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际 第12章 边邦险遇人面兽

离开黧城，凯因跟随行俭踏上了去往北部的路。穿过一簇潮湿的丛林，远处的山脉，硕大的城邦再次映入眼帘，中世纪前期，贝德维尔战胜迪厄多内，无数的城邦支离破碎，再次分裂成若干个城邦，势力弱小，繁多落后。即使富裕的城邦，也要再次被削弱，直到被削弱成小的城邦，动荡不安，无人管理，像极了落后的村庄。

出发前那银发男人向凯因担保，他的那位公爵朋友真的已经离开黧城。而作为凯因从黑市中解救出他的回报，自然而然是带凯因去北部。凯因牵着塞拉走在街市上，这里热闹非凡，熙熙攘攘，贩商广泛，街上大人说说笑笑，孩童东跑西窜。可能是受到城邦内熙攘的影响，凯因主动开口道：“这里好是热闹。”的确，甚至要比艾尔亚曼街市还要热闹一番。

行俭应和道：“是啊，要是好好管理说不定就是个繁荣的城邦。”

找了一家门店，凯因将塞拉拴在店外的石柱上，二人进了门店，店中的店主迎面走来，乐道：“哎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一杯咖...”凯因说到一半，这才意识到这里不存在咖啡这种东西，由于习惯随口就说了出来。

“什么，我没听清楚？”店主眉头压低。

行俭含笑道：“两杯茶水，谢谢。”

“啊哈哈，好的，请您稍等。”店主眨了眨眼点点头。

店主转身离去，凯因闭上双眼，疑道：“你懂的很多...茶水和咖啡一样吗？”

行俭笑了一声：“这里偏西北地区，这些是东方来的东西，越往西越临近东方，所谓入乡随俗，到了人家的地方，当然要吃人家的饭。”

“西边是大海，怎么可能是东方？”凯因微微睁眼抬首。

“水运啊，水路可方便了。”行俭的手指无聊到敲着木桌。

凯因再次疑道：“东方也是一个城邦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行俭笑了笑。

言毕。

只听身旁三五人群中有个本地人叫嚷着：“就在那时候，我就看见一个人脸，还是个奇形怪状的身子，把我家的家畜什么的都吃了！”

行俭听到那人嚷着，停住了手指，侧过他银白的发丝，凯因双眼平静注视着前桌叫嚷的人。

只听另一个人讲：“最近这里到处都是传闻，那个鬼怪一样的东西，弄得大伙都不敢出门了。”

“请了好几批士兵，都被端了锅，血肉模糊的场面，唉。”

只见店主从那边走来，端上来两杯茶水：“请您慢用。”

行俭笑迎忙问：“谢谢，想请问您一下，这...最近是否有什么事发生？”

店主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吞吐道：“是啊，也不知怎么，最近总是闹怪物的事...说是好多人遇害，那怪物人不像人，怪不像怪。我看你们是外邦人，奉劝你们千万别乱走，小心遇害啊。”

行俭回道：“您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迫害的军队都是什么来历？”凯因询问，行俭歪头视线扫了过来。

“呃...这个好像哪都有，我依稀记得最大规模的军队好像是什么艾尔...”年迈的店主不慌不忙挠了挠花白的头。

凯因道：“艾尔亚曼？”

“对，就是这地方，那些士兵到最后连骨头都不剩了，也不知道下次谁会来援助啊。”店主惭愧着搓了搓手。

凯因冷道：“我可以帮忙。”

店主谨言：“那怪非同小可，你真确定？”

凯因小抿一口茶水点了点头。

店主拾起擦桌子的手帕：“若是各位帮助，那便是件好事...但我奉劝各位三思而后行啊。”话语落尽，店主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行俭歪着脑袋望着他：“如此草率就答应下来了？”

“索伦堡曾经有人上报过西北部有东西作怪，王派大量的军队前去，到最后无音讯，以为没事了，就没在过问。我当时很确信他们出事了，所以我想调查清楚。”凯因望着那淡黄的茶水。

“你不觉得很蹊跷吗？”行俭端起茶水，抿上一口。

这可想而知，凯因冷着脸不做言语。

“此事有些乐子可寻，人的脸，怪的身子，那就一定和人有关系了。”行俭用木筷缓缓搅拌着茶水。

凯因道：“你怀疑他们都是人？”

行俭点点头：“没错。”

“怪物的身子也并非是人，这事准不成和黑市有关联。”凯因喝下茶水，嘴中泛起苦涩的味道。

“光听他们描述，那怪应该能站起来走路，至于身子是怪的样子，说不准是后天长成的。”同时，行俭望向凯因铁青的脸笑道：“好喝吗？”

凯因道：“这茶水堪比索伦堡未加糖的咖啡。”

行俭含笑，言归正传：“所以说你要怎么帮他们，活抓这怪物？”

白天这里嬉闹无比，夜间却听到当地人的惨叫连连。若是真存在这东西降世祸害人，那岂不是在夜间活动更为明显。凯因轻笑：“话都讲出口，岂会不帮，这东西对我利益不大，是抓死的还是是活的，我倒是无所谓。”

