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库姆堡小镇不远的森林里,一个穿着暴露、人高马大的陌生男人堵住了一个采蘑菇的小姑娘的去路。
很不幸,我就是那个小姑娘。
如果不是家周围的蘑菇全被野兔吃完的话,我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靠近小镇。
不过男人看上去并不像小镇上的人,他毫无瑕疵的肤色并不像我们一样白皙,倒是更贴近蜜糖的颜色,五官线条硬朗,犹如刀削斧凿一般,瞳孔是罕有的金色,漂亮得像璀璨非凡的猫眼石,盛满浩瀚繁星,高挺的鼻梁下面是两瓣颜色稍淡的薄唇,就连那下颌线也折角分明。
这张完美的脸是上帝亲手打造的吧!
不,不只是脸,他的身材比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还要健硕,力量与美感并存,野性与艺术并彰。
这男人竟然该死的迷人。
不对,我不能被美色迷惑,万一他是镇长请来抓我的外援呢?老巫婆说过普通人类为了抓捕巫师,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知道自己没有特殊力量对抗,所以会专门培养这种诱饵让巫师放松警惕,卸下心房,时机一到,便亲手把巫师送入地狱。
想到这个可能我就不安,越瞧越觉得眼前的人可疑,一觉得他可疑,我就滋生了要开溜的念头,毕竟过去十四年里,除了老巫婆,都嫌我晦气,镇子上的人只想要把我烧死,连我所谓的母亲也要把我送上火刑架。
我故意伸手指向他身后,“你后面是什么?”
男人刚回头,我就把刚刚采的一篮子蘑菇全砸过去,灵活地迈腿骑上扫帚嗖地就是一个千米疾飞。
要不是小命要紧,我还想揪下他几根头发做幻形药剂,变成绝无仅有的大帅哥,说不定偷偷去镇子上王寡妇那买新鲜的蔬果都不用掏便士了。
一阵大风刮过,打断了我的美梦,头顶的大帽子被吹掉,我伸手去抓,一下没注意空况,不巧撞上一只乌黑油亮的大乌鸦,连人带帚在空中打着转儿掉了下来。
飞行扫帚挂在另一棵树的树顶上,那只乌鸦也栽在地上不省鸟事,我整个人挂在距离地面七八米高的树枝上,上下不得,虽然担着我的这根树枝稍微有点纤细,但我又不重,应该可以支撑我爬到树干。
谁知刚刚挪一下,树枝就咔嚓一断。
本能促使我张牙舞爪地试图抓住别的树枝,可最终只抓了两手翠绿的叶子。
理智终于叫我想起来还有浮空咒这一保命技能,怎么念来着?Floating……不对……voltaire!
哈,距离地面只有十公分的我停止了下坠,幸好我记得……不对,我咒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紧接着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由“横飘在空中”变成“竖立在空中”,再然后,我平安无事地落地了。
之前堵住我去路的男人又出现了,手里还拎着我砸他的那一篮子蘑菇。
他不仅能短时间内捡完蘑菇追上来,还有操控人身体的能力,老巫婆说过,能操控活物的巫师都不简单,要是能操控人那就更了不得了,我警惕地看着他,“你是巫师?”
“你可以这么认为。”陌生男人说话的时候,仔细地注视着我,眼里燃烧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原来不是镇长派来抓我的,我稍稍松了口气,“那你找我干什么?”
“找你在一起,”说话间男人冷硬的棱角柔和了些许。
他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我略带嫌弃地撇了撇嘴,念动咒语,飞行扫帚挣脱枝桠,从上方飞下来,回到我手上,又把仍在昏死状态的大乌鸦捡起来,“篮子给我。”
陌生男人仿佛眼瞎一般看不见我的嫌弃,“我帮你拎着。”
我伸出手要把那篮蘑菇抢回来,“不需要,给我!”
陌生男人把篮子藏到身后,不让我接手,态度很是倔强,“我占卜过了,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你要是不信,可以占卜试试。”
呵,真是高看我,收养我的老巫婆没两年就死了,我也只来得及学一些简单常用的巫术,连幻形药剂的制作都是看她留下来的书才学会的。
占卜术这种一听上去就很难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不过我当然不能暴露自己才疏学浅。记得家里还有一个老巫婆留下的魔法水晶球,待会就让他现场演示一下,要真是那么厉害的巫师,又长得那么好看,我也不亏,如果只是个招摇撞骗的小菜鸡,我就把他头发拔光,全给做幻形药剂。
打定主意后,我很凶地警告他,“我要亲眼看你演示占卜术,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把你头发拔光!”
