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
兰惠与平阳公主外出游玩时不慎双双坠入水中,幸得质子赵秉及时出现,将她救起。
平阳公主被懂水性的侍女救出,原本并无大碍,但赵秉因体质羸弱,一回家便病倒了。
不知谁传了出去,有鼻子有眼,所有人都觉得兰惠应被许给质子,可谁也没想到易尚书说什么也不同意。
说宁愿给她寻个相宜人家嫁了。
大家都以为他只是这样说说,没想到真的在兰惠不知的情况下给她定下一门亲事,想将她草草嫁过去。
兰惠得知了此事绝食了两日。
芽芽去她家安慰,却未能奏效,我嫂嫂因此特意回娘家暂住了几日。
在赵秉病重之时,她怎么可能弃他而去,嫁给别人。
不管别人如何劝说,兰惠还是决定不顾一切,她悄悄翻墙溜出家门,去照料他。
易家得知了兰惠的行为,打算派人将她强行带回家,但嫂子担心引起轩然大波,劝阻了这一行动。
尽管如此,兰惠去照顾质子的事情还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易家别无他法,只能去解除了婚约。
易尚书棒打鸳鸯,一时间,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我从芽芽那听说这些,想着她该是要人陪的。
我和芽芽一同坐上了前往易家府邸的马车。
车轮滚滚向前,我们迅速到达了目的地,她并不在易尚书府。
得知她的下落后,芽芽建议去看看,于是我们再次出发。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好歹也是个蕃镇节度使之子,门楣小的可怜,门口竟连个守卫都没有。
走进去,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没有修剪的树木,肆意的生长。
池塘里没有鱼,甚至连水都没有。
满地落叶无人扫,房屋外边,门匾都掉下来了一半也无人修理。
明明是白天却给人一种阴寒冰冷的感觉,看上去,像是一座久无人住的凶宅。
“悦之姐姐,这里好吓人阴森森的怎么住人?我们不会是来错对方了吧?”芽芽小心翼翼的挽着我的手,一起慢慢的往前走,木槿也绷直了身体,警惕的跟在后面。
我安慰着她们不用害怕,但也觉得想逃离。
“你们干什么?”
“啊!!!!”
一个冷冰冰、阴森森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仿佛冬日里的寒冰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吓得芽芽尖叫起来。
本来就心惊胆战的芽芽,今天穿着一身绚烂夺目的衣裳,她的尖叫声让我和旁边的木槿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转过头去,是一名男子,不像中原人,倒有胡人那般高挺的鼻梁,就是面部苍白,唇色暗沉青紫,那双深邃眼眸冰若寒潭丝丝冻人心。
看我们面色凌厉,目光渐渐变得阴鹜邪谲,犹如刀刃般锋利,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似的。
“我……我们……是来找兰惠姐姐的,她……她是我们的朋友。”芽芽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听到芽芽的话,那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前面为我们引路。
我们跟在后面,芽芽和木槿的表情十足丰富,无声的述说着刚才惊险。
特别是芽芽,那小表情,一边用动作表示害怕,一边又看一眼前面的男人,生怕他会突然转过头。
我们被领到一扇门前,那男人停下脚步,回头对我们说:“她在里头休息,你们小声点,别把她吵醒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示的意味。
我们兔子似连连点头。
几个人一起走进房间,便看到兰惠正趴在床边熟睡,而床上空无一人。
刚才那位应该就是京城中众所周知、备受欺凌的质子。
而他腰间那一角绣帕,正是我之前为兰惠绣的兰花手帕。
我是常年吃药的人,不管怎么看,那人从面上看虽柔弱,但是那身板,真的不像是传闻中的病秧子。
这间屋子乍一看似乎普通至极,甚至可以说是破败不堪,但实际上暗藏玄机。
这里的杯盘器皿,乍一看似乎与普通百姓所用无异,但手感却与我在杨城百姓家中所见的截然不同。
虽然难以言喻,但这些用品绝非寻常之物,还有那床,只露出一角,看似朴素无华,没有繁复的雕饰,却是由珍贵的楠木制成。
其他方面我不太了解,看不太明白,但兰惠身上盖着的被子摸着舒服舒服也不累赘。
为何要如此行事?又想欺瞒何人?我的脑海瞬间被这些疑问所占据。
这会儿,兰惠才悠悠转醒,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揉搓着双眼坐起来。
盖在身上的布滑落到地上,她弯腰拾起,脸上露出了幸福而陶醉的笑容。
当她准备冲出门时,这才注意到等在门外的我已经等得靠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你们怎么在这?”兰惠不确定的望了望四周问。
“听闻你落水,来看看。”我说。
“没事的,赵郎为了救我,病的那才叫厉害。”好像又想起来什么:“等一下啊!我得过去看看他吃药了没有!”刚说完人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她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等到他们一起进来时,我身边昏昏欲睡的芽芽和木槿才稍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我能明显感觉到,赵秉进来的时候瞪了我一眼,好像在责怪我,为什么不让她多睡一会儿。
兰惠喜笑颜开给我们介绍:“这是凌云,就是赵秉,你知道的。”然后,向他介绍起我:“林悦之,我提过的林大将军独女。”
赵秉向我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被隐隐瞪了一眼,眨眼间那张脸与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一副极度虚弱的模样倒在兰惠身上。
芽芽和木槿不可思议的再次揉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
这人怎么会变脸!!
看着这一脸甜蜜的兰惠,这哪有半分需要安慰的样。
我不傻,聊了没几句就目睹了他们无数次的眉目传情,于是赶紧知趣地带上芽芽和木槿离开了。
天快暗了,因为坊内有宵禁,所以让车夫先送芽芽回去。
等自己回去时,天已经黑了,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陷入无边的静谧。
快到门口,看到熟悉的人影,他上前代替木槿把我牵下马车。
“郎君怎么在外面,现在才回来吗?”我挽着他的手问。
楚如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另一只手温暖了我被寒风冻凉的手,然后带我进了屋子。
房间里摆放着已经准备好的饭菜,看起来还没有被动过。 “郎君还没用餐吗?”
“还没有。”他边说边拉着我一起坐下。我看着他夹菜的动作,不确定地问:“郎君不会是在等我吧?”
楚如榆停下了夹菜,转而把菜放到了我的碗里。我猜对了!我忍不住内心的喜悦,但还是说:“你不用等我,别饿着自己了。”
他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给我夹菜:“快吃吧。” 看着他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朵,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