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月色,同样的时间,却是不同的地点与人物。
密林之中,那张大网已经破碎了,文泽轩与乐君、李望延三人一同落了在一片带着面具的黑衣的尸体上。
文泽轩艰难地起了身,赶紧封了自己身上的几个动脉大穴,落下了时他为了护住乐君和李望延,用自身做缓冲,如今他的肋骨被压断了两根,估计已经插进了肺中。
“李兄!李兄!你醒醒!你怎么样了!”
文泽轩轻轻地摇晃着李望延,刚刚他们被大网网住时,李望延吐了一口鲜血,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李望延依旧双目紧闭,文泽轩的心口一紧,触上了他的颈间,舒了一口气,好似想起了什么,他又触上了躺在旁边乐君的颈间,“还好,都还活着。”
“哦?是嘛,那么你马上就活不了了。”
声音是从文泽轩的身后传来的,他惊诧地转过了身,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男子散发着杀意的男子。
刚刚是他救了他们,怎么转眼间就要对他们刀剑相向了?
而且男子泛起杀意的瞬间,他竟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不用惊讶,我只是不想目标死在别人手里。”
男子抬手撑起了下巴,眼神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嘴角一勾,“想必你就是东盟主文泽轩,虽然相貌与画像上的有差异。但是使用的心法对上了。”
没想到对方救他们的目的是想单独杀了自己。
文泽轩的双眸顿时染上了一层杀意,触开了腰间的机关,无剑鞘的镝流剑就落入了手中,剑锋一指,“就凭你也想杀我?也太小看盟主一职了。”
李望延与乐君的安危全部都系在他的身上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见对方亮了武器,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虽是个杀手,可他有颗博弈的心,尤其遇上一个难杀的人,再千方百计地将他杀掉就是他最大的追求。
下一刻,他抽出了腰间的两把轻巧的剑柄,柄上却不是剑,而是红色的长针。文泽轩这时终于明白刚才一闪而过的红光是什么了,就是他手中的奇异武器。
那是——
“红痕!你是隐域的人!”
据说“红痕”可是隐域的第一杀手的武器,红痕之下不留活口,看来有人为了杀他是下了血本。
“你是隐域第一杀手,奠?”
“哟,盟主好眼光,这就被认出来了,那可就不好玩了。在下接到的单子可是指定要你全身经脉寸断,流血而亡呢。”
“何人如此残忍?可否让本盟主知晓其姓名,来日涌泉相报?”
“这可不行,在下怎么会告诉你呢?当然,他日有空时,可以刻在你的坟头上面。”
“那本盟主可就要让你失望,想要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镝流剑一挥,柔软的剑身上交相辉映了满月的光辉,似乎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只见奠手中红光一闪,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文泽轩的眼前。
见对方消失,文泽轩立即施展了轻功,向着前方奔去,他必须得离开那里,否则会牵连到乐君与李望延的。
就在他闪身的几瞬间,红光已经在他周身闪过了几十次,他虽有力阻挡,但单手剑不及双手刺,身上挨了不少下。
逃奔的距离差不多时,文泽轩身子一停,化势一劈,将红光拦了下来,霎时,奠现出了身影且退后一步,而文泽轩也呕出了一块朱红,肋骨插得更深了。
“哼!有点意思!”
