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承泽说过他给房子做了隔音,看来隔音做的不错。
卧室里除了两人的喘息声、亲吻声,再没有其他声音,连客厅那群人玩游戏、聊天的声音都听不见。
不过李藜马上想到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应承泽的身体上。
应承泽搂紧怀里的人,避免她撑不住滑下去,舌尖不知多少次滑过她的嘴角了,他的齿间持续溢出低沉、满足的笑。
“怎么还是一碰就跟没了骨头一样?”
他贴着李藜红肿的唇说话,痒意刺激得李藜直哆嗦。
她的手不像是攀着他宽厚的肩膀,倒像是伸入了海水,越是用力抓,越是什么都抓不住。
应承泽低声喟叹:“心却是硬的不行。”
李藜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一想到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她的身体就越发软了起来。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偏偏在这种时候振动起来。
应承泽不满被打断。
他将振动的手机拿出来按压至她完全无法再承受任何外力的地方。
李藜本就已经断断续续的气息被他这个动作搅的更乱了。
“你…我…外面有人,啊。”
在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场面之前,李藜铆足力气夺回了主动权,以及自己的手机。
周云起三个字在屏幕上闪动。
李藜看见了,应承泽自然也看见了。
这几天,周云起偶尔会打电话给李藜,问的都是一些租客会问的问题。
李藜每次都会接听。
因为房子里现在只有周云起一个人。
她怕周云起弄乱家里的东西,更怕他弄坏家里的东西。
这一次,当着应承泽的面,李藜还是点了接听。
“你育的蔬菜苗已经很高了,要我移栽吗?我这几天跟着你们邻居学了一下,现在技术还不错。”
李藜整理散乱的头发和衣服,应承泽则致力于阻止她。
“不用,我们明天就回去了。”李藜生气地瞪着应承泽,用口型警告:“别弄了。”
应承泽见她这样,心里不爽,对准她的嘴狠狠咬了一口。
李藜痛到叫出声。
电话那头的周云起沉默了几秒,然后不歇气地教训了李藜一通。
“我还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听得进去。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找你的真正原因吗?我是不是说过你和他不适合,以前你年纪小听不进去,现在三十多了还是听不进去是不是?你是不是跟他谈恋爱谈傻了?”
李藜迅速挂断电话。
她不知道自己急于挂断电话的具体原因,只是直觉告诉她,如果任由周云起说下去,场面会变得无法收拾。
周云起这通电话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让李藜的理智有了苏醒的机会。
李藜抹了抹嘴唇和耳朵,问道:“能不能把画册拿给我?”
应承泽捡起地上的领带,挽在手里把玩,语调极其平淡地问:“只要画册是吗?”
他意外地没有生气,目不转睛地看着领带。
他肯定听到了周云起的话,所以他不应该是这样的表现。
李藜摸不准现在的情况,犹豫了一会,解释道:“他以前就爱说这种话,我没有听过。”
解释完,李藜马上察觉到自己重新长出来的触角断掉了一节。
应承泽展开了手里的领带,领带尾端坠向地面。
他此刻看着她的表情还不如他刚刚看着领带的表情温和。
他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并开始生气。
李藜又想张嘴解释。
却听他重复道:“我问你是不是只要画册,不要别的。”
李藜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冷寒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无法化冻的冰块,一个接一个地砸在她的身上。
她迷惘地望着应承泽,不确定地问:“你有爱过我吗?”
她从来没有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以前没问过是因为她不在乎他爱不爱她。
现在问他,则是因为她开始怀疑他其实也没有爱过她。
这个世界上多得是不爱对方的情侣。
他们谈过恋爱,但没有爱过彼此,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况且他常常冷暴力她,常常一生气就断联。
应承泽冷冷地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李藜自嘲地摇头:“我不知道,你不是说我没有爱人的能力吗?没有爱人能力的人无法判断这种事情。”
原想停顿一会儿,等待他给反应的李藜,突然决定快刀斩乱麻。
于是她坦诚地分享了这几天的发现。
“我好像真的没有爱人的能力。在安城的这几天,我老想到以前跟你恋爱的细节,发现了好多证据。”
“你还记得你大三寒假喝醉的那次吗?我没有一点心疼你,只觉得好烦好恶心,一边收拾一边下决心要跟你分手,因为不想伺候你、照顾你。”
“还有你不是总说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仔细想一想还是因为我觉得很麻烦,我觉得参与你的生活是一件特别没意思的事情,所以非常不想讨好你的亲戚朋友。”
“总之我就是不想跟你建立深入的、牢固的情感关系,因为没必要。”
“我跟你谈恋爱,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身材好、脑子好,而你的这些优点又让我们的性/生活很好。”
李藜停在了这里。
应承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早就知道她所说的一切。
李藜再想不出其他的话。
她想要是应承泽再不开口,她就拉开门,进入坐满了人的客厅。
应承泽不只是心脏碎成了渣,连灵魂都被她锤打的七零八落。
他用故意的嘲讽语气重塑自己的心脏和灵魂。
“你是不是觉得我留下你用过的东西,就是爱你?就是非要你不可?你未免太高估你......”
