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不晓[星际] 第70章 基因戏法

“你听过反叛军建立的故事吗？

alpha仿佛听到惊雷在耳边炸响。

‘塞壬’‘白鸟’‘人偶’‘吸血鬼’和‘半人马’，其实除了‘人偶’，其它都不是代号。”

“而是种族。”

“长乐星群盛产怪物，一半只是器官移植的产物，如曾被植入羽翼的‘白鸟’，挨过排异期即生，熬不过即死，然后他就会拥有三个月的美丽羽翼，直到移植的器官凋亡，再一次的痛苦周而复始。”

“而另一半则关于基因的激活与编辑。‘塞壬’是激活实验的失败体，不得不接入外部器官以实现‘人鱼’的实验预期，‘半人马’也类似如此，至于‘吸血鬼’，自胚胎时期起她体内的人类与吸血蝙蝠的基因就能完美融合，无论从何种层面看都是完全成功的融合体。但高层的实验室还是抛弃了她，和同一组其他的实验体一起。”

“因为他们要的不是融合成功的异种，而是胜过自然的基因规律，违背本能钟爱一切的个体……”

这世间最美丽纯粹的物种。

“omega。”李明石喃喃道。

“没错。”

“你知道，从千玺年开始，星际性别普查中alpha和omega的数量逐年下降，其中omega更是降到了一个濒临灭绝线的数据。自此以后帝国和联盟核心科学院纷纷展开最高层级的研究试图改变这个局面，随着对基因的深入研究，百余年间最后一道基因锁被攻破，他们得到一个颠覆性的结论——AO被淘汰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因为alpha是种基因缺陷。”

“而omega……根本就不是人。”

看看他们从omega的遗传片段里找到了什么，哺乳类猫科动物的同源片段，双子叶植物蔷薇科的相似基因……

李明石记起一句话“omega是由猫猫，糖果，还有鲜花什么美好的东西构成的。”现在来看并非比喻，竟是纪实。

“史书记载，建国初年帝**队曾大规模爆发狂躁症，现在推断是一种宇宙辐射引起的异变。”

它发生在最精锐的战士身上，放大他们的**、心中的暴虐，以及渴求爱的本能。

像是星兽的诅咒，他们无可逆转地野兽化，药石无医。

可这样基因层级的病症竟在不久后奇迹般地治愈，狂躁的战士们成家立业安定下来，新生的帝国也在风雨飘摇中扎稳根基，一转就是千年。

李明石心中发寒。

那么omega到底是什么，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基因组中如此精密而明显的人工痕迹，一切指向一个方向——他们是建国时期为了治疗基因病，实验室里诞生的人形靶向药。或许曾经是人，也或许自出生起就是经过改造命运注定的胚胎。

“这就是第一代AO的故事。”

“大帝知道吗？”

谢菲没有回答。

历史已无人可考证，但是，他们都明白，以大帝当时对帝国的控制力，不知情是不可能的。

“怎么能？”怎么能让这样不人道的痛苦留存千年。

谢菲摇头，“这种缺陷是由辐射引起的，依照这个推论，最初那批患者大概率是大帝开拓时第一阵线的亲部。”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度过那段征伐岁月，最后却死在小小的基因病下，这太可笑了。

他恨不得身以代之，又或许，谢菲想，甚至他很可能亲身参与了第一次改造实验，以志愿者的身份。

不过这个猜想他没有提及，毕竟实在匪夷所思。

“所以现在帝国和联盟试图复刻建国初年的基因实验，人工复刻omega？”

洛南寻点头，“我在卢尔星的第三军南哨站发现了异样。”

起初以为是非法实验室，调查受阻，他也没在意，往日因钱权关系受阻禁查的任务那么多，洛南寻早已习以为常，触目惊心的反人性实验以及背后的产业链就在眼前，他不可能放任那群人将罪行销毁。

于是alpha不顾上级的警告，以一如既往的固执查下去。

他痛苦地闭上眼，本以为背后纵牵涉甚广，也不过涉及首都星贵族或是行政区、军方的高级官员。

直到伊莎贝拉发出最高警报，直到窥见皇室和军方的印鉴，不可抽身时他恍然惊觉，这一切的背后站的竟是国家机器。

然后就是卢尔星的惊天爆炸，无数死尸和他叛逃的新闻。

洛南寻已做好了葬身星海的打算，至少死前他看清了自己故国的真面目，前半生无数个无眠的夜晚与入伍时庄严的誓言如此好笑又不值，但寒夜的星图不知何时跳出一条生的航线。

后来他问起那则改变他命运的讯息，洛南寻记得那时“塞壬”的神情，似是怀念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欣羡，