只见奠的手指一勾,竟凭空出现了墨色的线,一收紧,文泽轩的身上就多了无数划痕。
文泽轩也顾不上自己的外伤了,眼神一厉,将全身的内功集中在手了右手上,传入了镝流剑中,一时之间,剑上竟然泛起了淡色的光芒,剑虹一闪,周围的诡异墨线悉数被截断。
见此状,奠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嘴角一勾,冷哼一声,触开了剑上的机关,长针剑竟变成了短针刺,近身袭向了文泽轩,速度快得让文泽轩措不及防,挨了几下之后,才能勉强接上每一道。
文泽轩虽然在速度上及不上对方,但是一身内功却比对方深厚,能靠着强悍的内功和对方硬拼。现在他处于被动,只能防守,接下来就得看时机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文泽轩万万想不到的,红痕一时间消失了,他下意识寻找红光时,右肩就被刺穿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肚子上又挨了一下。
就在对想要向着他脖子也来一下时,文泽轩立即提剑反挡,硬生生地接下了这致命一击,对方立马退后了几丈,似乎不想比拼力气。
“不愧是东盟主,果然难杀。”
奠手中的红痕不再是红色的了,变成了泛着光的灰白色的短针刺。
忍着肺部的剧痛,文泽轩立即封住了周身的几个大穴,暂时止住了流血。
想不到对方的红光是用来迷惑他的眼睛的,如今身上的伤只能说明他技不如人。
看来只能试试那招了。
索性将镝流剑从右手换到了左手,文泽轩双眸一闭,运功让内力游走于全身,霎时,他的周身竟泛起了淡色的白光。
体力上,奠确实拼不过文泽轩,可是他隐域第一杀手的名号不是白来的,剑锋一闪,他再一次袭向了对方。
而他意料不到的是文泽轩的这一招竟然是不是要和他硬拼,而是躲闪着他每一次的攻击,无论他是长刺还是短刺,对方都能躲开,一时间他反而成了那只被猫戏耍的老鼠。
文泽轩使的这一招正是《鸣辉心诀》第七式——宝蛟踏雪。风不留声、雪落无痕正是这一招的要领。
说白了就是闪闪闪、避避避。
而下一式至关重要的反击之招——游龙斩声,只不过他还没领悟。
如今他只能防,一旦攻了对方阴厉的招式就只能直接取他的性命,用此招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奠的内功不及他深厚,只要他功力耗尽,那么他就有办法拿下他。
两人如此僵持了好一会,只不过文泽轩出的奇招虽能一时间戏耍住奠,但是奠并不是只有空架势,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再一次布下了层层墨线。
文泽轩依旧是处于被动,对方的招式他应接不暇,他摸不透路数,也无法很好的应对,本来就只能来一下挡一下。
如今又有这墨线相助,外加上他现在伤了肺,喘息也困难起来,而对方的动作比刚才慢了一些,但是力度更加凶狠些,好像是已经看出了他弱点,正在慢慢地玩弄他,不急于将他杀死。
短短几回合,他的身上全是墨线留下的伤口,密密麻麻,尤其是左臂的,几乎要将他的手臂割裂开来。
而脸上,身上,腿上都是流血不止的伤口。若是对方在这墨线上面淬了毒,他怕是早就死在这里。
索性他的镝流剑可以弯曲,好几次都是靠着它挡下了致命的袭击。
夜色更加的深了,文泽轩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肺上的伤所造成的的后果也越来越严重了,他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有几次直接撞在了墨线上,划出了好些血痕。
右肩膀上的穿孔以及肚子上的伤再一次渗出了鲜血,在这样下去他真的会鲜血流尽而亡的。
而嗜血的红痕再一次袭向了他,目标很明确就是他的脖子和胸膛。
不可以!乐君和李望延他们正等着他救!他不能结束在这里!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响彻了天际,文泽轩使出了全部的内力,左手镝流剑竟然散出了淡金色的光芒,随着他大力的一劈一砍,几乎困住他的墨线再一次四分五裂,碎在了地上。
顿时,他血气上涌,呕出了几口艳红,散在了地上,他本人也因为体力不支而半跪在地上,而其中一把红痕已经刺穿了他的左胸膛,但是很可惜偏了几寸。
奠被文泽轩这招击退了几步,虽有血气上涌之势,但还是强行压了下去,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眼神中的情绪从方才的戏谑变成了此刻嗜血的杀伐之意,瞳眸隐约间透出了几分红色,提起了手上的另一支红痕,向着他走去。
“你很好呀,我玩够了。就带上你的脑袋回去交差吧。”
看着此刻的奠,文泽轩越来越觉得他熟悉,可是为什么熟悉,他也想不明白。
可是他知道下一刻他就要死在他的红痕之下——
另一处的夜幕下,朔与曲望尘寻找李望延等人的踪迹,可是突然有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了朔的心头,竟是莫名的杀意。
朔一时间慌了神,他好像看见了满身伤痕,还被刺穿左胸躺的文泽轩正在眼前喘息着。
而自己正在一步步向他走近,手中的红色的奇怪的剑正发着阴森的冷光,正准备向着文泽轩的脖子砍去。
杀了他!赶紧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去交差!
不!
不!
不!快住手!不要啊!
那是文泽轩!不可以杀!
正要动手的奠心口突然一窒,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竟然不想杀掉眼前这个男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软对于杀手来说是莫大的禁忌!
可是这一瞬间他不想杀掉眼前这个人,好似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是友不是敌。
他不可以杀他!
就在迟疑的这一片刻,奠的杀意全然褪去,看着文泽轩此刻凄惨的模样,嗤了一声,收回了武器,便捂着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是在远方的朔也同样捂住了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杀了文泽轩!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