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放在桌上的筷子突然就滚落到了地上,朔转身一看,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正在欢快地吃着他的饭菜。
朔眉头一拧,道了一句,“可惜了。”
而那毛球仿佛听得懂人话一般,回过头愤怒地瞥了朔一眼,跳到他的身上使劲挠了一阵。
还没等朔诧异完,它就蹦回了正在走来的红衣美人怀里,又倨傲地瞥了他一眼。
“小咯咯,真不乖。”
红衣美人替毛球儿顺着毛说道,“多谢公子替奴家喂小咯咯,这小东西娇惯的很。平日里太宠它了,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希望公子别介意呐~”
“……”
朔看着那一团雪白,不由得想起了他儿时的玩伴——猎血狼白颜。这毛球没有他的白颜可爱,白颜要是没死的话,现在应该生了一窝了这样的毛球了吧。
“公子为何不说话,是奴家这样吓到你了吗~”
红衣美人见朔迟迟没有回复,玉眉轻皱,沉思了一会幽幽地吐了音,“公子,奴家出门寻咯咯时急了些,什么都没带,你若不嫌弃的话……”
朔的注意力从白颜回到了自己身上,而这时他也敲好看到了那人的视线,似乎一直盯着他的衣服,他随即低头一看,衣服上染了一串油渍,“不了,就当是我请的。”
“不行,奴家不能白受公子恩惠~”
红衣美人摇了摇头,随后又说道,“呃……就当是奴家欠公子一个人情,若公子想要我帮什么忙,可以去‘拂欢’寻奴家~”
那团毛球,则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跳了肩上,长长的尾巴绕在颈脖间,对着朔拋过来一个轻蔑的眼神,好像在说便宜你了。
这东西,倒是有灵性,不过那身皮毛倒是不错,哪天弄回去,给相爷做个披肩也是不错的。
待那人走后,朔又重新叫了一桌菜。还没等来菜,就见着客栈里刚才一同吃食的人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了起来。
若是在红枫国,这些人早就被朔丢出了,可现在是白川国,他不能太过与招摇,这会儿只能忍。
“公子好运气呐!真叫人羡慕啊……”
“对啊对啊!能成为‘拂欢’魁首水月公子的入幕之宾可是三生有幸啊。”
“公子,升官发财之日可待啊……那小咯咯怎么就没有看上我的菜肴呢?”
“您这身衣裳能卖给我吗?我愿意出五十两!”
“我出八十两!”
“一百两!”
“……”
在一番叫喊之后,朔的这身衣裳被拍到了五百两,然而他们并没有经过朔的同意。于是当那个拍到的人拿出银票要求拿衣服时,被朔果断拒绝了。
“公子,您要是嫌弃价太低,在下可以加,一千两!两千两够不够,不够还加!总是您一定要卖给于某啊……”于某苦苦哀求着朔,就差给他跪下了。
“这……”
那叫水月的男子到底什么来头,他手里毛球碰过的衣裳都能让人争破了头。不过有钱不拿白不拿。
“这……也不是不可以……”装作沉思许久的朔点了点了,然后在众人一脸期待中道了一句,“只不过……”
“您说!您说!”于某附和着。
这时,小二勉强挤进人群将新菜摆上了桌,饭菜竟比方才丰盛了一些。朔有些诧异,但是他还是选择拿了一双新筷子,开始吃起来,先填他的五脏庙。
约莫一盏茶后,他才开口说道,“你得告诉我你们说的入幕之宾升官发财是怎么回事?”
“公子您原来不知道啊。”
于某惊讶道,“实话跟您吧,凡是成为水月公子的入幕之宾的人,都会在几个月里升官发财,大富大贵,还能娶个美娇娘呢!”
“就这?”
“不不不,还有就是传说水月公子极为擅长风月之事,让人□□,欲不能罢,但与他共度一夜,是万金难求的事情,而成为入幕之宾的人则可以……”说着,于某就开始想入非非,脸上露出了猥琐的表情,看得朔只想把他丢出去。
“就这样?那和我这身衣裳有什么关系?”
“嘿嘿……嘿……嘿嘿嘿……”
于某回神擦擦口水,继续说道,“那小咯咯就是水月公子的宠物,就是像刚才那样来寻找入幕之宾的,而且那咯咯会寻找自己的气息,你这身衣裳已经有了气息,下次也许……”然后于某再一次想入非非,口水差一点就流出来。
不知是水月的出现,还是于某的表情,周围的人受了影响,三三两两地开始议论起来风月之事。
“无趣……”
朔实在忍不了这一帮人,银票也不要了,索性撕了衣服往在地上一丢,头也不会地回了客房。而那群人见衣服都丢在地上,竟争先恐后地抢起衣服来。
第二日,朔是被一大早街上的鞭炮吵醒的,推开窗,就看见街上人山人海,今天是寻王爷成亲的日子啊。
怎么办?
