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第4章 探案

次日，两人共同去刑部审问刺客。

刑部坐落在皇城之内，整体由青白石建成，散发着古朴的气息，看起来庄严而雄伟。

刑部尚书丰子义早就知晓楚相今日会过来探案，早早就派人过来守着。见到楚相过来，直接将楚余温放了进去。

丰子义听手下人来报楚相来了，急忙从屋里出来，迎了上去。

楚余温与丰子义早就认识，见到丰子义迎了上来，便笑呵呵地与他谈论起来。

楚余温对丰子义介绍道：“这是秦昭，如今的大理寺卿，此次随我一起去查太子被刺一案。”

秦昭躬身行礼，“见过丰尚书。”

丰子义对秦昭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继续与楚余温交谈起来。

楚余温知道丰子义一向事务繁忙，谈论片刻之后，主动说道：“不用丰尚书亲自带我们去审问犯人，派个小官带我们过去即可。”

丰子义见楚余温这样说，点点头答应了。他随手招来了一名侍卫，让这位侍卫带着楚相以及大理寺卿到关押犯人的地方。

关押犯人的地方很是简陋，即使早就知道楚相会亲自过来，已经尽力的打扫过一遍，但还是昏暗而狭窄。

秦昭和楚余温跟着侍卫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周围很是黑暗，只有在拐弯处才有一盏昏暗的灯在那里照明。灰褐色的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污渍血痕，潮湿的泥士地面坑洼不平，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在两旁的牢房里。有的犯人双腿己被打断，像一摊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一身破烂的衣服上布满血污，散发出一股子刺鼻的腐臭气味。有的犯人被悬空吊起，乱发披面，隐约露出一张可怖的面孔，脓血从嘴角处缓缓滴落，十分恐怖。

秦昭往楚余温身旁靠了靠，他从小生活困苦，见过许多底层民众民不聊生的模样，自然是不怕的。但是楚余温看起来就像凡间的仙人一般，定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他有些担心他会看不惯。

楚余温感觉到秦昭靠了过来，以为他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所以有些不习惯。于是他伸手握住了秦昭的手，以示无言的安慰。

秦昭的心碰碰跳了起来，声音如雷鸣般响亮。那个人竟握住了自己的手，这是他梦中期望已久的情节。没想到，如今竟然实现了。

秦昭手心不由的泌出些许冷汗，被楚余温感受到了。楚余温还以为他是害怕，转头温声道“害怕吗，别担心，马上就可以出去了。若实在不行，你去外面等我也可以。”

秦昭咽了咽口水，“嗯，是有点害怕。”

他承认了这个猜测，暗暗希望楚余温能多握一会。

楚余温果真没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一些。

两人随侍卫又走了一段，便到了关押那三个刺客的牢房处。

或许是因为此案关乎太子，这些刺客所在的牢房质量比先前的牢房要好上许多。

带路的侍卫恭声道“丞相大人，这就是刺杀太子的刺客”。

这些刺客似乎并没有被用上重刑，看起来精神倒也还好。见有人过来，抬头望向门口。

侍卫喊来狱卒将那些刺客带了出来，示意楚余温可以开始审问了。

楚余温看过之前的口供，知晓他们起初并不知道那是太子。被锦衣卫审问过而得到的口供，定是真的了。

那刺杀太子真正原因应是夜风的主意了。但夜风早已身亡，如今只能问问这些跟随夜风的人是否知道些什么。

楚余温确认了此案的突破口，便没有再继续询问为什么他们要过去刺杀太子，而是询问起有关夜风的旧事。

这些刺客是夜风一手训练出来的，夜风自然对其很是信任。

之前，从没有人询问过关于夜风的旧事，这些刺客自然也未主动提及。

毕竟，之前锦衣卫一直在查是否是有人向夜风下了命令，或者是夜风私下里收到了大笔的钱财去让他刺杀太子，并没有想到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在楚余温的询问之下，一名刺客提及了关于夜风的一件旧事。

夜风曾经与他们说过，他从小有一个妹妹，因为父母实在难以抚养他们，便将他与妹妹卖给了人伢子。

他与妹妹约定了一个记号，如果日后谁有了能力，定要用记号去寻找对方。夜风从小与妹妹一同长大，兄妹两人之间感情深厚，他曾多次提及日后一定要去寻找妹妹。

楚余温想着，若是能把夜风的妹妹找过来，再去查查她的人际关系，或许能找到夜风为什么要去行刺的原因。

秦昭默默的看着楚余温审问犯人，站在远处并没有靠近。因为之前的事，楚余温以为他有些害怕这些场景，并没有让他去凑近观看，而是让他远远的看着。

秦昭心里不免有些高兴，按理来说，他是丞相，自己是大理寺卿，一个超一品，一个正四品，他应事事以楚余温为先，怎能让楚余温去干这些脏活累活呢？但楚余温却知道他不太适应，主动让他过去休息，肯定是在关心自己嘛。