李藜急于否认,硬生生打断道:“我没有这样觉得,你以前就说过你不是非要我不可。”
他明显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有一丝怀疑。
对眼前这个人再无保留的李藜,轻松地笑了笑,告诉他:“是那次你喝醉酒之后说的。”
“你说你又不是非要我这个骗子。”
虽然李藜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她是骗子,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局面,她是或不是骗子都已经不重要了。
漫长的静默让应承泽寻回了沉着和冷静。
他用仿佛演练过的口吻说:“无所谓,反正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为你做的所有事情,也都是想骗你上床而已。”
“既然你跟我是一样的目的,我想我也不必对你有所愧疚。”
他抓住门把手,开门,“画册在书房的书桌上,自己去取,至于其他属于你的东西,我会当成垃圾全部丢掉。”
李藜远离门,给他让出空间。
书房位于走道的尽头。
画册大概有一本牛津高阶英汉词典那么厚,每一页都画满了李藜脑子里储存的真实画面,以及她稀奇古怪的幻想。
这样一本画册被摊开放在一张整齐、干净的黑色书桌上,实在是很显眼。
李藜抱上画册,忐忑地进入客厅。
应承泽正和他的客人们谈笑风生。
一切像是彻底变了,又像是丝毫未变。
如果不想重复过去的困境,只能强制让自己不要踏上走过的那条路。
李藜向着她的朋友们移步。
侧后方伸出一只手,抢走了她手中的画册。
李藜看到了一张叫不出名字的脸,她伸手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此人一个箭步飞走了,完完全全躲开了她。
“哇哦,这是你画的?画面感好强,细节好丰富啊。”
“杖藜?杖藜是你的笔名吗?”
沙发上的其他人闻言均看向他们。
耳朵里的噪音突然消失,因为耳朵忙着应付眼睛应付不过来的探询、疑问、好奇的目光。
“杖藜扶我过桥东那个杖藜?”
郑淞影打开自己的手机,看着桌面的插画,抬头问:“你是那个插画家杖藜?”
在场知道李藜是插画师杖藜的人只有邓茵和应承泽。
当初应承泽向邓茵泄露了李藜发布插画的账号,而邓茵又泄露给了周云起。
李藜并没有因为邓茵的举动让她多了一笔收入而对她有所感激,反而觉得麻烦事情随之而来。
她跟邓茵、应承泽以及周云起强调不要再给别人说她的账号,也不要跟别人说她是插画师。
李藜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
宿舍是上床下桌,她挂了快长到地板的床帘。宿舍的三位室友边界感强,学业、社团活动、学生会工作十分忙碌,并不关心她每日忙的事情。
此时的应承泽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表情。
而邓茵尚未搞清楚状况,眼睛看来看去判断局势。
李藜独自徒劳否认:“不是,我只是喜欢临摹她的作品。”
有人跑到拿着画册的那人旁边,认真翻看道:“我一直关注杖藜这个插画师的账号,这些作品都没见她发过啊。”
郑淞影插话:“你不是叫李藜吗?”
李藜死鸭子嘴硬:“我的离是离别的离。”
一直未吭声的文晓芳和王慧确定了她们朋友的插画师身份。
她们站起来帮腔道:“她要真是什么知名插画师杖藜,干嘛要否认,这种能出风头的事情,是个人都不会否认吧?”
应承泽原本要替她否认的,可她看都不看他,更别说向他求助。
等到他实在想替她否认时,她已经说出了她在临摹杖藜作品的话。
他想好的替她否认的措辞已经无法使用。
郑淞影转头看了一眼保持沉默,却控制不住关切眼神的应承泽,想起了她在应承泽办公桌上看到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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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