怎么办?
朔开始在房里来回走着,来到白川国已经有三日了手中的证据却寥寥无几。
最有用的线索莫过于衣老板的那一句诗。
后来经朔四方打听才知道那簪子是原来冰普帝给他以前最爱妃子的赏赐。
信物?等等?
这样说来的话——
最先是冰普帝的妃子被人劫持。
接着,木花村被屠村,沈满儿失踪。
之后,冰普帝封了新妃,宠爱有加。
最后,寻王爷被冰普帝指婚。
而再加上劫走沈满儿的人可能有白川国皇族暗卫。
街上百姓又传着皇帝最近有个很宠爱的新妃,为了新妃,还给窥其美色的寻王爷指了婚?
这些事情连成一串的话不就是:冰普帝心爱的女人被劫持到了木花村,挣扎时在那里掉了簪子,又惨遭杀害,冰普帝迁怒之下屠了村子……不对,那沈满儿被劫又是怎么回事?事情越想越乱,越理越胡涂,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这……怕是不好办了……”朔有些气馁地喃喃自语着。
“噢?公子有什么忧心事?也许我能帮上公子的忙。”
“谁!”
银针立刻抵上了身后说话之人光洁的脖子,朔立刻回头一看,竟是昨日的水月公子。此人不简单,竟能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
“你怎么进来的?”手中的银针又靠近了几分,白皙的脖子上立刻结出几颗“红豆”。
水月对此丝毫感到不害怕,反而对着朔温柔地喊了一声,“小哥哥。”
语调竟与记忆中阿暖的音色一样,也就是那一瞬,朔晃了神,一个不注意,右手就被狠狠的咬了一口,下一刻,一团毛球就从他手上跳到了水月的肩膀上,一脸得意。
掀开袖子一看,手臂多了几个血洞,隐约泛着黑气。
“公子,现在你我二人都中了毒,可否与水月坐下来谈谈。”水月微微一笑,放下毛球,慵懒地往床中一坐。
“哼!没什么好谈的!”朔抽出了剑,指向水月。
“公子你中得可不是一般的毒,运功的话你可是会吃亏的……”水月扫了一遍朔的全身,最后紧盯着他的小腹。
刚运功体内就燃起一股燥热,朔就知道了这是毒中藏春毒,“你竟然如此下三滥!”
“公子莫动怒,虽然我得乐意替公子解毒,但眼下我却也中了毒。”水月提醒道。
收回了剑,朔坐到了桌前,此时的他已经站不稳脚了。不过好在他知道对方也是全身无力,所以不用担心对方突然捅他一刀。
“公子,你我二人都中了毒,何不来比比谁先撑不住,赢的那方可以向对方提一要求。”水月提议。
“可是我并不想要你做什么。”
“难道公子不想知道屠村的凶手了?”
“你怎么知道?”若是不能剧烈运动,朔早就再一次拔剑逼问了。
“公子,你比还是不比?”
“比!”
不多时,二人的脸色都开始不对劲,不过朔比水月好些,他能忍,春毒对稚子来说不算什么!二人继续忍耐着,朔撑着桌子,水月则是撑着床。
半个时辰后,被甩在一边的毛球已经开始呼呼大睡,鼻涕泡都吹出来了。
“公子略胜一筹,是我输了。”
水月依着床栏,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淌过白如玉脂的胸膛,看得朔竟有几分口干舌燥。此时水月脸色惨白,眉头深锁,原本的红唇染上了深黑色,他轻轻唤了一声,“小咯咯!”
毛球听到叫喊起身,睁开了眼睛,扭过头来,直接甩给脸色微红却又在苦撑的朔一个轻蔑的眼神,跳到了水月的肩膀上,慢慢地缠上了他的颈脖,最终在刚刚被扎开的伤口上咬了一小口。
血顺着白皙的脖子流淌下来,在胸膛滑过,在此时就快失去理智朔的眼里竟有些妖治。
“原来、原来这小毛球不但能下毒,还能解毒。”看着恢复常态的水月,朔从口中努力地挤出一句话来。这春毒有点怪,他此时竟然有扑倒水月的**。
“是啊,平日里,我就是靠这小东西让客人们舒服的,没想到你能苦撑这么久。公子可是想要哪种解药?”
