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一轮,大家冷静下来,裴以迈靠在椅子靠背上,不再说话。
估计他也够量了,薛千书凑近,小声问:“你还可以吗?会不会喝太多了?”
裴以迈转过来,距离太近,差点亲到她侧脸,吓得薛千书往后逃了些。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他含糊回答,眼神变得迷离,手搭到她肩膀,往她这边偏。
用只有她能听得到的声音,粘糊说:“姐姐,送我回去。”
状态明显超过微醺的程度,再喝下去,裴以迈指不定会说错什么,万一把结婚的事情抖出来怎么办。
她拍拍他脸颊,让他保持清醒,轻声哄:“不喝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但裴以迈眼睛已经完全闭上,往她肩膀靠,哼唧一声,当是同意。
薛千书愣住,裴以迈的额头就靠在她脖颈里,不敢碰他,也不敢推走,便呆呆靠在椅子上,身体紧绷。
冬季夜晚,没有外套的加持,冷得她暗地里搓了好几次手,此时,裴以迈的呼吸带着氤氲的温热打在她锁骨上,暖和,暧昧。
脑子里满是他紧闭双眼的画面,任由她折腾的画面,还有…
“怎么样?还可以吗?”陈婧发觉,探头查看裴以迈状态,“这是喝醉了?”
薛千书吓得猛回神,赶紧说:“陈姐,我先送他回去吧,这个状态在这里呆太久,我怕他会生病。”
趁机抽离尴尬状态。
她将裴以迈的手搭在肩膀,搂着他腰部起身,朝桌上的朋友和同事叮嘱:“我就先送他回去了,今天谢谢大家捧场,待会儿各位回去要注意安全,男生尽量送一下女生。”
刚说完,裴以迈整个人往她身上倒,她没站稳,往后面仰。
肩膀有一股力拉了一下,保持住重心,她蹙眉,难道裴以迈还醒着?不然怎么会知道她要摔了?
连也起身扶住裴以迈胳膊,“姐姐,我送你和裴律师上车吧。”
打断她的推测,她笑着说:“好,麻烦你了。”
反正她一个人也扛不动裴以迈,搭把手也行。
走到电梯处,裴以迈甩手,将连也推走两步。
“哎小迈!”
吓得她想伸手扶住连也,但裴以迈也要倒,只好收手拉住裴以迈。
“我没事了,谢谢你。”裴以迈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看情况,裴以迈应该可以走动,她抱歉点了点头,“你回去和他们继续玩吧,我自己可以的。”
连也犹豫,盯着裴以迈。
“真的没事,下了电梯就是车子,放心。”她又催了一句。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回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
“好。”
连也离开,电梯正好到,薛千书扶着裴以迈走去,按下负二楼。
裴以迈紧闭双眼背靠墙壁,身上是浓烈的酒精味。
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喝醉太困睡过去了,他呼吸急促,眉头紧闭,喉结也上下移动。
她伸手,按在他眉心,点两下,轻声哄着:“做噩梦了吗?没关系,马上就到家了。”
慢慢的,裴以迈眉头松开,呼吸恢复平缓,薛千书这才轻笑出声。
拍拍他额头说:“其实我挺喜欢小时候那样,可惜你太辛苦了,还是现在好一些。”
叮--
正巧,电梯在负二层停下,打开。
“到了,走吧,回家。”
她拉住他手臂,往外走。
但裴以迈突然又像彻底喝醉那样,从后方倒过来。
薛千书慌乱转身,张开手扶要将他扶稳。
裴以迈比她高,突然加重倒下,她根本扶不稳,甚至连自己都快搭进去,以为这一跤肯定要摔,她猛地抱住他往后仰,脸紧贴裴以迈胸口,减少他倒地面积。
裴以迈一只手抵住欲关上的电梯门,一只手抓着电梯内的扶手,稳住的脚步,也将她圈在狭小的角落。
而她的双手,因为刚刚的条件反射,正圈在他腰上,之前想接触的人鱼线,此刻就紧贴在她腹部,她惊讶得背后冒汗,慢慢松手,握拳,拉开距离。
“千书。”裴以迈轻声喊她。
“嗯…”她小声回。
抬头,对上裴以迈异样狂热的眼神,怔住。
酒精盖过香水味,刺激她的大脑,像是一种信号,通知她身体的每个部位说,接下去他要做的事情,她不能拒绝。
裴以迈慢慢垂头,近到她往左边侧,他额头便抵在她太阳穴上,鼻尖贴近她的侧脸。
呼吸声越来越大,他胸口起伏也越发明显,动作夹杂湿热的气息,连带她的呼吸也被打乱了。
“千书。”裴以迈又喊了她一次,声音模糊,如同是压抑许久终于找到一丝突破口那样,疲惫,暧昧难耐。
喊得她浑身酥酥麻麻。
“小迈…唔…”
她刚转头,开口,嘴巴突然被裴以迈堵住,吃掉剩下的半句话。
那是她的初吻。
薛千书瞪大眼睛,握拳的手无助摆在胸口,刚刚的命令要她不能拒绝,如同被点穴,她真的动不了了。
可裴以迈动了,他慢慢转头,从平静贴近变成猛烈入侵,她脑袋抵在墙上,退不得。
而且她发现,她是享受的。