“你运气不错，‘人偶’最近也在查那条线。”

“军中，是借了‘白鸟’之手吧？连我也好多年没再收到过他们的消息了。”

只知道他们活着，存在着，知道暗钉的位置，明面的身份，反叛军可倚仗的资本，却再也没能联络过。

伊莎贝拉的天眼之下，他们的履历必须干净、真实，最重要的是，毫无交集。

“百年来帝国与联盟的实验从未成功，于是他们开始将视线投向材料，开国时独有的物种唯有传闻中的星兽……“

“于是他们怀疑最初的实验中融入了星兽的基因。”

洛南寻在谢菲的讲述中回神，补充。

谢菲点头，“他们是最早发现星兽痕迹的那批人，而根据基地的最近调查，他们很可能并非偶然发现，而是用了某种手段故意引来星兽群。随后，想尽一切方法隐秘地搜集星兽样本。”

想到比尔和其他惨死的战友，李明石眼睛发红，“他们该死。”

是啊，他们该死。谢菲平静地赞同。

漫长的岁月过去，帝国人已经忘了当年星兽过境的恐惧，金鹿宫的腓特烈皇族已然失去高尚的血统，他们失去对生命的敬畏之心，已不足以被称为人。

联盟也是一样。

“新历1200年，黎明研究组组长，前五星上将谢骊曾向全星际发出警告，他预言星兽将于14世纪重返人间，而那时联盟除了第三区，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的杞人忧天。”

“而现在，因为帝国人的贪婪，这个时间提早了一百年。”

依然沉浸在黄金年代幻梦里的帝国和联盟，他们要用什么来抵御即将来袭的星兽潮，边民的骨殖与性命吗？少年嘲讽一笑。

这一日接受了太多的讯息，李明石有些懵，他还需要时间接受，谢菲明白。

时间尚有余，他驾驶寒星降落在基地的核心，新月岛崭新的黎明研究所。

虹膜验证—DNA比对—确认成功

他望着眼前颇具规模的实验室群，茫茫星海间最后的象牙塔，这是新月岛建起的第一座建筑，也是建立新月岛的初衷。

“首席。”曾是实验体的少年向他颔首。

“舰长！”付重和莫妮卡，虽然分隔在不同科室，这两人一如从前，见面总能吵起来。

“会长。”温和的声音昭示他的身份，昔日学院的omega遭遇暴力获救重生，以一个独立的灵魂重新站在他面前。

“亲爱的兰，来的正好，新的报告刚刚出来。”

“江姨。”

谢菲应了所有的呼唤，最后看向那个中年女人，继任谢骊成为黎明研究组组长的江掖宁。

全机械的四肢、右眼眼球，爆炸中撕毁的声带让她只能通过机械与他们沟通。

G7e熟练地跳进数据池，亲昵地缠着她的手做例行检查。

“孩子，你把它照顾得很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拥住他，江掖宁有些感慨，这个研究组最后的奇迹，和G7e同一天出生的孩子，不知何时已长成如今的模样。

她进入正题，

“根据之前送来的样本，星兽图谱已基本上补全，以食金能力为著的小型种，我们沿用先遣队的叫法，定名为食金蚁；以致幻与磁场为攻击手段的中型种‘幽灵船’，依据样本分析进一步细化了其种族特质及攻击方式；至于大型种纳塔利安，关于其以记忆为基础的污染能力，资料已在上次更新完成。”

如今他们已掌握人类关于星兽的最详细信息，是帝国和联盟远不及的程度。

“辛苦了，江姨。”

“这有什么，比不上你两头跑。”她话锋一转，“克隆体没有出现问题吧？”

“没有。”

而且出于安全起见，发情期也与本体岔开，确保那时他至少有一个身体清醒。

“那就好。”

“帝国第十三星系的日出还有三个小时，先别聊工作了。”正事说完，江掖宁不容分说地把他赶去休息，“精神疲惫也是疲惫，不要不当回事。”

第十三星系，红都

“早上好，伊芙。”

“早。”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伊芙看起来精神要好一点，伊卡洛斯想。

轻轻贴近，染上信息素，分开，每天早上的临时标记，已不知是出于伪装还是习惯。

alpha走后谢菲洗漱的动作一顿，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是不是从没和洛提过克隆体的事情。

有些心虚地攥紧杯子。

算了，下次找机会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