发里。
蔡宇航时不时用拳头捶打沙发边缘,口中絮絮叨叨:“哼!等着瞧。”
刘越背过身偷笑,想孩子终于长大了,该干点儿正事了,比自己有前途,挺好。
刘越坐蔡宇航旁边掏出手机:“饿了吧?想吃什么自己点。”
高明远刚起就听到有人敲门,看刘越和蔡宇航正在客厅啃外卖,疑心他们又点了什么。
结果门打开看到蔡保国红光满面站在门口,高明远一惊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蔡叔!叔你怎么来了……快请进请进。”
高明远父母原来也在融航工作,后来下海经商,他们一家就从融航大院搬出来了。
细算起来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蔡保国了,听说曾经逗自家妹妹的叔叔,如今已是融航副总,再见面高明远不免有些拘谨。
蔡保国一眼认出老同事的儿子,笑眯眯拍了拍高明远的肩膀,丝毫没有官架子:“我来接航航的。”
高明远连忙把人请进屋,站在蔡保国身后,指手画脚地跟刘越和蔡宇航打暗号。
怪高明远起得迟,完全不明白眼前这是什么状况。
刘越自然没办法再给他解释,看到蔡保国连忙起身叫了声“叔”。
蔡宇航信誓旦旦吵着要回家,此时真见到亲爹,又有点儿舍不得眼前的自由,哭丧着脸站起来,小嘴已经瘪成了一条线。
“走吧,你妈还在楼下呢。”蔡保国倒是心情很好,还悄悄给刘越比了个大拇指,以示刘越没有食言,这事儿做得漂亮。
刘越装没看见,把头偏过去,其实多少有点儿心虚。
刘越咳了声,跟蔡宇航解释:“是我没忍住跟叔说你想回家的。”
大概是“回家”两个字让蔡宇航有了触动。蔡宇航把啃了一半的鸡肉卷丢桌上,抽了张纸巾细细擦嘴。
擦着擦着就莫名其妙地擦起了眼睛。
蔡宇航想自己当初跟逃似的从家里出来,一定没少伤蔡保国的心。
现在老头不计前嫌,还来接人,蔡宇航就觉得自己挺混蛋的。
……
商睿正气喘吁吁把一大摞书搬到商茵家。
两边的门都大敞着,商睿已经忙活了好几个小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正想休息就听到手机在响。
商茵打过来的,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还是决定再打个视频跟商睿把事情问清楚。
“你在干嘛?”商茵问。
商睿连忙把商茵家大门关上,站在走廊的水晶吊灯下单手撑住了墙壁,胸口还有些微微起伏。
“我把房子收拾出来,”商睿说,“想尽快让租客搬进来。”
商茵看商睿是认真的,就有些担忧:“你最近搞什么名堂?很缺钱吗?”
商家从上到下,就商睿和商茵没有正经工作,姑侄两在经济上的处境其实有一点类似。
全靠逢年过节商家老爷子的打赏。不过商睿应该比商茵要好一些,还有亡父亡母留给他的专项基金。
平日里,商茵看不出商睿有什么烧钱的爱好,就觉得他跟个宅男一样,经常窝在家里,活动范围也小得可怜。
这么急吼吼拿自己的房子开刀,商茵怕商睿沾上不该沾的。
尤其是一想到商睿老大不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恋爱都谈了百八十回,商睿却一直憋着。
很怕他用什么不正当的方式开了情|欲之门,被什么人蛊惑了心智,染上不良嗜好。
好担心呢!
商睿最近搞项目,是挺缺钱,但这点钱跟他的项目比,简直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商睿查了世纪府邸的租金,动辄几万,很清楚这个价位的房租,在租漏雨房的人眼里是毫无竞争力的。
所以商睿已经做好了赔本赚吆喝的打算。
但商睿没办法跟商茵说这些,只轻笑着回:“租金我一分不要,全都打你。”
商茵紧盯着商睿的表情观察,觉得侄子和平时很不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或许真是自己那些花花草草惹烦了商睿,让他急着找个人来照料?
但一想到每月能有一笔小钱入账,商茵的心里无疑还是有一点小雀跃的。
商茵出门在外,做事业吊儿郎当,基本等于坐吃山空。
加上从小生活奢侈惯了,又谈了男朋友,一时降不下来生活水准,坦白讲,她也很缺钱。
“租金多少?”商茵问。
商睿和商茵的这栋楼,是整个世纪府邸视野最好的,楼王中的金牌,市场租金肯定不少。
但考虑到真实性,商睿还是在市场价的基础上减少了一些。
商睿报出一个数字,商茵立刻抿住了唇。她的眼角微微弯起,许久后勾着手指别了下头发。显然对这个金额还算满意。
“租多久?”商茵问。
商睿当然是想越久越好,但实际上,此事目前为止还只是他一个人的计划。
并没有和刘越联系过,所以商睿也只好如实坦白:“不定。”
商茵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虽然这点钱还是无法满足她在外面的奢侈生活,但有总比没有好,当即拍板:“那你租吧,不过要跟家里保密。”
商茵毕竟一把年纪,也不想自己的经济窘境闹得家里人尽皆知。
商睿点头。
商睿挂着不自觉的微笑站在原地,左边是商茵的家,未来一段时间也将是自己的住所。右边原本是自己的家,以后要住进新的主人。
想起这些,商睿不禁有种热血上头的感觉。这在他以往的生活中,可谓十分罕见。
家里东西搬得差不多了,不由得,商睿想着该将计划再推进一步了。
商睿回到已空无一物的家里,端正地坐在餐桌前,给蔡宇航发信息:
【听说你要租房?我这里刚好有邻居要出租,你要不要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