便随着裴以迈的动作闭上眼睛,任由他主导。
拳头被攻略松散,她张开手,掌心搭在他双肩,淌过锁骨,覆过喉结,再一步一步往上,直到扣住他脖颈。
周围升温,她全身的脉搏好似流过一股呼之欲出的血,急需释放,于是踮起脚尖,跟着他的节奏慢慢沦陷,也慢慢回应。
裴以迈左手紧扣住电梯门,让它敞开,右手圈住她的腰,绕了一圈之后,猛地一收,让她往他身体贴近,将她彻底困在他的怀里。
但,沉浸在欢愉中的她被这股力量惊醒,迅速找回理智,睁眼,推开,抽离他的怀抱。
裴以迈砰地一声,撞到电梯门上,疼到捂着胸口,表情狰狞,“呃…”
吓得她冲过去又将他扶起来。
“对不起,小迈,我…”
“没事。”他弯腰喘着粗气回,像是快窒息一般。
不知道是因为她那一推,还是因为刚刚过于长时间的别气导致的结果,薛千书没有时间思考。
因为他又将手架在她肩膀上了,刚刚睁开的眼睛此刻也紧闭上,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喝醉的模样。
“小迈?”
“小迈?”
她紧张喊了他两声,没听到回应,才松了一口气。
扶着他往迈巴赫的方向走,从他衣服口袋拿出钥匙,开门,将他扶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回到驾驶座。
却迟迟不肯开车。
她需要时间冷静。
从反光镜查看副驾驶的情况,她自嘲扬起嘴角。
裴以迈喝醉了,即使刚刚已经出格到那般地步,他现在也只是靠在椅子上,完全没有意识,有可能明天就忘记了。
但她不行,她滴酒未沾,清醒得很,过个十年八载都会清楚记得刚刚每一次的呼吸缠绕。
更令不能解释的是,她没有一丝怪罪裴以迈的想法,相反,她居然很开心。
但这是假的,裴以迈不是她的丈夫,他们会离婚,他刚刚还去找了林钰,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
薛千书趴在方向盘上,一股委屈涌上来,咬咬牙说了一句:“我不可能喜欢你。”
说给自己听的,劝自己别自以为是,别入戏太深。
眼泪夺眶而出,即使已经用力在忍,抽泣声还是占满车内。
许久,都没有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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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驾驶。
裴以迈紧闭双眼,隐忍的后槽牙呼之欲出。
她就在他身边,哭得很伤心,因为他刚刚吻了她,而且他清楚听到了,她说她不可能喜欢他。
“千书。”他哑着嗓子喊,语气跟着她的哭泣声颤抖。
这一喊,吓得薛千书立刻起身,擦掉泪滴,收拾着表情。
刚刚的两字,吐字清晰,分明不像是喝醉的语气。
可裴以迈没有醒,只是转了转头,又没有了声音,像是喝醉的人进入梦乡,随意说出口的话。
她松了一口气,伸手帮他整理好衣服,小声说:“睡吧,醒了最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踩下油门,往裴以迈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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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别墅,里面空无一人,连院子里的灯都没有开,她靠着路灯将他扶进家门。
薛千书将裴以迈放到沙发上,转身去翻看有没有醒酒的茶。
结果听到裴以迈难受的呻吟声。
“怎么了?”她跑回去,跪在地上,查看他的情况。
“疼。”裴以迈从沙发坐起,靠在沙发靠背上,满头大汗指着茶几下方的抽屉。
她拉开,里面全是药,跌打的,消炎的,感冒药,还有一盒没有开封的胃药。
“哪一个?”她一边翻找一边问。
“胃药。”裴以迈捂着肚子说。
胃疼?可她从没听过裴以迈有胃病,她知道他身上每一处疤痕,他每一次感冒发烧,就是单单没听过这个。
不会是喝酒引起的吧?她内心一阵自责,要不是她今晚的局,他也不用喝这么多。
查看剂量,薛千书将药放入他嘴里,喂着热水让他喝下去,帮他擦掉脸和脖子上的汗。
突发情况的焦急,让她全数忘记了电梯内的事情,看向裴以迈的眼神满是姐姐对弟弟疼惜的样子。
等裴以迈脸色恢复,她又将他扶上楼,脱去外套和领带,只留了一件衬衣,盖好被子,守在一旁。
心里想的全是,他喝酒会断片吗?明天还记得吗?
但她更好奇,刚刚那个吻,如果裴以迈是清醒的状态,他们两个会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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