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曲望尘的胸口的浮光立刻窜出了冰块,化作了一个孩童的模样的虚影,“不好了!小白的力量加强了!”
“唉……”
朔有一瞬间感觉这颗珠子还真的不如街上五文钱一串的,“要怎么和你口中的小白契约呢?”
想了许久,他身上的东西除了以前有的,就是上回在公主府拿的那颗“灵”字白玉珠了,倒是今天才让水月拿回来的。
“哦!哦!哦!契约!就是……”
念玉的虚影突然逐渐暗淡起来,与以往的突然消失不同,然后他在朔的注目下慢慢消失了,“你……唉……好歹……说完呐……”
靠珠不如靠自己啊。
朔搓了搓被冻僵的双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皎白无暇的珠子。
月光下,它看来起来更加晶莹剔透了,散发这微弱的白光,其中的“灵”字悬浮在珠子中心慢慢地转着圈。朔拿着它凑到了曲望尘的身上,想看看会如何,结果曲望尘身上的冰块又叠了一层。
“呃……”朔赶紧收回来了珠子,看着面前的“冰雕”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救曲望尘他也回不去,可是现在救曲望尘的法子边亡海珠耗得只剩下和一种了,和小白契约。可是契约的方法亡海珠完全没有告诉他。眼下只能他死马当活马医了,开始鼓捣起这颗灵字珠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灵字珠的光辉在月光的照射下越来越皎洁了,而身边的冰雕厚了好几层,这让朔有点困窘,他现在到底是在救曲望尘还是在害曲望尘。
明明他连最常用的滴血都试了,结果这个破珠子就是对他没反应,自顾自地发着光。最后朔放弃了,直接把珠子揣回了怀里,顿了一下,取出了墨玉笛。
抚摸着墨玉笛上的纹路,不由得想起上次差一点就成功的战役,若是自己那时没有出错,那现在的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等等!刚刚念玉的说,这珠克他,会让他能力失效。莫不成那次他的摄魂术失效也是这珠子捣的鬼?
不行!得试试!
冻得红肿的十指搭上了墨玉笛笛身,深吸了一口之后,朔开始吹奏起来。
曲子依旧是平常的摄魂术的曲调,但此时此刻却因为寒风呼啸而过,听起来像是变了几个音调,带着几分凄凉的味道。
朔闭上了灰眸,吹得比以往更加很认真,全心全意将自己寄托在曲中。
我想你,望。你可还好?
李望延身上的蛊毒只解了一半,还有一半只能压制个一年半载的。他必须得早点回去找法子给李望延去蛊毒。可是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和废人没有什么区别。
腿上的伤……
猛然睁眼,朔暗骂了一声自己,终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
他的腿能治啊!
虽然不能立刻治好,但是总比现在在野外吹冷风什么都不敢强。又扫了一眼冰雕曲望尘,朔眉头箍了起来,这些日子曲望尘待他极好,虽然这好都是将他作为了别人的替身,可是直接不管他总感觉心里有愧。要是能救,就就尽力救吧。
夜又凉了几分,朔对着冻红的双手吹热气,手温差不多时,双手推动着轮子,躲到了冰雕曲望尘的后面避风。
对不住了,这里也就你能挡风用了。
有了一处避风的地方之后,朔扯开下摆,露出被被纱布包得整整齐齐的双脚。想不到这曲望尘的包扎技术这么好。下一刻,朔就一层一层拆开了纱布露了干瘪的双脚。
还好骨头没断,不然好起来也是成球了。
闭上了眼,朔薄唇亲启,念起了口诀,一道白色流光浮于周身,最后在他的双脚来回盘旋着。
朔的双脚已经被火烧得不成样子,哪怕是神医也只能给他开几幅止痛药压制个七天半月的,而此刻,这双褐黑干枯的双脚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在白色流光的帮助下慢慢恢复原样……
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火光微亮,只能照亮围在它周围两人的衣衫,左边的是侍女衣,右边的是士兵装。着侍女衣的人嫌灯实在太暗了,就挑了挑灯芯,火光立刻将他们二人照亮。
“皇宫那边怎么回事?这都迟了几日了?”侍女开了口,声音是男子,却又比寻常的男子纤细了些。
“线人来报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先解决,估计还要拖延上三四日。” 士兵将一份密报交给了侍女。
“既然这样,联系一下千陌。”想不到这张王牌现在就得用掉了。
“还有就是呃、李望延的下落已经找到了,只是……至今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吗?”侍女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忧虑,但又很快收了回来,“也正好,省了许多事情,派些人照看他,别让他死了。”
士兵一听,心上一喜,“阁主,果然还是……”
“现在还不到他死的时候……”侍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别浪费心思了,我与他之间已经回不到从前了,现在留着他,都是为了大计。”
士兵也叹了一声,“属下知错。”果然还是不行呐,为何会决裂到如此地步,他始终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剩下的事情你去安排一下,现在要进入收网阶段了,离卜启阁的目标有进了一步。千万不能再出和上次一样的差错了。”侍女手指点着桌面,思虑着,“对了,让殷其雷看好他那个手下,别再下错人了。”
