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如榆神神秘秘的拿布遮住我的眼睛,往将军府深处走去。
我什么都看不见,手还有些抖麻,心慌的狠,只是本能的抓紧他。
一路很是平缓,他停了下来,缓缓解开我眼前的布带。
而我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一亮,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惊艳。
满园的梨花开得正盛,洁白如雪,枝干随意生长,带着伸向天空的力量,抖落寒峭,撇下绿叶,独占枝头,有风过,花瓣轻落,似雪纷飞。
梨花,我最爱的,花开淡雅,入鼻幽香沁脾。
这里的树,种的虽多,但树的年岁不大,与我出阁前院里的高大繁茂相比,稍有不同。
只一树梨花有独树一帜之美,满园梨花更有漫天莹白之色,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木槿茉莉在两边,他在身后,前面是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景色。
我站在梨树下,看着这月光幻化成的梨花,它不染尘世,不娇不媚,清而不冷,忽的转身问他:“你怎知道,我喜欢的?”
好像还未在他面前表露过这个喜好。
“你回门那日,芙蓉轩有一棵,又见你绣过一次,就问了木槿。”他的手轻轻摩挲过我发丝。
楚如榆还特意在梨苑给我扎了个大秋千,有时候我坐在上面看书,小憩,他就坐在旁边的圆盘石桌前处理公务。
无事时,就帮我荡秋千,不敢摇太高怕摔跤。
我发现了世间最大美好,猛然生出一种私有感。
这里就像是在喧闹的凡尘中另辟的一处世外桃源。
让我远离喧嚣,怡然自得,乐在其中,不必被琐事烦恼。
夭夭时常携阿福来访,起初我还担忧这幼小的孩童会因花粉而不适。
然而我的忧虑是多余的,阿福对花朵有着异常的喜爱,常被抱在怀中时,仍努力伸手去触碰那些花儿。
自从察觉到这一点,我便常常将花朵在她头顶轻摇,以此逗她开心。
夭夭待久了也会感慨:“还是你这儿简单纯粹。”
没错,府里的人简单,日子就跟着简单了。
兰惠也常来,会带着赵秉一起。
赵秉不太出声还有些沉闷,基本上都是兰惠叽叽喳喳的讲,他在旁边安静的听着,时不时会回两句:“聒噪”。
从不与我们说话,我们也无所谓。
来的次数多了,才慢慢有了交谈,也没有当初那么大恶意。
而且,他还因为初次见面时把我们吓到而道歉:“很抱歉,我平时不太与人接触,所以表情可能控制得不太好……不管怎么说,当时我的态度确实不对,脾气也有些暴躁,真的很对不起。”
说到底,从小就被视为弃子送到京城,随便一个世家子弟都可以任意欺负,好像,对人会有所防备才是应当的。
当时我们也算是突然出现,又不是全然正确。
幸好…他也遇见了兰惠。
因为有了闪闪发光的他们,所有的阴霾都会被驱散。
再到后来,那张小圆桌经常坐满了人,秋千也一样。
我和夭夭兰惠还有被抱着的小阿福,一起挤在秋千上,他们三个守着小圆桌。
还好秋千够大够结实,不然非得摔得叫疼。
玩得热闹,众人解了裘,独我披着,楚如榆也会时不时注意炭火。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最初,他们彼此之间有些摩擦,互看不顺眼,每次交流都像是在挑战对方的耐心。
但随着相互了解的加深,他们开始发现对方的优点,把酒言欢。
我们几位娘子偶尔也会聚在一起小酌几杯,但有阿福在场,加上他们三人像看守待宰杀的兔子一样紧盯着我们,所以我们也不喝不了太多。
我依旧时常会想起那个笑颜如花的小娘子。
每当我想起她,那笑容仿佛就在眼前,清晰而生动。
大家似乎达成了一个默契,那就是每逢朝廷休沐,我们就会在梨苑相聚。
偶尔来场樱桃宴,雅俗共赏。
渐渐玩法变多,如带佳肴共享。
我和夭夭还会像未出阁时一样,坐着地上斗草。
不过也有不同。
我败下阵来,楚如榆便悄悄地靠过来,低声传授我一些策略。
夭夭一输,李昃就兴冲冲地跑来,试图用他的小聪明来“扭转乾坤”。
兰惠对我们这些小动作不屑一顾:“真是没劲,一个个都在耍赖。”
然而,当兰惠输了,赵秉还是会过来插科打诨,搅乱惩罚的进行。
最最缺德的就是,我的梨好不容易熟了,他们几个倒好,摘了一大堆,还要带回去大篮子。
就给我留那么一点..
更更可恨的是,我踮着脚被嘲笑着摘了仅剩的梨,里面还有大把是被小鸟偷吃过的。
怀疑他们就是故意把好果子先挑走了,奈何…哼!
我暗自较起劲,为了防止再被偷吃特意去寻了方法,为了来年能长成饱满水润的梨儿。
到时候,就可以蒸梨,做汤,果脯。
还可以做新的梨花酿。
今年的梨花酿都被他们喝的差不多了!
烈日当空,像炭火换了皮囊,直接烘烤大地这个“大番薯”,街道上许多大汉衣着已经换成无袖的汗衫。
一群人好不容易遇上休沐,不知道是不是提前约定好的,特意准备好工具挖坑。
我们这些个娘子惬意的坐着马扎靠在梨树下,喝着下人从旱井中捞出藏冰镇过的水果茶汁,旁边的房屋还有自雨亭,简直不要太清凉,兰惠探头好奇:“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说要挖个池塘可以钓鱼,额!他们鱼苗都准备好了。”夭夭咬着切好的西瓜,指了指前面那个装了鱼苗的盆。
在这炎炎夏日,我连动弹的意愿都没有,他们却像打了鸡血似的,非要亲自动手不可。
终于等到他们停下来休息时,我让木槿再拿些瓜来,好让大家消消暑气。
夭夭嫌他们动作太慢,自己也跑去帮忙,结果连我和兰惠也被带动着跟了过去。
六个人越挖越大,越挖越亢奋,阿福也在金香的手里“咿咿呀呀”手脚并用的表达自己的兴奋。
阳光洒下,落在树上,落在身上,留下一地剪影。
每一个人都在笑,带着不一样的美。
挖好后,还是得请专人来弄好水渠。
他们没这技术……
瞧着这水流不错下回还可以来个曲水流觞席什么的。
又在周围一圈种上草,竹树,光影洒在石头,映在水中央。
还挺像那么回事地撒了鱼苗,想着等鱼大些他们就下水捞。
有一回,赵秉带来两只大鲤鱼放在里面养,李昃没忍住做成鱼脍吃掉了,赵秉气得咳嗽说要告发他。
只是,李昃分了他一半,就吃人嘴软了。
皇室姓李,鲤的“鲤”与“李”谐音,明令禁止不许食鲤鱼。
但其实偷吃的不少,我和夭夭也曾一起干过,还以为皇室中人都不吃呢!原来也会这般。
牛肉就更不用说了,按律明文规定,杀自家牛马徒一年,但是“误杀,不坐”。
没错在桌上煎炸烤的各色牛肉皆为“误杀”。
特别是这牛头褒,微火慢热风味十足。
这水池也是用处众多。
一次游戏中,不知道是谁先泼了水,之后我们就开始用水回击。
他们三个每回都是站在旁边一脸无奈,等我们玩完后给我们擦干水。
楚如榆就会发现我身上根本没挨着什么少,她们都没真泼我。
几家都是人丁稀少的人家,就经常一起过节。
一点不含糊的摆上几桌,热热闹闹,没一会儿就能嬉笑满天。
参考《唐律疏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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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