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的半年里,李锦果然信守承诺老老实实地待在朝堂之上,并未惹出多余的祸患,而且他行事也愈发稳重起来,在私底下还结交了好几位像林如这样有满腔抱负,刚正不阿的年轻官员,甚至有几次还跟着出去到各地帮忙考察民情,除了依恋着李晏,还叫他“娘子”之外,李锦倒真与之前无异了。
而李晏也愈发觉得自己开始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这么多年一直在隐忍着,正是因为没有那样一个可以引诱他爆发的导火索,而李锦对他狂热而外露的感情使他开始直视自己的内心,并无数次控住不住地想要去迎合李锦,但李晏终究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是罪不可恕的,于是他尽力派人寻医去救治李锦,但却一直无果,无奈,也只能让太医院的太医们给他开些日常调理的药,但也都是无足轻重。
李晏着实头疼,难不成李锦就这样浑浑噩噩一辈子?
虽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对于感情这种事,他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偷,在偷走李锦对于他未来弟妹的感情,他想要的也不过是李锦清醒状态下的感情,他无数次在想,如果这就是他心中的那个李锦该有多好,可却并不是,他尊重李锦所以才想要听李锦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不是被错乱记忆所支配、错误地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那样,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千古罪人。
而刘婉晴也不常去打扰李晏了,如今她的身边多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姑娘,那些姑娘们与她一起抄录典籍,讨论诗文,还亲切地称呼她为“老师”,她日日忙得不可开交,从未如此充实快乐过,好像第一次远离桎梏,活成真正的自己。
然而,再多的欢乐与自由也不过是短暂的假象,她却忘了她依旧只是一个被线牢牢牵住的风筝,纵使看见了遥远的天空,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她终究要回到束缚之中。
皇帝新婚已快一年,然而却未添皇嗣,知情者无可奈何,不知情者议论纷纷。
刘婉晴今日无心再整理书简,只是郁郁寡欢地看着捏在自己手里的那一小包用黄纸包好的药,那是父亲托人悄悄送给她的。
一面勾引着小叔,一面又要引诱不爱她的丈夫圆房,一切都是那么身不由己,她不过是一颗任人随意摆布的棋子,从来不被允许拥有自己真正的感情。
她也是知书达礼,风华绝代的才女啊!
如此做派,与那勾栏院的娼妓又有何区别?
握着药包的手不由得收紧,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这么受尽屈辱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可死,又能真正的解脱吗?
至少,活着还有逃脱囚笼的希望,而向来不甘轻易认输的她下定决心再拼一次。
她不相信命运,如果命运真的注定让她凄苦,又为何会送给她一个那么温柔体谅她的丈夫?即便一时不能相见,但她就是相信,自己会真正得到他的心,那是她发自内心的感情,而不是带着功利与欺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