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舍 第5章 死去的记忆

人的一生有许许多多的选择，当一个人走到深渊的尽头时，那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跳下去，二是另寻它路。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充满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喜，它的突然到来，总会让许多人不知所措。

迷茫，或者无知，总之，是不太好的情绪。

明明那天已经过去了很久，却使曲洛感觉度过了好几年，如同岁月的长河，永无止境地走着，见不到尽头。

人的成长往往只在一瞬间。

她或许没有勇气，但她还是想知道真相。她开始变得格外矛盾，生活上已经有很明显的表现。比如两个价格相同的小零食，而且还都是曲洛喜欢吃的，她拿起这个又放了下去，又拿起另一个放下……到最后，她什么也没拿就走了。

当时许伊也在场，从那天之后，曲洛就变得格外不像她。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可是当她看到曲洛开始犹豫的时候，就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许伊认识的曲洛，一直是个很果断的人。

如果是曲洛的话，她肯定会先考虑自己的资金够不够，够的话两个都买走，不够的话就直接都不要了。

两人买好东西就直接回家了，一路无言。

到家后，曲洛跟往常一样先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而许伊只是默默地收拾屋里的卫生。

那天之后，两人就很少交流了。其实平常都是曲洛先引起话题的，而她总是很被动。现在没了她的主动，许伊倒感觉有些不自在。

一直沉默，是她的选择。

锁在屋里的曲洛拿着那个U盘，一直发呆。

她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会让爷爷一个人保存了那么久，还那么长时间不跟自己的孙女说。

经过了几天的煎熬，她终于要看这里面所拥有的真相。

她打开电脑，将U盘插入进去，屏幕上弹出了“幸福一家”的字眼。曲洛打开它，第一个是他们一家人的合照，爷爷也在里面，还有她那素未谋面的奶奶。

下面有一行字，写着：2025年1月12号，家庭成员再添一位，是位可爱的小公主——曲洛。

这是曲洛刚出生后的几天拍的照片。

下面几乎都是记录她的生活的，直到奶奶去世后，隔了大半年，才又开始记录了，但没有了她的身影，里面全是关于爷爷的的科研记录。

大部分是她看不懂的，直到2030年的四月份，有一段她父亲的自述。

她浅浅犹豫了一下，然后拿起耳机，播放那段自诉：“……我亲爱的女儿……”

前面的声音一出来，曲洛的眼泪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语音还在继续播放：“我们可爱的洛洛现在过得好吗？真是对不起，缺席你人生那么多年……”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

母亲的声音一出来她更难受了，心如刀绞。

中间停顿了一下，母亲继续说，声音多少有些哽咽：“孩子，真的很抱歉，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们可能已经不在世间了，在你心里多少有些埋怨我们，可是孩子，我们一家原本是可以快乐生活的，当然，如果没有那个可怕的科研计划。”

然后是父亲的声音：“孩子，你现在可能不太理解我们说的科研计划是什么，但没关系，你爷爷都会告诉你的，他老人家只是没想到对方要把他赶尽杀绝，而作为你爷爷的爱人，也就是你奶奶，是一个血的教训……

“孩子，我们之前接过一个很棘手的案子，一个让人无法猜透的案子，上级本来是打算放弃这个案子的，可是那时候，你奶奶的尸体却在郊外发现了……我们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和目的，可是那时候你爷爷一直在公司里，根本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就连你奶奶去世的事都不知道。

“我们小组查了很久，终于查到对方是STAR公司的人，但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小组人员死的只剩我们两个了，他们都是救人的时候意外身亡……

“我和你母亲已经深知自己的死期要来临，果然，一个神秘人给我们发了一封信，信上说，明华路于明天中午十二点有一辆车要自爆……

“……孩子，希望你能理解，我们明知道是陷阱，但我们还是要去，因为我们是警察，我们死去的同伴应该也是希望我们这样做吧。

“再见了，我亲爱的女儿，爸爸爱你。”

“妈妈也爱你。”

声音就此消失。

U盘上没有别的可以再浏览的了，泪人伤心欲绝的心情也无人相陪……

这些在她心里的真相，是世人无法触及的现实。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无能为力吧。

她有些抱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执意去调查，如果及时停手的话，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他们也不会离她远去。

可是，抱怨有什么用，这是他们的选择，她再怎么呐喊，都无法阻挡一个要前进的人。

不管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这都是一个事实，一个无法报道在世人面前的事实。

她不知道父母查到了什么，才使得对方对他们赶尽杀绝。

而知道一切真相的爷爷，却无声无息地活到了现在。

父母的声音一直在她耳朵里回荡，除了无能为力和崩溃，也只剩彷徨了。

大抵是那晚的天气不太好，又或者是季节的到来，让许伊和曲洛挤在一起的床越来越温暖。这种无助的时候，有一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是最好的选择，至少给予心灵上的安慰与陪伴。

在曲洛跟许伊说了U盘里的内容之后，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许伊不太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但她既然跟自己坦白了，那她应该是值得对方相信的人。

所以，许伊想让她安心一点，便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曲洛，你很勇敢。”

“谢谢……”曲洛小声回道，声音有些沙哑。

许伊没再说话，不过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书里曾经提到“复仇”这两个字，这个词在她脑海里印象深刻，她问道：“你难道不想复仇吗？”

“复仇”这两个字眼的出现，让曲洛的心思开始动摇，她说：“想。可是，我们太弱了。”

