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莉莉丝?”我不悦地直起身,与他拉开距离,并把毯子甩到他身上。
路西法抓住毯子,没有改口,“自然是你。”
我更生气了,拔高音量与他争辩,“我是莉拉!谁和女妖一个名字?”
“女妖?”路西法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压根儿无法接受我这么诋毁莉莉丝,倒是对面坐的拉斐尔牧师没忍住噗嗤了一声。
“你不信?”说着我利索地拖出座椅下的行李箱,拿出西比尔给我的《诡闻异事》,虽然有些破旧,但里面的内容可是众多巫师的亲闻经历,丝毫做不得假,翻到莉莉丝的那一页,指给路西法,有理有据地争辩,“莉莉丝肤白发红,形貌绮丽,风情万种,但性情放荡,常现于男人梦中,燃其情- 欲,诱人堕落,好食婴儿……”
“够了!”路西法大喝一声,说罢还要伸手把我手里的书给抢走。
我倔强地与他对抗,可是眼看着连书带人都要往他身上栽去,只能求助于对面的看客,“牧师,有坏人欺负我!”
拉斐尔牧师眉眼弯弯地看着我们,“我可不掺和,不过那本书我倒想看看。”
因为想要另一个人帮我客观地作证莉莉丝是女妖的事实,我严肃地瞪着路西法,“松开!”
谁料他突然倾身凑过来,把我吓得瞬间放手往后躲,紧紧地贴着车壁,警惕地盯着他,“你干什么!”
路西法把书往窗外一扔,心情转好,“干坏人该干的事。”
只见拉斐尔手指一挥,那本被扔掉的书竟然神乎其技地出现在他的手中,迎着路西法冷厉的眼神,他悠然自在地翻到目录,“这本书很丰富嘛,不光有莉莉丝,撒旦也有噢,我看看啊……撒旦,堕天使,地狱之主,原身为九头恶龙,平素作恶多端,喜金银珠宝,好绝色佳人,莉莉丝、海伦……”
还不待拉斐尔读完,那本书竟然凭空自燃,转眼成了黑灰,糊了他一手。
路西法勾了勾嘴角,身体后仰,靠在座椅上,自认打赢了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眼里满是得意与嚣张。
我性子一使,起身在拉斐尔牧师身旁坐下,“我记得书里的内容,我跟你说,撒旦很喜欢莉莉丝,爱屋及乌,所以大多承袭高深巫术、与恶魔建立往来、贯连人间地狱的巫师都是红发,还有他也喜欢海伦,还给她在地狱修了宫殿喷泉,不过地狱没水,里面喷的都是岩浆,还有一个叫什么欧其斯的。”
拉斐尔牧师纠正道,“欧诺斯奇莱斯。”
我点头,“对,也是个堕天使,她和撒旦也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路西法无奈地表示,“没有的事。”
我现在正不待见他呢,说什么我都要顶嘴,“你又不是撒旦,你怎么知道!”
路西法被我噎住了,沉默半晌,挤出一句话,“如果我说是呢。”
我又气又想笑,我看起来那么好糊弄吗?“你变出九个脑袋我就信你。”
拉斐尔牧师的面部表情有些滑稽,想放开了大笑,却又不敢,勉力憋着,连带着肩部都在微微耸动。
路西法似乎对我彻底无可奈何,再度把视线转到牧师身上,隐隐咬着牙威慑,“面对谬论,牧师不应该好好修正一下吗?”
拉斐尔牧师方才一直在危险边缘来回试探,大抵明白这已经是到了路西法能容忍他的极限,这才开口,“这本书里的部分记录的确有误。”
拉斐尔牧师的声音像是碧潭下的静水一样深沉,虽说与路西法一样都是低音,但嗓音却丝毫不带蛊惑人心的特质,不会叫人心猿意马,更不会凭空就能叫人心生旖念,再加上他的身份,很容易让人相信他说的任何事,就算此刻他说路西法真的是撒旦,我都会信上几分。
我端正态度,洗耳恭听,“比如呢?”
“比如莉莉丝性情放荡,准确来说是放荡不羁,至于她经常男人梦里出现,也是因为她的形貌让人过目不忘,让内心本就有邪念的人动了欲念,得不到的情况下也只能日思夜想了,并非是她主动进入男人梦里,而吃小孩就更离谱了,她只喝血。”
“可是喝血也是不对的啊。”
“那是神对她的惩罚,如果有的选,我想她应该也不会想喝血,不过现在,她的惩罚结束了。”
“为什么结束了?她做了什么好事吗?”
“是啊,虽然并非出自她本意,但她的确是干了件好事。”
“噢。”我点点头,“那撒旦呢?”
“他啊,原身并不是九头龙,他只是吞了九头龙的灵,所以能够化身而已。”
我兴致勃勃地问,“那他如果吞掉我的灵,他是不是就能变成我呢?”
拉斐尔牧师瞥了眼对面,“这个嘛,他应该不会吞掉你的灵,而且,他不用吞掉你的灵就能变成你,因为人类躯壳结构很简单。”
“嗯,”我点头,“还有呢?”
