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秋墨说道,“你和我一起回京城?”
“别瞎说!”栗芝气愤地说道,“为什么不是你努力争取让他们同意,而是让我放弃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家人啊?”
“我……我当然会努力争取他们同意,我说的不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的情况吗?”秋墨不解地问道。
“算了。”栗芝长叹道,“你果然什么都不懂。我就不该指望你的。”
“我哪里什么都不懂了!”秋墨不满道,“能不能更相信一下‘你的男人’啊。”
“好吧好吧……”栗芝无力地说道,“随便吧……我真的是太害怕了。此时此刻,我脑子里想的只有逃离现场而已……”
“但还是必须去面对的啊。”秋墨摇摇头,说道,“这种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对啊……”栗芝说道,“正是因为我知道不能逃避,我才感到如此绝望。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事情,不能任凭我一个人做主呢?”
“这可能就是‘人生无常’吧。”秋墨有深意地说道,“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
“你们跟我走吧。”正在栗芝与秋墨说话的时候,余庆叫走了他们,“现在我们去‘鸡场’找你爸爸。”
“遵命。”秋墨朗声说道。
栗芝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上了“金子”的马背,惶恐地抱紧了马脖子。
“你怎么这么个姿势?”余庆转头看向栗芝。
在骑马的时候,栗芝正使用着一个在他人眼里非常奇怪的姿势。
栗芝紧紧抱住马脖子。像是担心被马甩下去、又像是必须靠抱住马脖子这个姿势,来支撑身子一般。
“我不知道……”栗芝痛苦地说道,“我感到实在很难受。连稳稳地坐在马上也做不到……”
“算了。”余庆说道,“等下看到你爸爸的时候,你不要这么紧张。自然点。大不了被他拒绝嘛。多大点儿事儿。”
(这是可以用“多大点儿事儿”解释的问题吗?这可是天大的问题呀!)
(毕竟,这是我的“初恋”。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的话,我应该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的……)
栗芝没说话,就连头也没点。
好在,余庆没关心栗芝的反应。
过了一段时间,几个人来到了鸡场。
余庆用力敲打着正门。
过了一会儿,栗原才过来开门。
“怎么了?”看到三个人同时出现,栗原当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你们怎么同时过来了?”等不及三人的回答,栗原又再很紧张地说道,“出了什么大事吗?”
“事儿是挺大的。”余庆说完就关上了门,说道,“进屋子里再说吧。”
栗原很讶异地看着几个人,说道:“那好吧,进屋子里说。”
从这里到屋子里的距离,也没有几步。
但对栗芝来说,这却是让她无限希望走不完的路。
但这想法,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妄想。
很快,几个人就进了栗原的小屋里。
对栗芝来说,此时此刻,当真如被处刑一般痛苦。
“怎么了?”栗原说道,“我去泡茶,慢慢说吗?”
“或许不应该泡茶……”余庆说道,“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栗原紧张无比地说道,“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这个人想当你女婿。”余庆严肃地说道,“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你问我怎么看?”栗原的表情,只能用“呆滞”来形容。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谁都说不出话来。
“爸爸?”栗芝只得试图打破沉默,她说道,“爸爸能同意我们的婚事吗?”
“这件事……不是同意不同意的问题……”栗原痛苦地说道,“首先,你叫什么名字?”
“啊?”栗芝惊讶道,“爸爸,他在我们‘食堂’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你居然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吗?”
“我不关心跟我没关系的人啊。”栗原说道,“‘食堂’是你母亲的‘买卖’。在那里工作的人,我本来就不怎么知道名字的。”
“我叫秋墨。”秋墨严肃地说道,“秋天的秋,墨水的墨。”
“出身呢?”栗原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原本是哪里人?家里都有谁?”
“我是京城人。”秋墨说道,“有祖父在。有父母。我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
“你家还真是人丁不兴旺呢。”栗原想了想,又问道,“你们京城里,姓秋的名人家多吗?”
“不多。”秋墨答道,“我觉得,知名度最高的秋家,就是我们自己家的秋家了。”
“那你知道‘秋实’这个人吗?”栗原问道。
“啊?!”倒是栗芝先大叫了起来。
(不会吧?世界居然这么小?!)
“我……”秋墨结结巴巴地问道,“我应该知道吗?您为什么要打听他呢?”
