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 第31章 第 31 章

送走纪然后，李晏整个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虽说他知道纪然也算是自己人，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还是有一层顾虑的——毕竟他不想让除李锦之外的人看见他哭的样子。

李锦依旧半蹲着身子躲在桌子后面，紧紧地咬着手帕的一角，惊恐地看着李晏。李晏伸出手，本想要在凑近他一点，哪知只是哽咽着嗓子轻唤了一声锦儿，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如此，导火线一般，他再也无法保持矜持冷静的模样，他的身子发起抖来，胸口一阵发闷，眼泪如洪水决堤般止也止不住，眼眶鲜红似血，而他一贯白净的面皮也因血气上涌而涨的通红。

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地开始抽噎，唯一的一点理性全在那双手上，李晏努力地遮掩着自己的脸，即便李锦已经痴痴呆呆，他也不想让李锦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可他终归知道，他不是完全理性的人。

李锦似乎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渐渐收起了警惕的目光，他想要讨李晏的欢心，亦或是因为他能感知到李晏的心情，想要安慰他，让他开心。

李晏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李锦在小心翼翼地接近他，而李锦越是靠近他一分，越是卸下一分戒备，尤其是当他隐约嗅到李晏身上有与那手帕一样淡淡的茉莉花香时，更多了一层安全感与归属感。

他站在李晏面前，看着半捂着脸流泪的李晏，感到有些好奇，于是歪了歪头，伸出手想要拨开李晏捂着脸的手。

李晏已难过到不能自已，被李锦碰了这么一下，他便红肿着眼睛，微微看了李锦一眼，只这一瞬间，李锦便突然凑到他面前，蜻蜓点水一般略过李晏浸湿泪水的双唇，然后还有些失落的舔了舔嘴唇，小声道:“原来不是甜甜的呀……”

李晏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洞房花烛夜，李锦温柔至极地轻咬着他的嘴唇，缠绵悱恻。

回过神，他看着李锦那双依旧澄澈且天真的眸子时，便一把将李锦搂在怀里。

“傻就傻吧，大不了哥哥保护你一辈子。”

……

说也奇怪，怀中的李锦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警觉，此刻倒是安分得像一只小猫，就那么任由李晏抱着。

李晏努力压制着悲痛，心情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事已至此，只要锦儿平安无事，就比什么都重要，而他也绝不会放过那些躲在背后害他们两兄弟的人。

思绪飘远，直到李锦的肚子咕噜作响时，李晏才回过神来，竟觉得有些好笑了，自己好歹也是哥哥，如此未免太过矫情，当着弟弟的面哭像什么样子？

于是他松开李锦，抹了把眼泪，而李锦竟也乖巧地凑上来，用那双依旧骨节分明的手替他拭去眼泪，还一边喃喃道:“不哭……不哭……”

李晏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轻捧着李锦的脸问道:“锦儿，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这似乎是一个很难的问题，李锦看着他，作认真思考状，甚至因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而紧张得开始咬手中的帕子。

“你很喜欢这个手帕吗？”李晏看着那被口水浸湿的手帕，温柔地问道。

这个问题李锦会，于是他连忙狠命地点头。

李晏笑了:“那你喜欢我吗？”

李锦忙又点头:“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和它一样，也是甜甜的……但是，那个好苦。”

李晏知道他指的是那泪水。

“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叫你尝到那么苦涩的东西了。”李晏略有些心痛，然后再次将李锦轻抱在怀中，往事与现实交叠，如梦似幻，一时恍惚，不明其中。

朦胧之中，他似乎又见到了张天真的面孔，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用略有些稚嫩的童音对他说:“以后我就叫你晏哥哥吧！”

“锦儿，你以后，就叫我晏哥哥吧。”

“晏哥哥……”李锦睁大那双澄澈的眼睛，似乎在努力适应着这个新名字。

“嗯，我是你的晏哥哥。”李晏轻声道，“以后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

“和甜甜一辈子？”李锦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李晏笑了，点点头:“嗯。”

得到了肯定的李锦笑靥如花，就如孩童得到了自己心仪的玩具。一抛之前的羞涩与不安，他壮着胆子抬起头看着李晏:“晏哥哥！”

李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锦儿乖。”

“晏哥哥！”李锦又唤道。

“怎么啦？”

如此温柔随和的李晏让李锦顿时欲罢不能，再加上李晏身上有他喜欢的味道，他更是卸下了防备，将头埋在李晏的心口，“晏哥哥”“晏哥哥”地叫个不停。

而李晏俱是一一回应，怜爱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