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下早朝,李锦便追着林如,其他人得知李锦精神不太正常,纷纷自动回避,林如懵懂无知,听见有人唤他,倒还真停下来傻傻地等着。
李锦走近,林如见是他,便作了一揖:“王爷。”
李锦奇道:“你认得我?”
林如点点头:“本是未曾见过的,只是之前曾有幸听闻过王爷的威名,刚才大殿之上又闻陛下唤及王爷的名字,方才识得。”
“原来如此。”李锦点头,遂又问:“你是新来的?”
林如如实回道:“在下林如,是刚被陛下提点上来的武官。”
李锦更是奇了,他眼睛上下扫了一下弱不禁风的林如,那柳眉桃眼,实在不像久经沙场的将军,倒更像是执笔着墨的文官。
“如此单薄瘦弱,怎能拉弓扛剑呢?”李锦笑道,却并没有嘲讽之意。
林如笑了一下,然后说:“王爷亦是画中美人,沙场之上,不也是骁勇善战的将军吗?”
李锦看着林如那双清澈诚实的双眼,不由得对此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猛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但又不十分确定,唇边却掩盖不住笑意:“你难道就是张老师的爱徒?”
李锦说的张老师便是之前带他到边疆打仗的张庭将军,或者准确的说李锦少时起便一直由张庭悉心教导,而长大后又带着他去了边疆,张庭一路保护着李锦,也教给了他不少行军打仗的本领,李锦打心底里敬佩他,并尊称他为老师,其间他曾听张庭提起过他的爱徒,那是个嫉恶如仇博学多才的俊朗少年,因要赴京赶考,才暂时未在张庭身边,而那少年的名字就叫林如。
林如微笑着点头:“正是在下。论理,我们还算是师兄弟。”
此等看似拉关系的话一般人都是不会说出口的,即便真有此事,李锦乃北陈皇族,除非是姻亲关系,不然谁敢主动攀龙附凤?说得轻了是污蔑皇室血统,说的重了那就是有忤逆之心,是要论罪当诛的。
而林如果真如张庭所说的那样,正乃初生牛犊不怕虎,倒也不失为一个正直君子。
李锦倒也十分给他面子,向他作了一揖,尊称道:“师兄。”
“这倒是不敢当,王爷乃金枝玉叶,断是不能与我等同流合污的。”林如谦虚道,忽又想起一事,便问道:“在下有一事甚是不解,不知王爷可否方便告知。”
李锦道:“但说无妨。”
林如正色道:“在下已听闻王爷路上的事,众大臣私底下议论纷纷……不是特别好的话,想来王爷也不愿听那些闲言碎语。只是现下见王爷精神尚好,那刚才在朝堂上又为何……”
李锦心中暗笑:这林如果真是胆大的,然胆大是好,但若是身处在这暗流涌动的朝堂之中,真出了什么事怕是要首当其冲。
“不方便就罢了,在下只是初见王爷,觉得性情相合,这才斗胆一问,若有难言之隐也就算了。”
“倒是没什么。”李锦扬了扬眉毛,“看那殷大人不顺眼罢了。”
听到这,林如不禁“扑哧”笑出了声:“在下明白了。”
李锦奇道:“你又如何明白?”
林如敛了笑容道:“我初来时,不大懂宫中规矩,那殷大人仗势欺人,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后来我随他到益州巡访,方知他本性,那的确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就是吧。”李锦笑道,“那老东西欺上瞒下,与其满朝文武起个大早听他在那儿胡诌,倒不如看我胡耍,还能捡个热闹看,轻松轻松。”
“王爷异于常人,在下佩服。”林如忍俊不禁,“改日若王爷得空,还烦请能光临寒舍,在下必定好生宴请王爷。且如今见王爷大好,我想老师也会放心。”
“那是自然。”李锦意味深长地说,“日后我还有很多事要向师兄讨教。不过既然已说到此处,有些话就不得不对师兄说,若论带兵打仗,我是不及师兄的,但既是入朝为官,有些话须得提醒你,我喜欢你耿直的性格,但这前朝鱼龙混杂,为国尽忠自是好事,却也要先懂得保全自己。”
听了这话,林如眼眸低垂,神色凝重:“多谢王爷指教。”
李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欲要离开,林如却又在背后叫住了他。
“但在下也有一事要告诉王爷,在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断然做不出谋逆不轨之事,也请……也请王爷能自重。”
李锦嘴角微翘,觉得有些事愈加有趣了。
一面是在浑水摸鱼,而另一面又是在推波助澜,如此互相拉锯推诿,竟一时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了。
反正最后无辜的永远只有圈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