拉斐尔牧师的眼神又飘向对面,似乎在某人授意之下,挤出一句半不搭调的话,“他对莉莉丝的感情我只能用……喜……爱……真爱两个字来形容,什么海伦,欧诺斯奇莱斯全都不重要。”
“那他为什么给海伦修宫殿喷泉呢?”
拉斐尔牧师闻言陡然把问题抛给对面的路西法,“对啊,为什么呢?”
面对这个问题,路西法有片刻的不自在,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坐过来就告诉你。”
为了听故事,我做出妥协,刚刚起身,就被一只大手拽过去,背抵着他的胸膛坐下,还有一条长臂环住我的腰身,唯恐我再跑去别的地方,接着肩颈处多了一道热量,我偏了偏脑袋想躲开,只听见他那叫人酥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动,我只告诉你。”
于是乎,他得寸进尺,双唇抵着我的耳廓,“那时候,莉莉丝已经消失了一千四百五十二年零一天,撒旦怎么都找不到她,以为她不肯再见自己,于是就想用另外一个女人把她刺激出来,天上地下地宣传他移情别恋了。”
“那她出来了吗?”
“没有,她那时陷入深度沉睡,都不知道这些事……”路西法说着喉头滚了一下,那段故事于他而言大抵是一种折磨,低落的情绪从他身上蔓延开来,而我也不忍心再追问为何她会陷入沉睡。
温凉黏湿的触感叫我从这蓦然袭来的悲伤中醒过神来,耳垂被他含在嘴里轻轻地用牙碾来碾去,似乎想用力,却又舍不得,哪怕是这一点点力道,也叫他用柔软的舌尖舔舐。
我的脑袋像发热一般,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视线之中的拉斐尔牧师模糊得只剩下轮廓,再接着,我连轮廓都看不见了,脸被转向身后的罪魁祸首,那双金瞳里的我仿佛丢了神智,双眼半阖,点点泪光缀在眼尾,双颊绯红,鼻翼因为急促的呼吸而翳动,连唇都微微张开,渴求更多的新鲜空气,可是我希求的空气并没到来,他那缠绵的唇舌落在我的唇上,把我残存的力气抽干拔尽。
口中溢出的嘤咛叫他的吻愈加疯狂,像是蜜蜂与花蜜,又像是龙卷风袭过大地,他贪婪地吮尽我口里的甜酿,卷着我的舌头拖向他的领地。
这条横亘在我腰间的手臂变成我双手的着力点,我用力地攥着,唯恐自己溺死在这片由他掌控的海洋。
突然,心脏传来一阵尖利的痛。
路西法听见我的呜咽,立马停下来,检查我的舌头,“弄疼你了吗?”
我疼得一时说不出话,一只手放在心脏的位置紧紧捂着。
路西法把我整个人都转向他,甚至还动手要解开我的衣服,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也没多余的力气阻止。
不过路西法看到我胸口的印记后,倒是瞬间明白发生什么了,一直行进的马车在他的指令下开始掉头往回走,神奇的是,胸口的疼痛慢慢消减,直至消失。
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拉斐尔牧师再度出现在车厢,“怎么往回走?”
“她和人结了契,交易物是她的心脏,无法离那个人太远。”
“嗬,”拉斐尔牧师像是听到一件稀奇事一样惊讶,“谁敢把地狱的手段用到她身上?”
我不明白,“地狱的手段?”
拉斐尔牧师解答,“所有巫术都是地狱的手段。”说罢又看着路西法感慨,“巫术就不该在人间出现,自食恶果。”言语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
路西法的语气也谈不上友好,“如果你们能有用一点,及时找到她的星轨,我又怎么会来晚?”
拉斐尔牧师索性翻出旧事,“她就没有星轨!你自己不是也来找过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星轨,她如果没有,那就是你们机制运行异常,那么多年都不革新,我看人类造的机器都比你们这些老古董强!”
拉斐尔牧师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竭力争辩,“我们的机制从未出过错,她情况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没有星轨也正常。”
我似懂非懂看着他们,感觉再不插句话,他们就要打起来,“不要吵了,我头晕。”说罢脑袋一歪,靠在他宽阔的胸膛。
路西法垂眸看向我,表情缓和些许,大手像是人类摸小猫一样缓缓摸着我的脑袋按摩,“还记得和你签契约的是谁吗?”
我点点头,“他可能是我的……父亲,红色短发,大概这么高,我记得他住在谢菲尔德。”
两个听者先是想岔了,露出不解,后面才意识到我说的父亲是这样子,才明白过来。
拉斐尔牧师不遗余力地传教,“你不用叫他父亲,因为你真正的父是天上那位。”
路西法难得和他达成一致,不过他又补了一句,“天上那位你也可以不叫。”
拉斐尔牧师小声吐槽,“难怪父叫你逆子。”
马车换了个目的地继续行进,但我不知道路西法是否有办法解开这个死契,如果能解开,我的心会重新属于我吗?
国外对于莉莉丝的认知就是这样,所以并不全是胡编乱造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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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Tal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