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他了!反了他了!」类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破口大骂,「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孙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置我类家于不顾!」
茂氏见状,连忙上前轻拍着类老夫人的背,柔声劝道:「祖母息怒,二弟他也是一时糊涂,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糊涂?我看他是被那狐狸精灌了**汤!」类老夫人怒火未消。
类若翠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就是,二哥真是鬼迷心窍了,那本氏有什么好的,整日摆着一副冷冰冰的脸,看着就晦气!哪像宜雅姐姐,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二哥和她在一起,才算是良配佳偶呢!」
类老夫人被她一提醒,脸色稍霁,「还是翠儿懂事,你二哥啊,就是被猪油蒙了心,等他以后就会明白,谁才是真心对他好的人。」
一旁的类凝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提醒道:「当初为秋颖保媒的成王妃,已经……逝去了。」
当初为了表示对本家的重视,类家特意请了成王妃做媒,如今成王妃已逝,休妻之事,又要如何处理?
「那就省去这一环,休妻而已。」类老夫人说道。
从睿达堂离开的类秋颖径直朝宜雅的住处走去。他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宜雅,并和她商量对策。
「秋郎,你来了。」宜雅正在窗前抚琴,见他到来,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带着一丝娇羞的笑意。
「宜雅,我有事要与你说。」类秋颖的脸色有些凝重,他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一口未喝。
「怎么了?秋郎,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宜雅走到他身边坐下,纤纤玉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眉心,「是不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类秋颖握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我今日向祖母提出要休了本氏。」
「什么?!」宜雅惊呼一声,手中的茶杯险些掉落在地,「这是为何?好端端的,为何要休妻?」
「本孤容她居然阻拦蓝神医给祖母治病……」类秋颖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宜雅。
宜雅听完,心中五味杂陈。她一方面为类秋颖终于下定决心休妻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担心此事会影响到他的仕途。
「秋郎,你真的决定要休妻了吗?」宜雅试探地问道。
「是。」类秋颖语气坚定,「她如此待我,如此待祖母,我与她之间,早已情断义绝。」
宜雅走到类秋颖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做得对。本氏的行为,已经彻底寒了你的心,你和她之间,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放心,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类秋颖反手握住宜雅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宜雅的温柔和体贴,让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慰藉。
「只是……」宜雅话锋一转,「休妻毕竟不是小事,你要想清楚了,一旦休了本氏,你的仕途……」
「我不在乎,我还有你。」类秋颖打断宜雅的话。
宜雅看着类秋颖,眼睛里闪着泪光,心里头既感动又心疼。她抓着类秋颖的手,暗暗下了决心:就算休妻对乾元仕途有影响,自己好歹是景国唯一的女将军,凭借自己的影响力,一定可以帮类秋颖补回这部分的缺失。
「秋颖……」
类秋颖似乎看出了宜雅的顾虑,他轻轻将宜雅揽入怀中,柔声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意已决,明日便会请族长和媒人前来,为我和本氏办理休妻之事。」
宜雅依偎在类秋颖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知道,自己得到了类秋颖的爱。
「那嫁妆的事情……」宜雅抬起头,看着类秋颖,「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已说过,她的嫁妆我分文不取,还会将这些年她贴补将军府的钱财,一并还给她。」
宜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精心描画的眉毛微微挑起,手中的茶杯被轻轻地放回了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你说什么?将军府…需要她贴补?」
类秋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和尴尬,他握紧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咳…也不是需要她贴补,只是…唉,说来话长…」
他将将军府这些年的窘迫娓娓道来,从他父亲战死沙场后朝廷削减抚恤开始,到他那好吃懒做,挥金如土的二叔,再到祖母那些年为了维持表面的风光欠下的人情债,一件件,一桩桩,听得宜雅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会这样…」宜雅喃喃自语,她一直以为类秋颖出身将门,即使父亲战死,那也是朝廷的功臣,怎么也不至于落魄到要一个坤泽女子贴补的地步。她原本以为,嫁给类秋颖,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至少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如今看来,这将军府,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秋颖,你…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宜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军功换取的,竟然是嫁给一个需要靠妻子嫁妆度日的落魄将军!
看着类秋颖这副落魄的样子,宜雅心中一阵烦躁,她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理清头绪。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她好不容易才嫁给类秋颖,怎么能过上这种捉襟见肘的日子!
类秋颖何尝不想给宜雅最好的生活,可是现实却如此残酷。
「我…我…」
宜雅猛地打断他的话,「你以为现在是给她钱就能解决问题的吗?她若是拿着这些钱财回了镇南侯府,再添油加醋地散播一些对你不利的谣言,你的仕途还要不要了?!」
类秋颖被宜雅这番话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他一心只想着要与本孤容彻底断绝关系,却忽略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类秋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地问道。
宜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走到类秋颖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如…留下她一大半的嫁妆,一来,可以改善将军府现状,二来,可以削减她的财力。一个没什么钱,没什么娘家支持,且被休的坤泽,就不会对你产生威胁。日后她若是生活有难,我门亦可奉还一二。到底曾经是一家人,相互照顾,岂不两全其美。」
类秋颖听闻此言,眉头紧锁,面露难色,「这…怕是不妥吧?本氏的嫁妆都是有记录在案的,若是日后她以此为借口,告到皇上面前…」
「告到皇上面前?」宜雅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将军,你不会以为,就凭她一个被休弃的坤泽,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类秋颖被宜雅这番话点醒,是啊,本孤容如今已是孤身一人,无权无势,就算告到皇上面前,又能如何?皇上日理万机,岂会为了这种小事而怪罪于他?
「还是宜雅你想得周全。」类秋颖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类秋颖握着宜雅的手,柔声道:「日后,将军府就仰仗你了。」
宜雅回握住类秋颖的手,眼角眉梢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宜雅,才是最适合站在类秋颖身边的人。
翌日,将军府便开始着手处理休妻事宜。
因为将军府和镇南侯府都是名门望族,休妻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草率,需要请来双方家族德高望重的长辈作为见证,并要证实本孤容犯下了七出之条中的其中一条,才能合情合理地写下休书。
类秋颖原本打算请官府的官员来见证,并在休书上盖章,这样一来,就算日后本孤容想要反悔,也无济于事。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休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是闹到官府,传扬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听,倒不如低调处理,省得落人口舌。
如今镇南侯府被灭门,只剩下本孤容一人,而镇南侯的曾祖父分支下来的一脉,则由本太公掌管家族事务。
类秋颖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只邀请本孤容的叔祖父本太公、以及类二夫人等几位长辈来将军府,共同见证他和本孤容休妻。
消息传到琴海居时,本孤容正在窗边练字,听到消息的她,手中的狼毫笔一顿,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出一团墨迹,像极了此刻她心中翻涌的情绪,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刻,她要自由了。
「夫人…」一旁的冷珍担忧地看着本孤容。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本孤容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墨迹,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傍晚时分,本太公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将军府。
「类秋颖!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亏我那侄儿当初对你掏心掏肺,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本太公一进门,便不顾众人阻拦,冲到类秋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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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