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望尘的声音像魔障一样窜入朔的耳中,他猛然回头一看,就见着曲望尘孤身一人站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
惊异的瞬间,朔的手中就多了几支银针,时刻准备甩向曲望尘。
“朕在这等了你两个时辰。”
曲望尘不再是往日温柔的样子,他身上的气息已经恢复成白川国冰普帝的了,“朕已经给你机会逃跑了,所以这回你跑不了了。”
随着这个“朕”字,朔想起了前些日子曲望尘的话语,“我不说 ‘朕’的原因吗?因以以前的你不喜欢我说。”
“你既然称自己为‘朕’,那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他了,为何还要擒我?”
朔知道此刻与曲望尘硬碰硬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但是别无他法。
“阿朔啊,就算你不是逆儿,可是朕现在擒的就是你!那个串通寻王戏耍朕的你!”
月光下曲望尘刚毅的脸庞多了几分冷冽,“如今寻王逆反,这其中你的功劳可是不少呐。你觉得朕该不该擒你?”
曲望尘冰冷的手抚上了他的脸庞,此刻他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寒意的来源是发自内心的,对他的失望。
呵呵,看来水月这次是将他利用个彻底了,连寻王谋反的罪名都栽他身上了。
“是该擒啊……”
话音刚落,朔吐出了一口鲜血,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去,曲望尘一惊。
下意识地一捞,结果手上就多了几根银针,全身一阵酥麻,动弹不得。
而刚才还吐血到底的朔一个轻巧的翻身就到了曲望尘的身后。
“呵呵,你觉得你这样能制住朕多久,刚才酒中的化功散可是丝毫用处都没有。”
下一瞬曲望尘就恢复了过来,抽出了软剑转身那刹那就见着朔的将玉笛放在了唇边……
笛声入耳,曲望尘眼中的光彩逐渐逝去……
一曲终了,这一回朔终于成功地制住曲望尘,剩下的事情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揣起墨玉笛朔准备再一次跑路时,一阵熟悉的疼痛立刻冲双手传向了四肢。又一次的血肉翻过般的疼痛,双手,双腕,双臂,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疼痛也一寸一寸地翻滚了上来。
“为什么……会这样……啊……啊……”
“啊……”不可以,不可以再一次倒下,他得回去,回去就李望延呐。相互抓着双手,朔艰难地向着林中深处挪动着。
这回摄魂术还是能没将曲望尘控住很长时间,十息之后,他就恢复了意识,看了周围一圈,他要抓的人已经没了踪影,面前有三条了,中间的路脚印非常明显,像是故意伪装成这样子的。
思虑了一下,曲望尘选择了左边的那条路。
走了不多时,林中异样的寂静让曲望尘感到一丝不对劲,他转身准备原路返回,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将他重重围住。
“这就些人,也敢拦朕?”剑光一闪,围在最里面的一圈的人就倒了下去。
曲望尘甩去了剑上沾染的血迹,向前走了几步,“呵呵,这寻王未免也太小看朕了。”
“上!”一声号令,所有的黑衣人都向着曲望尘砍去。
轻哼了一声,曲望尘挥舞起手中的软剑。
若是说爱好,那么曲望尘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在战场厮杀,自从十二岁那年登基到如今以及有十六个年头,而他战场上的时间加起来至少有十年。
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要杀他的人,他在那种千军万马要取他性命的状况都活了下来,又何苦现在的几百人呢?
皎洁的月光下,一人步履蹒跚,在林中艰难地前进着。
手中的痛越发严重,已经不单单是血肉的翻滚的痛,而是肉被剥离的感觉。
现在折磨朔的就是不断地剥离感觉,脸色白如鬼魅,嘴唇已经被他咬出了七八个伤口,鲜血已经从嘴上淌到了脖子以下,尽管如此他都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向着前方走去。
望!等我!