那个人总是那么考虑周到，体贴温柔。他看着楚余温很快找到了调查的新方向，心里不由得骄傲起来。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永远是那么优秀，就像是太阳一样光芒四射，耀眼卓越。

楚余温又询问了一会儿，见到这些刺客再也回忆不出什么事情，也不再继续询问，让人把刺客带了下去。

好歹有了条新线索，先让人查查吧。楚余温召来下属，让他们下去探查有关夜风妹妹的事情。

先去询问骨瑯的负责人，去看看夜风是从哪家人牙子手中买过来的。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妹妹，把他妹妹带过来，去查她是否与夜风有过联系。

这些事情告一段落后，楚余温向秦昭走了过去。他看了看秦昭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好了一些，温声问“阿昭，休息了一会，可好了些”？

听到楚余温叫自己阿昭，秦昭在心中暗暗笑了笑。多亏当初楚余温说可以以朋友相称，让他现在可以叫楚余温为余温，楚余温也会叫他阿昭。

他看向楚余温，柔声道“放心，我已经好多了。”

楚余温又仔细的打量了秦昭一会，似乎是放下心了，才和秦昭一同离去。

离开大理寺后，因为时辰临近饷午，楚余温便邀请秦昭一同用膳。

“阿昭若下午无事，可否同我一起去丞相府用膳，也好讨论下关于此案的看法。”楚余温对着秦昭说道，一向温润的嗓音竟微微有些低沉，带上了磁性，显得更加好听，甚至是有些性感了。

秦昭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见楚余温的嗓音有些沙哑，不由得有些责怪自己。

定是刚刚审问时说话说的时间久了，自己早知不该贪图他的关心，而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

秦昭叹了口气，怎么就光知道关心别人，而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呢。他掏出水壶，沉声道“余温，先何些水润润嗓子吧，至于午饭，我自是愿意与你一同用的。”

楚余温心中不由一暖，伸手接过了水壶，拧开盖子，送到了嘴边。他的唇瓣微微张开，轻抿了一小口，水珠在口中慢慢浸润，有些许流了出来，让他淡粉色的唇显得更加柔软。

秦昭偷偷多看了几眼，深深的将这幅场景记在心里。他暗暗决定，以后，这个水壶就是他的珍藏了。

楚余温喝完水，将水壶递了过去，“谢谢阿昭，我此次出来，不慎忘带了水囊，若不是阿昭，恐怕就要饥渴难耐了。”

秦昭笑了笑，与楚余温并肩上了马车，朗声道“也该怪我，刚刚审问时，应是我过去询问才是。”

楚余温目光深沉了几分，他用玩笑般的语气问道“阿昭是怪我抢了你的活吗？”

秦昭有些奇怪，“怎么会呢？审问本应是我与你一同进行的，只是我有些不习惯，才让你说了那么多话。”

楚余温笑了笑，目光温和了几分，他看着秦昭，不由有些惊奇，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上的。

他不过与秦昭见了两面，怎么他对自己就如此热络了。

他自是不知，秦昭把他作为世间谪仙，已崇拜了好久。如今，已是发展到喜欢他的地步了。俗话说的好，情人眼里出西施。秦昭带着滤镜看楚余温，自是发现不出他的试探的。否则，以秦昭的聪慧，又怎能感觉不到呢。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楚余温才真正把秦昭放在了心上。对于楚相来说，自是坦诚的人才可以让他接受。因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个人的关系自是比刚刚认识的人要熟悉许多。

若说昨天说是朋友还是句客套话，今日也可以真的称得上是普通朋友了。

马车上，两人关于这个案件谈论了许久，线索太少，而可疑的人员又太多。

“我会派人去试试几位皇子的心腹，若谁有什么马脚，私下里再多派人查查。”楚余温说着不由揉了揉眉心，真是棘手的案件呀。

秦昭思索了一会，倒是想到了一个线索，“刚才审问时不是提到夜风和他妹妹之间有过约定的记号吗？荷包多为女子所绣，会不会是他妹妹与他分开时所赠送的？”

楚余温摇摇头“那个荷包虽是旧物，但也是近几月的东西了，若是他们相认后，妹妹送的倒是有可能。只可惜那荷包的布料太过普遍，什么都查不出来。”

两人虽都是聪明之人，但对于这个案件也都是一头雾水。若事关太子之位吧，几位可能出手的人却都没有私下联系过骨瑯，况且骨瑯根本不会去接这种刺杀。若真是私人联系夜风的话，夜风为什么……会答应呢？

况且，去暗杀太子妃及其儿女又是为何？这与太子之位根本没有关系。

秦昭最后道“余温，现在莫想太多，先看看能否找到夜风的妹妹，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

楚余温也将此事放下，也是，不用急的，线索已经有了，等着结果出来，再考虑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