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 第9章 天，似乎是一瞬间塌的

“你脑子有毛病？喝醉了？发烧了？心情不好逗我玩儿呢？”苏木伸手想要去探叶文的额头，却被对方拦住。

就在刚刚，他好像经历了人生的第一场告白，还是被自己的好兄弟？

苏木怀疑叶文脑子坏了。

叶文抓着苏木的手，“所以你上次，为什么会脸红？”

“我……”

苏木想过很多次自己的对象应该是什么样，自己谈恋爱是什么样，但怎么也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

毒蛇诱惑亚当和夏娃吃下伊甸园的苹果，从此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园，叶文想，他就是那条欺骗苏木的蛇。

苏木不是在体育课的那一瞬间看到他脸红的，为了让苏木意识到自己对于他，和别人不一样，叶文花费的心思比在奥数题上还多。

他一点点渗透他的生活，一点点改变他的想法，一点点让他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再是兄弟。

现在看来，时机成熟了，那颗果子，他会亲自喂他吃下去，哪怕被众人唾弃，哪怕与世界为敌。

“你好，我叫苏木！苏轼的苏，树木的木，虽然我还不会写诗，但我头发会发芽！”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苏木拽着自己的头发跟他说的话。

从苏木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叶文就想，他会被自己像蛇一样缠上，再也无法脱身。

叶文看着眼前的苏木，看着他一脸激动又带着些天真，好像什么都不明白，甚至可能觉着这只是一场年少轻狂的荒唐游戏。

叶文想，苏木真好骗，他说什么他都信，这样的傻子，他怎么能放心交给别人欺负？

他握紧了与苏木十指相扣的手，就算是场游戏，他也不会让它GAME OVER。

他们依然一起上学放学，依然一起坐同桌，叶文依然给苏木讲他不会的题，苏木依然去抢叶文餐盘里的红烧肉，外人眼里，一切好像都没变，但……还是变了。

有些事情，不一样。

叶文会在放学路上路过小巷的时候，伸手把苏木拽进巷子里，会在上课时在课桌下用不写字的左手抓紧苏木的右手，会在看到苏木睡着的时候不像之前那样只是看着他什么都不做，会把苏木揉进自己的怀里，甚至想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苏木也会闹，他以为自己脸皮厚，但在跟叶文在一起后，他简直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谁能想到衣冠楚楚的高冷学霸，背后会是怎样下流无耻的模样？

这不是他认识的叶文，却又是他认识的叶文。

说好了，高中我们也要在一起，大学我们也要在一起，长大之后工作了也要在一起。

城隍庙里求姻缘的红手绳一看就是骗小姑娘的，连苏木这样头脑简单的都知道，可叶文一定要买，木雕的心上是他拿着手工刀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刻出来的“木”。

叶文房间的墙壁上有一张大的世界地图，上面是苏木用红笔一点一点标注着各种地名，那是他们计划以后要去旅游的地方。

那时叶文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点点圈画，他很喜欢这样，苏木未来的计划里有他。

以前他只能羡慕的听苏木说长大以后他要带他姐去哪里，现在，他也可以听到苏木说，以后我们一起去哪里。

原来，被苏木带进计划里，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即使这家伙看起来简直像在给他画大饼，他也愿意望梅止渴。

所有人都觉着苏木爱缠着叶文，他走到哪儿对方都跟着，平时不爱读书的人居然连图书馆都待的下去。

苏木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黏着他了？

其实只有叶文知道，不是苏木黏着他，是他绑着苏木。

没有叶子的树木不一定会死，但离开树木的树叶一定不能活。

所以，在被苏木的妈妈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一个男生吻了之后，苏木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推开他，而他的第一反应是，将他紧紧压进自己怀里，企图掩耳盗铃。

不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苏木离开自己。

苏木被他妈妈带走，自己也被父亲锁在房间里，叶文尝试过砸窗，试图从五楼跳下去，跟看着他的保镖打架，他踹断了对方三根肋骨，最后，他甚至被自己的父亲用铁链栓住。

“别想着闹绝食，那个小孩儿家里什么情况你应该很清楚，他父母的工作，他姐姐的学校，只要我想，我能让他们一家都不得安生。”

叶文看着自己称为父亲的人，这就是他为什么那么渴望苏木的原因，在满是阳光和爱意里生长的树木，怎么不让他这样早已烂进淤泥里的树叶渴望？

“你敢动他，你以为，我能让你安生吗？”这是苏木从未听到过的冰冷语气，却是叶父经常面对的满脸阴鸷的叶文。

苏木死了，是自杀。

这是所有人都以为的事实，包括他的父母和姐姐。

叶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哭也没闹，冷静的像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八卦。

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前一天晚上，苏木曾撬开了自己房间的锁，甚至毫无阻碍的来到了叶文面前。

那时候的苏木，像是失去了养分的枯枝。

他看着叶文身上的铁链问道：“叶文，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死？”

苏木不会说这样的话，这不是他的苏木，但叶文没有犹豫的回答，“好。”

他握着苏木的手，问他原因。

苏木说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他听到父母说早知道把他抱回来养成这样，还不如不带他回来，他打电话给姐姐，却没有人接，他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苏木，你等等我，好吗？”

这样的苏木是不对的，叶文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他需要时间，他一定能查出哪里出了问题，他一定可以救苏木。

苏木说，他可以等他一个星期。

苏木向来说到做到，苏木不会骗他，苏木不可能失约，所以第二天，父亲告诉他苏木死了的消息时，叶文不相信，他要去见苏木，但他没能如愿。

叶文被父亲关在家里整整一年，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不去反抗，好好学习，跟家庭教师搞好关系，除了身上的那条铁链，他似乎就是一个在家自学，等待高考的高中生。

直到他要去上大学了，叶父才愿意放他出来，这时候，叶文才知道，一个中学生，原来能那么轻易的拿到可以致死的药剂，而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也曾跟着一起“殉情”，只是他运气好，被“父母救了下来”，苏木运气不好，他父母接到叶父打过去的电话时，回家已为时已晚。

怎么就，那么巧？

苏木的药，他在自己的床头柜里放了满满一瓶，他答应过苏木，会去找他，苏木可以失约，他不会。

我不怪你失约，不管你是不是有意的，我都原谅你，所以，你也原谅我，没有立刻去找你，好吗？

苏木答应过他，会等等他，那就再等等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