陌生男人答应地很快,“好。”
于是乎,今天我不仅采了一堆蘑菇回家,还额外带了一个男人。
小木屋名副其实,面积小的可怜,还被分成了厨房,小客厅和两个卧室,老巫婆死后,我就将她那间房变成了实验室,里面有很多药剂,二楼是一个低矮的小阁楼,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多是老巫婆的遗物。
小木屋的门比较矮,男人在进来的时候还得弯腰。
我把乌鸦和蘑菇放在厨房后,倒了两杯水,自己吨吨喝了一杯,另一杯递给男人,“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找水晶球。”
男人很听话,“好。”
二楼落了很多灰,还结了不少蛛网,我掀开其中一块白布,搬出里面的箱子,乒乒乓乓找了半天,终于找到那颗紫色的魔法水晶球。
我蹬蹬跑下去,把球递给他,难掩兴奋,“开始吧。”
男人接过的同时,朝我伸出另一只手,我潜意识地后撤,却发现他只是想捻去我头顶的蛛丝与插在发间的一片绿叶。
在我愣怔之际,他开始不紧不慢地念咒,低沉又富有质感的声音似乎让咒语缭绕着一股神秘气息,接着,水晶球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芒,映照在他脸上,叫他看上去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而那水晶球也缓缓地飘浮在空中。
砰砰砰,砰砰砰………
心干嘛跳那么快………
水晶球里缓缓浮现出一个画面,老巫婆说巫术越强大,画面会越清晰。眼前的画面里有一男一女,正是他和成年版的我,他们的动作神态,甚至是所处的背景都很清晰,他们悠闲地坐在海边吹着晚风,女人微眯着眼靠在男人肩上看着天边的夕阳晚霞,而男人的视线则一直落在怀里的女人身上,看上去既享受又满意。
我有些不敢相信它的真实性,“这是我和你?”
男人没有否认,“当然,我是为了你而来。”
“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路西法,你唯一的爱人。”
就算这占卜的没错,但我深知自己喜新厌旧的脾性,小声嘟囔,“唯一不唯一还难说呢。”
路西法诡异地笑了一下,玩味十足地盯着我,叫我心里直发虚,偏了头错开他的视线。
厨房突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大乌鸦醒来闹腾了,锅碗被弄的砸到地上,我气势汹汹地刚要去手动抓鸦,旁边的人一伸手,那只乌鸦便身不由己地朝我们这边飘来。
路西法很快开口吸引我的视线,“想怎么处理它?”
“我要用它最长的尾羽做生发药剂!”
乌鸦惊慌失措地在空中扑棱,破着嗓子大喊,“不要!我是巫师协会派来给西比尔送东西的!”声音难听得像锯子锯木头一样。
以前听老巫婆提到过巫师协会,那是由一群拥有超凡巫术的巫师建立的组织,每三年的9月13日召开一次会议,老巫婆也是其中一员,可问题是,“她十几天前就去世了。”
乌鸦歪着脑袋,用黑溜溜地眼珠看着我,“那你是西比尔的继承人吗?”
也没听老巫婆说过她有亲人,“算是吧。”
乌鸦用喙从翅膀下薅出一根金色的羽毛,放到我面前。
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巫师大会的入场凭证,既然西比尔不在了,你可以替她去。”
我拿起羽毛,转头问路西法,“你是巫师协会的吗?”
路西法否认,“不是。”
这么厉害都不属于巫师协会,难道说巫师协会里的人水平要更高?我遇见老巫婆的时候,她因为年岁到了,能力不可避免地日渐衰退,但我想象到老巫婆巅峰的时候一定很厉害,毕竟她活了三百多岁呢,要不是卑鄙的人类骗走了她的心,她肯定会活得更长!
我对这个组织十分好奇,羽毛上写了地点,是在爱尔兰的基尔肯尼小镇,如果要去的话,那得尽早做准备了。
我把金色羽毛放在衣服口袋里,对乌鸦说,“我去一趟,后天出发。”
路西法在旁边跟着凑热闹,“我也去。”
有个厉害又对自己没有恶意的人在身边多少能安心些,我没有拒绝他,“好。”
晚饭是简单的蘑菇汤,一点肉沫都看不见,汤里飘的全是能吃的野菜。
路西法坐在餐桌边看着面前的汤,在我面前难得蹙起了眉。
“你不吃吗?”说完我用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喝了下去。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像是看可怜的阿猫阿狗似的,终究没忍住,把我直接从旁边的椅子上抱到怀里,牢牢摁住,“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茫然地被迫窝在他怀里,呼吸近距离打在他胸前的肌肤上,又反扑到我面上,贴近的身体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发热发烫,推拒两下,却被搂得更紧。
我面红耳赤地抗议,“我还要吃晚饭呢!”
路西法拿走我手里的勺子,“我喂你。”
这人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怎么刚认识没多久就搂搂抱抱?我扭着身体转了角度,背对着他,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去,“不要!你放开!”
眼前突然亮光一闪,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堆美食,正常的蘑菇汤,新鲜的面包,热腾腾的牛奶,香味扑鼻的牛排与烤鸡……在美食的强烈对比下,自己做的那碗蘑菇汤简直惨不忍睹。
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丰盛的一餐,我馋得咽了咽口水,霎时忘了挣扎,兴致勃勃地问,“这是什么巫术?”
“等值交换术。”
我仰着脑袋,往后看他,“我怎么没听过?”
路西法的手抚上我伸长的脖子,大拇指轻轻摩挲,低头凑到耳边,“乖乖让我喂,我就教你。”
术法的诱惑力极大,“好!”
哼哧哼哧吃了半个小时之后。
嘴边又叉来一块鸡肉,我推开这只罪恶的手,“真的吃不下了,肚子都被撑圆了。”
“真的吗?”路西法问完,还用手摸上我圆滚滚的肚子捏了捏,说话时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那就不吃了。”
我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竟莫名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很奇怪,与其说这个陡然闯进我生活的路西法是陌生人,倒不如说是一个再度重逢的旧人,他对我好得很自然,而我对他也不排斥。
可我才十四岁,哪里来的什么旧人?
管它呢,随着命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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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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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Wit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