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之上,树林密布,简彧早已同随从埋伏于此,见他身边的小厮已领了那人来,便悄声打着手势,众士卒缓缓移动,逐渐将李晏围成了一圈。
“这里只有一片密林,有什么好看的?”李晏问道。
那男人依旧一边嘿嘿笑着,一边道:“在前面呢,在前面呢。”
突然,他瞄见了躲在暗处的士兵,瞬间变了脸色,向前狂奔而去,与此同时,隐藏在林中的士兵一跃而起,长矛利箭直指李晏。
简彧拱手道:“我王久仰安阳先生大名,想请先生到营内一叙,今日特意派我等来邀请先生。”
李晏冷笑一声,一手握在腰间佩剑上:“原来如此,看来是鸿门宴哪。”
简彧手一挥,冷冷道:“请吧。”
……
西北兵大营内篝火四处,来往兵卒无数,却不像北陈大军一样缜密严苛,固定岗位都有专门的守卫,表面看来,西北兵粗枝大叶,宛如一盘散沙,然而能在北陈边境胡作非为这么多年,亦不能被人小觑。
李晏的佩剑被夺了去,手被反绑在身后,由两名西北兵压守。
“我说,你们西北王就是如此待客的吗?”李晏揶揄道。
简彧回过身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算个屁!到了我们的地盘,你就是阶下囚!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我到时非手刃了你不可!”
“好好好,随你杀。”李晏微微一笑,“只要你能杀得掉。”
简彧似乎没料到李晏会这么说,呆愣了片刻,然后“啐”了一口,“真他娘的恶心!”
进入昏黄的营帐内,李晏瞳孔瞬间放大,地上跪着的,是同样被五花大绑的纪然。
纪然看见了他,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眼。
“……”
于纪然来说,他是起义军的头子,被抓来是必然,且顺便还能保护李晏,也是一举两得。
“怎么又抓来一个?”西北王正坐在烛光下,百无聊赖地摩挲着手指上的一枚黄金扳指。
那扳指是……
李晏心头一震。
证据这不就找到了?
当年先帝曾赐给刘仁一枚黄金扳指,而如今它又怎会落入西北王手中,各中缘由,不言而喻。
“瞎看什么!老实点!”李晏身后的士卒猛地将他的头按了下去。
那骗李晏出来的中原男人贼眉鼠眼地嘿嘿笑道:“王您有所不知,这群狗贼里有两个首领,大首领武艺高强,百战百胜,但各部队里协调策划之事却全由这个二首领出谋划策,王也不可小觑了此人,小人也是怕有漏网之鱼,这才设计将他们二人都抓了来,至于怎么处理,那就全听您的了。”
“说的那么故弄玄虚,本王看这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长着一张苦大愁深似的脸,丑得很。”西北王瞟了一眼李晏,“不过这次你干得不错,赏。”
旁边的侍从连忙从匣中拿出一个玉镯子,将它交给了男人。
男人喜笑颜开地接了过来,连连叩谢:“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我王,您要如何处置这两人?我们十多个兄弟可都死在他们手上,不如交给属下,将他们拖出去当着众兄弟的面削成肉泥,已解我们心头之恨!”简彧愤怒异常。
“此人乃起义军头领,留着还有用,不可轻易杀之,至于他么,”西北王眼眸微抬,扫了一眼李晏,轻轻挥了下手,“杀了吧。”
“是!属下遵命!”简彧一拱手,大喝道:“把他拖出去!”
李晏被两旁士卒一把抓了起来,向外面拖去,而在帐子里安然无恙的纪然可慌了神,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了,要是李晏出了什么事,那他可如何向李锦交代?
衣袖中闪出一枚银色匕首,纪然欲要割断绑着他的绳子,毕竟也是在江湖混迹多年的剑客,这点小事还难不住他。
李晏背对着纪然,已经被托到门口时,西北王突然道:“等等!”
“王……”简彧等人诧异地看着性情不定的翼平。
事情似乎有转机。
纪然默默收回了匕首。
翼平招了下手:“回来。”
简彧等人不知所措,虽然一头雾水,也只得又将李晏拖回到了翼平的面前。
翼平那张眉眼分明的英俊面庞近在咫尺,他狼一般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李晏,冷笑一声,然后突然一手紧紧捏着李晏的下颌。
还好纪然技艺高超,给李晏贴人皮面具时贴的严丝合缝,这么剧烈的撕扯都没能让人皮面具出现一点褶皱。
翼平又仔细瞧了瞧他的脸,李晏心脏狂跳,怒目而视。
接着,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手开始慢慢往下滑,顺着李晏的脖颈直伸到他的领口中。
“你……干什么……”
“别动!老实点!”
李晏直往后退,却被身后的士卒紧紧按住动弹不得。
在胸口处抓摸了半天,翼平突然得意一笑,然后一手扯开李晏的衣领,露出了光滑白皙的胸膛。
然而那胸膛自胸骨角处却像是一道分界线,以下是令人垂涎的娇嫩肌肤,以上则是仿佛历经风吹日晒的枯树皮一般的棕黄色皮肤。
在场之人俱是一惊。
李晏紧绷着脸,冷冽的双眸直盯着翼平。
翼平也不在意,只是顺着那条分界线猛地一揭,那薄薄的人皮面具便向面皮一样被轻易撕了下来。
胸口,锁骨,脖颈,再到那张脸。
众人越来越惊愕,而当人皮面具全部撕下来时,李晏那张白皙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柳眉桃眼,柔情脉脉,目灿如星光,唇红似朱砂,面若落雪,弱柳扶风纤细腰肢,皎皎宛若月宫仙子。
别说是边远落后的西北兵了,就算是北陈皇城的百姓,也未曾见过如此貌若天仙的美人。
营帐内众人俱是大吃一惊,其中一个侍从还呆呆地道:“俺滴个乖乖,他咋长得像个娘们儿似的,可真他娘的好看。”
李晏微微皱眉,冷冷道:“放肆。”
西北王一时有些恍惚,听见他说话,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本王就说嘛,这么糙黑脸的人怎么会有那么白嫩的小手,现在看来果然是个美人儿。”
说着,他便伸出手想去触碰李晏的脸,李晏微一后仰,一脸厌恶地躲了过去。
西北王也不恼,只是笑笑,然后轻咳了两声道:“那个,这人今夜就留在本王帐中吧。”
纪然默默在心中抹了把冷汗,连连暗道:还好还好,居然还有美人计,总比丢了性命强。害,早知道西北王如此好色,一开始就不那么麻烦了,直接把李晏扒光了给西北王送过去不就得了?唉,好像也不行,要是堂堂一国之君被一个边境小王劫了色,传出去还像话吗?况且这还是他的儿媳妇,要是被李锦知道了,定要扒掉他一层皮,不过好在之前他送给李晏一支可以防身用的剑簪,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点小事应该还是可以应付的吧,要不说他一个江湖中人是真的不想与皇室有什么关系,有些事明明靠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就可以解决,却非得弄这些弯弯绕绕,真是麻烦死了……
简彧虽然也是好色之徒,但对他而言兄弟之情却大于一切,关键时刻他还是是非分明的。
他跪在翼平面前哀嚎道:“我王,您这样做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十多个兄弟啊!”
“大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吆五喝六了?西北兵统帅是本王!”翼平眼睛一横,“再说本王怎么就对不起弟兄们了?等本王玩腻了,丢给你们喂狗都行。”
话已至此,简彧再也无法反驳,只得将纪然压了下去。
玩腻了?
李晏心道,那时间应该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