“是。”士兵点头,刚要起身离去,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这是阁主要找的东西。”从怀里拿出一卷纸放到了桌上,“这是治疗眼疾的方子,让庄氏兄弟这几日研究出来的。”
“嗯,好。”侍女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收起了药方,“辛苦了,幕医。”
“等等,阁主,这个药方你该不会是要……”幕医此刻才反应过来阁主让他找眼疾药方的用意。
“如你所想。”
这一次水月没有向以往一样转移话题,而是继续说道,“有时候给他一个完美的梦,然后在狠狠地捏碎不是更解恨吗?”
眼底的恨意幕医是看的一清二楚,不由让他想知道那些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能阁主恨到如此地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朔睁开眼睛时,夜幕早早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黄沙漫天的场景。
愈合术的疗效有点超乎朔的意料,他脚上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能感觉到双脚的存在了,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腿部以下空荡荡了。
这样的话再来一两次他就能完成恢复了。
朔本来还想做些什么的,结果抬头就看见曲望尘身上的积载的冰块正一块一块地往下滑,落到地上没有化开,而是直接消失不见了。
这……这亡海珠又忽悠他!
身体似乎比思考快了一步,还能等他反应过了,他的手就动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纱布绑回了腿上,然后盖上,在披好大袄,动作一气呵成,仿佛练过千百次一般。
好吧,说起毁尸灭迹的本事,朔还真是练得炉火纯青,毕竟他是一个盗者,不提前把线索掐断了等着别人找上门来抓他吗?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曲望尘身上的冰块已经掉完了,而他本人还是以推轮椅地姿势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当朔准备掏出白玉珠子再试试之时,却听到有规律的呼吸声从他的头顶上方传下来。
这应该是……睡着之后的呼吸声?还有人是睁着眼睛入睡的?
伸出了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曲望尘的胸口,又小声地喊着他,“曲望尘!醒醒!”嗯?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就在曲望尘回神的那刻,朔终于想起来他忘记了什么,他与曲望尘之间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百密一疏,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应该还是个瞎子的事情。
“你的眼睛……好了!”刚苏醒的曲望尘就见着朔一双好看的灰眸正看着他,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他。
“这……呃……”可怜的朔正在为自己的百密一疏懊恼,结果又被曲望尘一个熊抱搂住欲哭无泪下只能高兴地应和,“嗯,好了,刚刚感觉周围很亮,就摘了白纱,然后就能看见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曲望尘的抱又加重了几分,他真的好开心,他的伊人终于又能看见自己了,“见了我样貌,朔可有想起我,以及我们昔日的事情。”
“这……我……我们先回去吧,天都亮了,我饿了。”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曲望尘了,因为此刻他的心也乱糟糟的。曲望尘这边好糊弄,可水月那边,要怎么解决呢?
“什么?天已经亮了?”曲望尘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着艳阳高挂天际,似乎还在强调现在已经快午时了。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明明刚才还不到亥时的,转眼就没了六个多时辰。
看样子曲望尘完全没有方才被冰冻的记忆,这下就好办了。
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天亮我就能看见了,也是我们遇到了什么好事吧。不然我这眼睛怎么可能凭白无辜就能看见了。”
闻言,曲望尘也同样笑了,亲昵地刮了一下朔的鼻子,“看来是有神仙降临,治好了你的眼睛。”
“走吧,回去了。”
朔这么多年头一次被人刮鼻子,他顿时就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当然这一幕曲望尘恰好错过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