“不是还有你爷爷吗？曲洛，不要觉得我们办不到。要时刻坚信自己，你既然告诉我这件事，那便是信任我。虽然我们现在没什么本事，可是未来就不一定了。”许伊紧紧抱住曲洛，继续说：“相信我，好吗？我们是家人，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你的仇便是我的仇。”

她的话深深地烙印在曲洛心里，相比之前没人陪伴的她，对什么事都怀有不信任的心理，但现在不同，许伊已经是她好几年的家人，她值得曲洛信赖。她的这番发誓，突然令曲洛感动。

不善表达的人，只能用行动表现，她也抱住许伊，头埋在她胸里，忍住眼泪，虽有哭腔，但声音坚定有力：“好。等我们有所成就，一定要帮父母报仇。”

夜晚依旧那么宁静，而这样的夜晚，总有许多有故事的人。

此时，STAR公司大门口，一辆白色的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轿车停在了那里，跟前面几个豪华车辆完全格格不入。从车里下来一位年轻的女生，她带着墨镜和帽子，装扮也很普通，一头乌黑的秀发，没什么不同，当然，如果你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位女生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普通。她的脖子上，带的是价值三百万的项链——四叶草，很普通的名字，和这位女生一样普通。

当然，没眼力的人一般还会把她当做未成年少女，毕竟，看起来真的很像。这位女生走到门口就被几个看门的拦住了，还礼貌地提醒道：“抱歉，有工作证和老板预约的票才能进入。”

那位女生用左手取下墨镜，似乎在调侃：“带个墨镜你们就认不出来我吗？”

那几个看门的态度转变的很快，立马鞠躬道歉：“抱歉，顾小姐。请进请进……”

那个被他们称为“顾小姐”的人，戴上墨镜，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越往里面走，越有人能认出她来，见到她的人都会招呼她为“顾小姐”。

而被他们称为“顾小姐”的人，名字为：顾笙。

来到高层办公室门口，顾笙原本想先敲门的，奈何手刚伸过去，门就被打开了，眼前的人是她的同事，之前给她发消息的人。

那人给她开开门就走了，脸上写着不愉快。顾笙从他的表情中能感受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她缓缓走进去，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弯腰鞠躬：“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面前的男人背对着她，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没有回话。而顾笙也没有多问，只是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她不太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说道：“顾笙,你的实力我是认可的。再给你一周的时间，拿不到结果，你就可以滚蛋了。”

对方风轻云淡地说着，而她却感觉到了对方很生气。但生气也要坚持汇报结果：“目前查出来的只有那么多了，资料您都看了，而且还有人阻碍我们查。”

“是吗？”那人似乎失去了耐心：“你是忘了我跟你说的了吗？人我会处理，但资料，必须查到我想要的。”

顾笙不敢多嘴，只能按部就班回道：“是，我一定会查到的。”

顾笙的话刚说完，那人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接通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那人却跟她说：“这个任务你放弃吧，你带着你的人，准备准备，等那边的人来接你们。”

“什么？”顾笙愣了一下，她很清楚那人话里的意思。

由她带领的人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现在任务还没结束就要走，有点不可思议。

况且她还不想回去呢，回去除了枯燥的训练生活没别的了。

那人也很无奈，回道：“让你们走你们就走，你们领导的指令，这个任务也就此结束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顾笙不愿接受这个现实，说实在的，她还是愿意待在外面，冷冰冰的训练场地，有什么好的？

可她还是接受了现实，在他们建的群里通知了一下。

伙伴们也不太乐意，都在群里抱怨。

顾笙无奈地回到公司提供的公寓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没有几个是她的东西。

就在她无精打采的时候，她上司的电话打了过来：“SUMMER，你们先休息几天，等我的通知你们再回来。”

“可以。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的任务被取消了。”顾笙还是想知道结果，之前的几次任务他们完成的都很好，还获得了荣誉奖章。突然取消任务心里有点接受不来哦。

她的上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因为有新的科研计划要实施了。”

“那关我们任务什么事？”顾笙问道。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

她的上司，没给她答案。

电话挂断后，顾笙有些累了，她躺在床上，歪了下头，看见了在这几天的关系图，正中央的是那个叫许伊的照片。

这个人是真的什么都查不到，目前查到的只有现在的生活记录，很可疑的一个人，上司为什么不让查了，这种没在数据中心记载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不过，这都结束了，她的任务也就此完成了。

只是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她死死盯着许伊的照片。

也许是眼熟的关系，她觉得自己之前应该见过她，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小时候的记忆受到过重创，有的片段记得很清楚，但就是那几个片段，是她一生中的阴影。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有些泛黄的灯光，没有别的颜色出现。顾笙记得很清楚，有一个人是在她旁边呆着的，只是看不清楚脸。

那人问她：“你怕吗？”

她很大胆的，说：“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还在我身边吗？”

画面一转，是她拉着那人的手往前奔跑你，似乎是在逃离，可是那人却松开她的手。

她焦急地问道：“你干什么？快走啊。”

那人却说：“抱歉，我不能离开这里。”

后面来了一群人，将她们带走，自此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

再次遇见的场面也是黑漆漆地一片，她能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那人脸上的伤疤。她什么也没说，而那人却告诉她：“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那人扔给她一把钥匙就走了。

记忆到这里断了。

那些死去的记忆，成了她的心病，或者说，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想不起来。

记忆里，那人的嘴巴微微张开，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月色美丽动人，却不如他人的微笑。

那晚的梦，或许是个最差劲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