几头样子不成型的怪物凯因自然不会多虑，况且艾利克下落不明，回艾尔亚曼总要有个交代不成。行俭双手负在脑后，道：“那东西准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引蛇出洞，让那东西自己出来。”

凯因谨慎道：“这东西貌似要凶残些，要小心留意。”

行俭眯眼，那双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发着腥红的气息，小声吐出二字：“放心。”

……

临近傍晚，跟随店主来到被害一家，院子被毁的残破支离。凯因停留在院子处，望着树叶上干涸的血迹，一旁的行俭推开木门，一阵恶臭味儿扑鼻而来。床榻，地板上都是干涸发黑的血迹，木桌上还有发霉了的饭汤。

“昨天这一家劳作晚归，刚聚在一起晚饭，就听见院子里面有声响，谁知刚打开房门就遇难了...虽说尸体都已经安葬了，但紧接着接二连三发生怪事，这家也未曾清理打扫，留下干涸的血迹。”店主感叹着。

血腥恶臭的气息和发霉味道混淆在一起，店主实在禁不住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扭头跑向门外干呕。

行俭用食指抵在地上干涸的乌血，虽说这事昨天才发生，为何血迹蒸发的如此之快？好像化水了一般，他离开屋子，道：“店主，有帮手吗？”

店主点点头：“有。”

行俭双手合十：“那劳烦店主再外加准备个大网，越大越好。”

店主疑惑道：“好的，不知如何抓怪？”不光是店主疑惑，连一旁的凯因都不知道行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一，这东西只对活的感兴趣；第二，越矫健的东西他越是喜欢，所谓吃多少补多少，吃的人若是强壮无比，他的实力也会大增；第三，就要用活人当引子。”行俭满脸笑意回答着店主。

“啊！活人怎么行啊！”店主放大眼睛，吓得后退好几步。

行俭道：“店主请放心，有我在，那东西伤不到人的。”

一旁的汉子急急相问：“那这引子谁来当啊？”

“眼前不是有一个吗？那东西一定喜欢，你觉得跟我一同来的俊男如何？”行俭望向不远处的凯因，故意提高声音。

凯因冷着脸：“你怎么不去。”

行俭走了过来：“你这高贵的身子，这矫健的身姿，高挑的个头，我要是那东西我一定会喜欢。”

“你...”凯因无奈到讲不出话，方才在店内一副礼貌文质的模样，现在倒是一副臭无赖的痞子男，比起黑市遇到的诺尔，这人总让凯因心里不踏实。

店主走了过来：“我相信这位年轻人会保住你的，况且你们是一同来的。”

凯因方才那紧绷的脸瞬间铁青，自己是来帮忙的，怎么变成诱饵了。

一旁的行俭应和着：“您放心，我定会抓住那怪物。”

“十分感谢两位的帮助...”那年迈的店主声音略有颤抖，夹杂着一丝感激，眼看那头发花白的店主双膝临地，行俭连忙扶起：“您客气了，我们只是顺路帮个小忙而已。”

借着余晖，凯因目光洒在行俭那张净白的脸颊上，金色的光照着行俭那双白玉般的手，淤蓝的血管埋在皮肤之下，清晰可见。这张脸简直和他一模一样，但是没有那双醒目的耳朵，凯因不敢相认。

……

日辉褪去，已是傍晚十分。行俭趴在高墙上望着远处坐在院中木椅上的凯因，可见头顶上方布置一张大网，前来的帮手纷纷支着网绳，他们躲在高墙后，一声不吭，生怕喘息声招惹来那些狰狞的怪物。

良久。

躲在一旁的店主小声询问道：“那怪物会来吗？”

行俭的眼睛注视着高墙斜下方的凯因，肯定道：“会。”

众人纷纷打哈气，原本高度集中的壮汉帮手，如今困得困，闲的闲。

不知道过了多久。

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但只有行俭一个人听的一清二楚，他示意眼色给店主，又回头继续目不转睛盯着凯因。店主先是愣了愣，这四周无任何声响，如此这般告诫，是不是早了些。

突然这时。

“啊啊啊！”屋顶持网的帮手一声大喊，众人纷纷吓慌了，乱了手脚。

行俭望向屋檐，借着月色他看见一张人面，和那魁梧的身躯。

“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快跑啊！”

一瞬间，持网的帮手乱成一锅。

“不要乱动。”行俭迅捷的翻上最高的那面墙。

凯因猛然站起，那月光下的人面清晰明了。

刚跳到屋檐上追着那黑色的身影，行俭从腰间抽出一把腰带银剑，细长的犹如一条皮鞭。他那双腥红的眼睛盯着那簇黑影，奋力追着，不一会儿散在空中。“糟了！”他瞳孔放大，动作干净利落，脚下直踩从屋檐滑下，跑到院前。

果真是调虎离山！

映入眼帘的，凯因手持长刃与那人面兽对峙，凯因全程绷着脸，单手一抵翻身至人面兽的后背用力刺了下去，乌黑的腥血迸溅涌了出来，人面兽猛的伸手接过，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这一拳很实，距离不近不远，行俭清晰听到凯因肋骨的碎裂声。凯因强忍着痛，脚抵着人面兽的背部，一脚踢开，顺势拔出长刃。人面兽踉跄栽倒在地，能瞧见手臂腥红一片，好似皮下血管破裂开来。

