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李望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朔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之后的几日他更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李望延的起居。
李望延将手里的空碗递给了朔,心中淌过一股暖流,“朔,辛苦了你。”
“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你义弟,照顾你是应该的。”
朔接过碗放回了桌上,轻笑了一声,“等你的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去出发去黛城。”
“案子解决了?凶手抓到了?”
朔摇摇头,“没有,还没有抓到凶手……”
“那怎么可以弃之不顾……咳咳咳咳咳……”李望延皱了皱眉,反问道,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唉……你都成这幅模样了,你让我怎么放心继续让你一个人,万一再出什么岔子,我怎么办?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他真的不能让他再出事了。
算一算,这都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明明他说过再也不离开望的,可结果呢?
他的望又一次受了伤!
“你放心,我不会再出岔子了。而且不是还有拾星兄护着我吗?”
轻轻地摸了摸朔的脑袋,李望延信誓旦旦地保证着,随后目光在房中看了一圈,“拾星兄呢?他人呢?”
李望延试图回忆当时的情况,结果头不由地疼了起来,只得痛苦地捂住脑袋。
“望,你怎么了!”
朔吓得立刻摸上了李望延的头,李望延摆摆手,待头痛稍有缓解后,“我没事,就是刚刚有点头痛,现在好了,你不用担心。”
“头痛!”
朔的眼神霎时凝重了起来,他搭上了李望延的脉搏,又查看了他身体各个方面的情况,一番下来,他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李望延不解,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朔的面色会如此沉重,“朔,我怎么了?”
朔低下了头,垂下了眼帘,咬了咬唇,还是开了口,“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事情?或是不记得了什么事情?”
他发现他给李望延下的忘忆咒已经消失了,就是说现在的他应该全部都想起来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杨子吗?”
看着朔的神色,李望延就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他垂下了眼帘,“是的,在山庄里我就想起来了。”
随后抚上了朔的头,“不过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我……是该放下了……我知道朔是为了我好才这样做,所以我不怪你。”
抬头对上李望延溢满柔情的双眼,朔心中一阵悸动,如一个孩子一般扑到了李望延的怀中,“望,对不起,对不起……”
自从给李望延施了忘忆咒他就一直在担心这一天,若是李望延想起来了,会不会因此恨他,怨他,不要他,但是所幸的是他原谅了自己。
以后他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李望延哑然失笑,便也抱紧了朔,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
是啊,他的义弟朔才十七岁,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
突然房门被打开了,推门者见了此时两人的举动 “对不起,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二位了,你们继续!” 随即退了出去,将门给带上了。
这么一惊,朔收回了自己难道放纵一回的心情,从李望延的怀里出来,随后咳嗽了几声,有些不悦却又一本正色地开了口,“咳咳……进来吧。”
“刚刚正是不好意思啊,两位。”
门再一次被推开了,就见穿着一袭红色官袍的乐君挠着头进了门。
“也不算是打扰,下次敲门就好。”
朔礼貌性地给乐君到了一杯热茶,交到了他的手里,“你有什么急事吗?”
“我啊,我是来看看李兄的情况的,”
乐君将茶一饮而尽,便把茶杯放到了桌上,随后走到了床边,“看李兄这么精神,我也就放心了。”
又拿出了一个药包,递到两人面前,“喏,我还带了一些补身的药材过来,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给我吧。反正你也欠我的不少,就当是还人情了。”
朔很理所当然地顺走里乐君的药包,打开来一看,就被里的药材给深深地震惊了,“这么珍贵药材你是怎么弄到的!”
天啊,这些东西在那里都是价值连城的啊!
有几味几乎是绝品!
见此,乐君眼中闪过一丝得逞,嘴角一勾,果然又上钩了。
“是我的护卫给的,说是给我备着的,我也用不着,就只好借花献佛了。”
“护卫?上回那个不识字的?”这么一说,朔不由得想起上次写他们名字愣住的那个英气男子。
乐君摇头,解释道,“不是云影,是诡离,我的另一个护卫。”
“这诡离不单单是你护卫这么简单吧,光说这些药材,哪怕是皇宫里都难寻。”光是这些药材,朔对这个诡离很有兴趣,普通的一个护卫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些。
“这倒是被朔小兄弟猜中了,其实我这护卫啊还是浮荼老怪的徒弟。” 乐君眉毛一挑,无比自豪地赞道。
“等等!你是说浮荼老怪!你的护卫是浮荼老怪的徒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还有此等巧合的事情,“那你的那个护卫现在在哪?”