支撑朔前行的正是这股信念,但是还是敌不过逐渐模糊的意识,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的曲望尘正不停地砍杀着黑衣人,然后趁机向着中间那条路前行,他总觉得的刚才判断有点多余,那种状况下,伪装的时间还不如逃跑来得实在。
虽是在战场中历练出来的,但他依旧是个常人,总有失误的时候,身上已经挨了七八刀,尤其左肩与胸口的两处。
越往前走,脚印就越发明显,有几处是好些脚印连在一块,看来走前面的人已经筋疲力尽,步子都已经迈不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上来的黑衣人开始减少了,曲望尘成功处理掉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黑衣人,稍稍地分神了一会喘息,背上就被砍了两刀。
眼中闪过恨意,泛起了比以往更加深邃的墨蓝色,握在手中的软剑也染上了一层萧杀之意。
“死吧!”剑光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惨叫声连连。
被痛醒的朔艰难地起身,努力地向前挪了几步,然后再一次因为疼痛失去意识倒下,再是被痛醒,向前挪,倒下……
如此反复了数次,朔爬到了一处高坡,而他本人却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因为他的眼早就被汗水泪水浸模糊了,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
终于将所有的黑衣人砍杀完毕后,曲望尘才有了时间给自己点穴止血,擦了擦模糊双眼的他人血水,向着前方的脚印追寻而去。
不多时,他就看见了不远处躺在高坡上那抹身影。那人的面目狰狞,正蜷缩着身子,时不时得从喉咙深处扯出痛苦叫喊声。
紧接着,那人好像是实在忍受不了双手带给他痛楚,竟是举起了双手,要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砸。
“阿朔!不可以!”
身体快过了理智,等曲望尘反应过来,朔已经在他怀中了,他分别抓住了朔的手腕,止住了朔要自残双手的举动。
曲望尘试图将朔打晕来帮助他止疼,结果朔不但没有晕过去,反而能更加清楚的感知到手上的疼痛,叫吼声也越发嘶哑了。
听着眼前的人的惨叫,曲望尘的心不由得紧了几分,本来只想寻个正当的理由将他抓回去,然后再好好“收拾”他。
结果现在成了朔这幅模样,这让他如何是好啊。
“啊……放……开……我……”
涣散的意识又回来了,朔从喉咙深处扯出这句话,然后用仅存的力气向曲望尘推去,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嘶……小……心……”曲望尘被朔推中了伤口最严重的了两个位置,吃痛放了手,而朔却因脚下一个踉跄而跌倒了,险些滚下了高坡。
冷吸了一口气,曲望尘庆幸道,“还好。没有继续向前。”收起了软剑,曲望尘抱起了朔,正要转身回去之刻,身后竟有千百只箭向他袭来……
夜幕下繁星闪耀,海上潮起潮落,像是要水中的星辰冲到岸上来一样。
岸边躺着两个人影,一黑一灰。不知过了多久,海风将掩盖银月光辉的云扫走了,瞬间繁星的光芒黯然失色,月光洒满了大海。
与此同时,一道皎洁的白光从灰衣者的怀中亮起,与那月光交相辉映。
白光将灰衣者笼罩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他手上的黑气给清了个赶紧。白光没有像往常一样散去,而是更加光亮,在满月的照耀下,逐渐凝聚成了一团光影,最后化作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模样,但是与念玉一样,是巴掌大小的虚影。
“啊丫丫!想不到一出来就遇上这么个大麻烦,主人你真是不争气啊,怎么就被这些小小的怨灵给折磨成这个模样了呢?”柔柔的声音带着几分俏皮可爱,小姑娘的手指戳了戳朔的脸庞,“小蓝,出来!”
“小白!你终于肯放我出来了!呜呜呜!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小尘!呜呜呜!!!”
念玉闻言立刻从曲望尘的心口蹦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控诉这小白的罪行,“为什么!没有意识的你是被动释放的!为什么你刚好就在主人身上了!为什么……呜呜呜呜……”
“哎呀呀!我是四个中最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白飘到念玉的身边,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我要是能自由控制我的能力,那么我不就是最强的了吗?”
“可……可是,今夜的你就是最强的啊……”
念玉相□□着手指,委屈地说道,“能不能稍微将你的力量收收,我感觉我快要坚持不住了,小尘他会……”话音未落,念玉的虚影再次变得透明起来,须臾就消失不见了。
“小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控制不住的……除非……”小白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了海边的方向。
银月再一次被飘来的乌云遮挡,海上忽然迷雾四起,隐约传来巨大的水浪声,好似有什么东西由远及近游来……
“嘿呦呦!竟然是这么个东西啊。主人啊,我们遇上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