行俭跃起，腰带剑划向人面兽的脖子，出于反抗，人面兽粗暴的用手抓住腰带剑，见状，他单手外翻“嗖”的一声抽出剑，人面兽的手划开一道长口子，那恶兽咆哮着。只见人面兽使劲甩开行俭，单膝利落一跃，直身站立了起来，朝着凯因那边锤去。

凯因奋力跳在人面兽的手臂上，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霎时挥出剑刃，剑刃在月光的照耀下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辉劈开了人面兽散发而来的黑气，化解了杀身之噩。

而后，那长刃挥洒，刺眼的刃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凯因奋力的朝着人面兽劈去，人面兽双手顿时被劈的七零八落。那野兽嚎叫着，行俭手腕一翻，手中的腰带剑脱手而出，似如一道流光，射进了人面兽的大腿，人面兽嚎叫一声，身子朝后面倒去。

“放网！”行俭大喊。

慌乱一旁的帮手解开绳子，网落了下来，盖在人面兽的身上。行俭匆匆走了过来，望向额头溢汗的凯因，细道：“你的伤要尽快处理。”

“不碍事。”凯因摇头否认。

行俭眉头紧锁，光听肋骨断碎的声音貌似是不太严重，若要挺上些时日，那几根骨头怕是真接不回来了。

店主从墙后小跑过来，语调缓缓恢复过来：“当时真是吓到我了，这么大的怪物不得了不得了，还要多谢二位，万分感谢！”

行俭笑面收起腰带剑，道：“这是人面兽。”

“啊，这个，我还从未曾没听说过此怪。但，这东西该如何处置？”店主慌张到。

“天一亮应该就会化为灰烬，他皮肤下都是血水。”凯因沉沉回答，方才与其搏斗，看的一清二楚，这东西皮肤之下，临近的可不是骨头，而是血。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身旁的帮手小心问到。

“现在还不清楚，目前不能确定这东西到底有几只，有些难搞。”行俭单手轻抚太阳穴。

凯因顿道：“您放心，我们会尽力查清楚，还请您不要担心。”

店主眯着眼睛笑了笑：“那就劳烦两位了。”

众人纷纷议论着。这时，行俭停下言语，余光瞟见网旁边，又有一只更大的人面兽，正在一声不响的吃着网下面的人面兽。如此场景，血肉粘稠令人作呕，浓厚的血腥恶臭气息涌入鼻腔，行俭瞳孔放大，从嗓子眼里迸出几字：“大家退后！”

众人跟随行俭的声音望向这边，与此同时，人面兽的眼球挤在一起，貌似很快就会崩开。

帮手看见硕大的人面兽纷纷叫出来声，吓得逃窜。人面兽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嘴里还不停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店主吓得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指着那高大的人面兽，害怕的讲不出话。凯因望着人面兽，吃食着同类的身体，他的嘴不是长在脑袋上的嘴，而是脖颈下面咧开一条漆黑的口子，似刀子一般的牙齿掺着黑色的唾液。网内的人面兽被啃的不剩骨头，粘稠的血液挂在高大人面兽的嘴边，不停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刹那间，化作一团黑，飞快的消失在院前，凯因手持长刃上前追去。

“凯因！”行俭想要制止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他对着颤抖的店主细言：“这期间人面兽应该不会再来，店前的白马劳烦您帮忙照看。”未等店主应答，行俭消失在院子内。

……

穿过丛林，望着前面依稀微弱的白色身影，行俭奋力追去。

凯因蔚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发亮，他死盯着前面仓促的人面兽，这东西为何在短暂时间内吃掉同伴，而且居然做到没有声响，来的安静，从未察觉到任何气息。腹部阵阵剧痛，方才被人面兽击中如今还未缓过来。

就在此时，那人面兽扭过脑袋，嘴角裂开，阴森的笑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眼瞧人面兽穿过两山脉的缝隙进了山脉内，凯因斜着身子，平躺着从低处的洞穴滑了进去，里面宽广无比，能容下一个小城邦。跟丢了人面兽，从山脉缝隙的另一边传来声响。

见状，凯因翻身躲在岩壁上，月光笼罩着整个山脉。那声音很沙哑，能依稀听见。

“你也知道拿不出货，没法儿给你大批做人面兽。”

另一个人声音很低沉：“你是知道的，维安一族在索伦堡就剩财政的权利了，去哪里找黑市拍卖的文物。”

果真，索伦堡中所有遗留下来的文物都是维安一族所偷，全部在黑市中贩卖，诺尔手中偷来的玫瑰忠贞也是霍亨索伦堡中流传的珍物，维安一族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利用人面兽。想到这里，凯因发现一张阴森恐怖的人脸正在不远处望着他，凯因瞳孔放大，那张人脸缓缓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交谈中的两人听到了岩壁后的声响，朝这边叫道：“什么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