“因为,这是我家的‘仇人’。”栗原冷淡地说道,“他和你是亲戚,还是没有关系的人?如果是没有关系的人,那无所谓。如果是亲戚的话,那抱歉了,你有多远滚多远吧。”
“爸爸!”栗芝说道,“就算秋墨和‘秋实’是亲戚,那也只能说明他们之间有亲戚关系而已吧?为什么要对他另眼相看啊?这样对他不是很不公平吗?”
“所以,确实是有关系的了?”栗原冷淡道,“这么一想,我也越来越怀疑了。仔细看看,你俩长得有点像吧……”
“我们长得不像吧。”秋墨说道,“我觉得不像。但这个人确实是我的叔叔。”
“啊……”栗芝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她说道,“那真是太遗憾了。”
“当真是‘他’的亲戚?”余庆很诧异地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不过,你这是过度联想了吧?这孩子多么漂亮,比你那个‘妹夫’可漂亮多了!你说他俩长得像亲戚,这可是你的偏见了。明明就是因为姓氏一样,才这么说的吧!”
“虽然我想让你滚蛋……但是,既然你回答的这么痛快,那我就问问你吧。”栗原问道,“滚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难道说……您家就是叔父妻子的‘娘家’吗?”秋墨略有些震惊地说道,“真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我一直都在寻找叔母的娘家,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怎么回事?”栗原问道,“这么一说,你那个叫‘秋实’的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我还小的时候,他就病逝了。”秋墨痛苦地说道,“我听说他曾经有妻子孩子在某个‘牧场’,也一直试图去寻找他们。但我过去太年幼了,没有去寻找他们的能力。这次来‘大辉山’本来是为了追随令爱而来的,但没想到,竟然刚好找到了您家。这难道,不是‘命中注定的美谈’吗?”
(唔……我觉得,在爸爸的角度看来,他应该不会认为是什么美谈吧?)
虽然栗芝无法插话,但她觉得眼下的局面很让人尴尬不安。
“病死了?真的假的?”栗原很诧异地说道,“你有证据吗?不是骗我的吧?”
“这要什么证据……”秋墨用力摇了摇头,说道,“叔父是我最喜欢的亲人。他病逝之后,我一直都不能走出来。我永远都会想着,‘如果他还活着,我会多么幸福啊’这样的念头……”
“怎么会这样?”栗原痛苦地说道,“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没有‘复仇’的对象了吗?”
“是的。很遗憾……”秋墨摇头说道,“叔叔确实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栗原浑身发抖。
过了一会儿,栗原突然大声号啕了起来。
(爸爸会哭?)
栗芝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事情,不由自主地惊呆了。
而且,栗芝有种茫然无助的感觉。
“别哭了。命当如此,不可强求。”栗原哭了一会儿之后,余庆如此说道。
余庆还从衣袋里翻出了一方手帕,递过去帮栗原擦拭眼泪。
“算了。”栗原擦了擦眼泪,很空洞地说道,“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复仇的对象了。真没有意思。”
“对不起……”这一次,秋墨是真的跪了下来,他仰望着栗原说道,“叔父的事情,我真的很遗憾。但是寿命是不由自主的,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
“那我就问一个问题,你们家认不认他的子嗣?”栗原慢慢冷静了下来,问道,“他有个女儿,你们会认她进族谱吗?”
“应该……会吧。”秋墨苦笑着说道,“他们原本是不想承认叔父私自结婚这件事的,但过去了这么多年,承认叔父留下了后代,总比宣称他绝后好吧?”
“你们不担心她分家产吗?”栗原又再问道,“还是说你们不认为她有继承权?”
“她当然有继承权了。”秋墨说道,“我们家应该还不至于自私到为了私吞叔父的遗产,就不承认他有子嗣这件事的。”
“那么,你能保证吗?”栗原严肃地说道,“你说的话,都靠谱吗?”
“我不能保证。”秋墨说道,“但是,我可以在此发誓,如果我办不到我所说的那些的话,我就回去京城,再也不谈这些对令爱的痴心妄想了。”
“当真?”栗原冷漠而又严肃地问道,“你真能办到这些?”
“我一定尽力!”秋墨斩钉截铁一般地说道,“我会赌上我的名誉、尊严以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去做的!”
“那好吧。”栗原说道,“你可以滚了。到你解决这件事之前,就别来我们家了。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