看了一眼朔激动的神色,乐君叹息道,“现在云影和诡离都被我派到黛城处理要事去了……”
嘶——
白高兴一场,结果还是要去黛城。
朔再一次垂下了眼帘,心中的激动之情全然散去。
“诶,你们是要找浮荼老怪给李兄治病的吗?”乐君又一次试探性地问道。
见朔还在沮丧,李望延替他开了口,“是啊,庄兄说我的病只有他的师父浮荼老怪能治,所以我们便来这了。”
“这样的话,你们别急,我记得诡离说过他的手里有可以联系他师父的东西。”
乐君想了想,提议道,“到时候等诡离回来,我让他联系他师父过来给李兄治病就行了。”
“当真如此?”乐君的话语一落,朔就恢复了神情。
“当真!”
乐君又想了一下,“这样好像也不够及时,待我飞鸽传书一封,直接让诡离带着他师父过来吧。这样既能减少时间,又能让李兄这段时间免于奔波,又可以安心养病。”
“那就劳烦乐大人了!”
朔十分感谢地说道,而乐君笑了笑道了一句,“不劳烦,不劳烦,小事儿而已。我这去办!”
与朔擦肩而过的瞬间,乐君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声,朔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丝光芒,也笑了笑,“李爷,你在这好好休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李望延点点头,便躺下了下来,朔替他拈好了被角,“庄拾星!你可以死进来来了!”
话音一落,就见着庄拾星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老老实实的站了朔的面前,扯出了一个笑,“朔、朔老大,你不、不生气了……嘿嘿……”
“照顾好望,如今你要是还能出差错……”
朔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对着庄拾星的脖子就是一抹,“就去下面开路吧!”
房中与房外无他人守着,庄拾星重重的跪在了李望延的床前,头狠狠得磕在了地上,“二阁主,都是属下的过错,将您害成了这副模样,庄寤没用啊!庄寤没用啊!”
李望延连忙睁开了眼,努力地撑起了身,“当时我也有疏忽,没能尽早告诉你化功散的事情,而且若不是有你拖延,又怎么能等到对方药效发作?而且你当时也是为了保护我的性命。所以,你有功!起来吧!”
虚弱地摆了一个手势,示意庄拾星起身。
“可是,属下依旧……”庄拾星心中除了懊悔还是懊悔,若是当时他在多想一分,那么二阁主就不会出事了。
“不用自责了,这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没事了就行了。”
李望延安抚着庄拾星,“而且因祸得福了不是吗?如今你的功力大增,音功可是有所突破?”
“属下如今已经突破了第八重。”
庄拾星异常兴奋,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熬过那剧痛之后,给他带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如今他敢保证,哪怕是两个那样的刺客,他也能与之一战。
“你可知道那行刺的人是谁?”
李望延想不明白这碧音国究竟还有谁会想要他的性命,为何对方会派如此强大的刺客来杀他。
“属下无能,这几日无法脱身查探消息。”
这几日他根本就不敢离开,若是二阁主真的出来什么事情,朔不杀他,他自己也会自我了断的。
李望延摆了摆手,脸色因为剧烈的咳嗽又苍白几分,“咳咳……也是,咳咳……等他派人的过来吧。”
随后他有些体力不支,但是还是勉强撑着自己躺回了被窝,“你也去休息吧。”
“不,属下在这守着。”
牢房中弥漫着诡异的氛围,耳边是不是传来凄惨的叫声,还有那时不时刮进来的阴风。
朔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他以为他再也不会进来这里了,可结果上天好似在和他开玩笑,他又一次踏入了这里。
不过这一回他不是犯人。
“朔小兄弟,前面就是关那个刺客的地方了。”
乐君指着前方的一个牢房,“他的嘴很硬,无论怎么严刑拷打都不肯开口。”
“奇了怪了?一般刺客不早就自尽了?怎么他还活着?”
朔不由地看向了曲望尘,他手中的暗卫可是都喂了蛊的,一旦任务失败可就是化为血水呢!
“可能是想死死不了吧。”乐君让人打开了牢门,三人踏入了牢房之中,看着被绑在架子上的刺客说道。
那刺客全身已经没一块好肉了,身上的黑衣成了破碎的布片,可以说是黏在伤口上了,鲜血已经淌了一地,最外围的已经变得污黑了。
可是他的眼神依旧坚毅,仿佛在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朔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刺客的情况,从头到脚审视了一圈,最后对上了刺客冷漠的双眼,笑了笑,“来人,打一盆清水来!”
乐君目光撇向了旁边的一个狱卒,示意道,“去,打一盆水来。”
他一直挺好奇朔是怎么套口供的。
不过一盆水就能让犯人开口了吗?
曲望尘现在已经差不多把阿朔的习性摸透了,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做什么。
狱卒很快就将水打了上来,放在了旁边的方桌上,朔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口就将里面的粉末撒入了水中。
一时间,水变成了红色又变回了无色。
“给他洗把脸吧。”收好了瓷瓶,朔打了一个哈欠,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乐君这才明白朔的用意,原来这个人是易了容的,随即吩咐狱卒用药水给那刺客洗脸。
半响过后,待脸洗净,水渍干透。
乐君定神一看——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