妖娆的水月对着朔抛了个媚眼,用话语调戏着未经人事的朔,一双玉手还在抚摸小毛球,任由它舔着身上血迹。
“说!你怎么知道我的来意!”朔不打算在水月面前解毒了,决定直接忍着毒的摧残与他谈论。
“公子真的希望我现在就告诉你。”脖子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水月起来,坐到了朔的对面。
“当然!”不知怎么,水月的靠近让朔更加难受,火烧得越来越厉害。
水月一脸魅惑,看着朔红润的脸庞,手指在桌上画起了圈圈,“公子真的不打算解毒了吗?嗯……看你这样现在怕是谈不下去了吧。若是他日公子有需要我地方,可来直接到客栈对面“拂欢”最上面的房间寻我哟~”
“你、快、点、走……”
朔终于知道令他忍不下的原因就是眼前人的气息,他艰难地吐出了四个字。
水月摇摇头,无奈道,“公子若是真的受不了可来对面“拂欢”寻我~”又强调了一遍,抱着毛球满意地离开了客房。
见水月离去,朔大舒了一口气。若是再不走,他就真的忍不住了,这毒果然能让人□□啊。
翌日,艳阳高照,一抹娇影从“拂欢”溜进了对面客栈的一间客房。
“公子啊,我说你下手怎么总是这么狠呢?”躲过了银针的突袭,水月抱着缩成一团的毛球幽怨道,“亏我还担心你的情况特意今日特意过来给你解~~毒~~”
躺在床上小憩的朔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换了一身紫衣长袍的水月,再一次闭上眼休息,不过下一刻,他又听水月说道,“公子啊,你要是不想知道屠村凶手,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你说。”
朔起了身,坐到了床边。
水月笑意盈盈地坐到了床对面的椅子上,抚摸着毛色暗淡的毛球,“公子啊,说之前,我有个问题,你是怎么解了我独门秘制的‘花朝散’的,这毒要没有和男人交好是解不了的,除非自宫……公子你该不会是……”
“唆”的一声,一根银针划过水月的脸庞钉在了窗框上,“你要是不说,那知道这件的事情的你,还是闭嘴的好。”朔想起昨日的解毒经历,眼中闪过羞怒,握紧了几分腰间的昆吾剑。
“公子啊,你真是经不了调戏啊~”水月娇羞,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这个能不能先挪开,今晚得接客,小咯咯还在沉睡,身上有伤就不好了~”
“说吧!”
“你知道‘拂欢’是什么地方吧?”水月看着朔暗灰色的双瞳,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嗯,风月之地。”
“那公子也知道风月之所是最好探听消息的地方,客人都会在醉生梦死之间说出一些秘密。”
“哦?继续说。”朔虽然怀疑,但却暂时找不到这套言辞的漏洞。
水月清了清嗓子,“十几日前,店里来了个一个大方的客人,出手就是一万两,说要在死之前好好享受一番,搂着头牌嫣语姑娘就进了房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醉酒后说的戏语,没想到天亮以后,进屋一看,房内臭气熏天,燕语姑娘伤痕累累,昏迷不醒,客人不见了,地上散着一堆衣服,有客人的,也有嫣语姑娘的……所有人都以为客人是伤了人逃跑了,可我知道,客人还在房里,只是化为一滩血水罢了。”
“知道自己命不久已,还去找姑娘,这人多么不堪啊!” 朔唾弃。
等等!
让能人化为血水,还能侵噬他人的毒很少见……莫不是……蛊?
“公子啊,你以为谁都能和你一样毒术超群吗?那客人的中的是蛊,还是皇室控制暗卫的蛊毒,只有下蛊人能解。”水月提醒道。
果然如此,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那么问你一句,那个客人可是少了一只右手?”朔简单地将发生的事情窜连起来,果然是他想得太复杂了。
“是的。该不会是你砍的?”
水月惊讶道,“那客人说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给嫣语姑娘听了,包括那个新妃让他回木花村取盒子的事,这蠢暗卫以为嫣语姑娘会和他一起死呢!将所有的事情都抱怨了一通。”
他为了套话而吊住嫣语一口气的可是浪费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啊。
“这样的话,我怕是知道凶手是谁了?可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来找凶手的?”
有了水月的提供的关键线索,朔很快就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找到了屠村的凶手。一切的事情都理顺了,就差这个水月了。
“公子啊,怎么就不愿和我多待会呢?。”
水月修长的手指想要抚上他的双眼,被朔一下拍落,“你的易容术,很好,几乎天衣无缝,可是你的双瞳的颜色,从来都是沉稳的暗灰色,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