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学习,最近生活怎么样?你的家人们都还好吗?”
犬二小口吃着黑森林蛋糕:“还是老样子吧,妈妈最近换了笔生意做,每天天不亮就走了,很晚才回来。犬六一个人在家里,早上我给她做好一天吃的饭。有时她也会去邻居家玩。”
“她老问我,为什么哥哥最近一直不在家。我只能告诉她,哥哥在努力学习,希望以后能考学校,赚大钱,让她有数不清的玩具,穿不完的公主裙……”
“每次这么说,犬六就会变得很高兴,说她也想学识字,以后也要去上学考试。”
谈及妹妹,犬二清瘦的脸上,忧郁的神色略略散开,换上一抹淡淡的温和笑意。
边月也笑了:“一定会的,因为你是个好哥哥。”
下次见面,给犬六带些字帖和蜡笔吧。
关于犬姐,边月突然想起之前她问过虎爷。
“单身兽人妈妈都是怎么怀孕生子的呢?怀人类宝宝的几率很低,怎么会想着赌那么低的几率,就为了生一个孩子?”
虎爷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这类母亲,只和同阶级的兽人结合,去追求那一点点概率?”
“不是这样的。”
“你知道岚城的人类为何可恶吗?只要他是个人类,不管成绩怎样、工作怎样。无论他是个多么差劲的人,好吃懒做、无所事事、或者犯罪刚从监狱出来……”
“如果是兽人他这辈子就完了,但他是人类,他就有最好的生存仰仗和谋生技能——播种。只要他趴在求“人”似渴的兽人女性身上抖一抖,他就能理所当然地,收获一笔不菲的报酬。”
“这可是按次收费的,如果兽女迟迟没有怀孕,他就可以一直拿钱,拿到她怀孕为止。如果兽女生出的是兽人,那这工作就像铁饭碗一样,又可以进行新的一轮又一轮。”
虎爷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厌恶。
“我的母亲就是这样,哪怕新出生的妹妹,因为饥饿在哇哇啼哭,她都不肯拿出一次给人类男性的钱,为孩子泡一次奶粉。”
“我恨人类……更恨母亲。”
脾气暴躁、嫉恶如仇如虎爷,在谈及母亲时也只剩下悲伤与厌恶。
他已经闯过来了,甚至闯得很成功。
那么正在经历这一切的17岁少年犬二,看着弟弟妹妹因贫困死去,老六那么小的小姑娘,不去上学只能在家吃残羹剩饭,福福差点死在弃婴塔,最后寄养在陌生人身边……
他心中的悲伤,又有多少呢?
北区中有类似成长经历的男孩女孩,又有多少呢?
边月不知道,她改变不了现状,但现在既然让她遇到一个,就会尽己所能地帮助他。
毕竟,这条小鱼在乎。
*
“还想再吃点什么吗?”
“不了不了,我真的很饱了。”
是吗?
边月看着犬二把一碟蛋糕吃得干干净净,一时间摸不准他是饿呢,还是纯粹勤俭节约。
“千万别和我客气……”
“边月——?”远处声音突然打断她说话。
听到自己的名字,边月一愣,抬眼望去。
来的是个穿着看似休闲,但一身行头明显价格不菲的背头精英潮男,人类,笑容很假,带着黑边细框眼镜,脸有些熟悉。
她眯起眼睛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阙文辉?”
“是我。”阙文辉皮笑肉不笑道,“还以为您老贵人多忘事,美人在侧,把我忘了呢。”
边月肉笑皮不笑地回敬他:“怎么可能,忘谁都不会忘了你哒——我亲爱的老同学。”
阙文辉,表面上只是边月的高中同学,实则是多年前,边月要娶边安,边山撺掇来“抢亲”的人。
当时高考结束,边月被边山关了两个星期禁闭,好不容易放出来,看见客厅里坐着一脸局促,穿大码西装,领口戴着红色蝴蝶结,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的阙文辉,带着礼物来边家提亲。
边月一边憋笑,一边连人带礼物“扔”出了边家——阙文辉有自己喜欢的人,这次来提亲,纯粹是被他爹当成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边月又喜提一个月禁闭。
上大学后两人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听杨紫晴八卦,这小子最后真讨了初恋当老婆,现在在国安局上班,日子过得很幸福。
“你来岚城干什么?”
阙文辉推了推眼镜:“公事。也与你有关。昨天我刚落地岚城,住在附近酒店。本想联系你,现在碰着,OK,不用麻烦了。”
“有空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约会了?还有你头上的兽耳怎么回事,十年未见,你变性当兽人去了?”
边月吓得忙摆手:“哎!我和犬二是正常的师生关系,不是约会!你别瞎说,叫人误会。”
“瞎说吗?这家伙不就是你喜欢的那款吗?”阙文辉上下打量犬二。
边月瞪大眼睛:“?什么叫我喜欢的那款?”
“就是狼峖那种啊……菀菀类卿。”
“他们两个像吗?除了都是男的,一个细长眼睛一个圆眼睛,一个偏长脸一个v脸,一个小麦色一个冷白皮……哪像了!”
犬二脸突然爆红,低头表演虚空吃蛋糕。
边月义愤填膺:“你看你,把我们单纯的犬二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你别纠结具体长相嘛,看气质,神韵。神韵你懂不懂,真的很像。”
阙文辉一屁股在边月旁边坐下,撑着下巴。
“给我到隔壁桌坐去!”
“别闹,等会有些工作上的悄悄话,不能见人的那种。”
“……噫,油腻,下头!你和高中时的可爱小男孩一点不一样了!”
“嘁,从你把我赶出门的那一刻起,天真小男孩就没有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钮祜禄辉。”
他装模作样地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理理领口。
“你真没意识到吗?这个犬二和十年前我初见狼峖时很像。可能你心里的狼峖,是他现在的样子。我没见过他现在什么样,只记得十年前,他在狼山,又瘦又弱,眼睛里带点忧郁,脸上有些倔犟的傲气……”
“就和犬二一样。”
“刚才在远处看你们,还以为你初离婚,心里放不下,特意找个同款小弟弟排解寂寞,以解相思之苦。”
边月越听越无语:“不是,你想哪里去了,我是那么耐不住寂寞的人吗?有的人失恋了要去酒吧买醉□□,迅速开启新的关系,让旧人相信没了对方,自己也会过得很好,以此气对方——这太幼稚了!”
“我边月不是那么幼稚的人。不是没了爱情生活就活不下去。我不需要靠男人来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我的爱更不廉价。”
她转过头,看见犬二呆呆地看着自己,担心敏感多疑的少年脑补错了,忙安慰道:“犬二,别多想,我不是在说你……我把你纯粹当弟弟,或者按年龄说,当侄子看的。我希望你好好学习,绝不是为了将来你感恩报答,更不是别有所图。”
她只是有种愧疚,一种身为既得利益者,面对被时代滚滚车轮碾压的可怜人的愧疚,以及同情。
当然,犬二有时确实会让她联想到边安。但边月很清醒,边安有且只有一个,她不会妄图从别人身上寻找边安的影子。
……
约好下次见面,犬二回去了。
阙文辉重新坐到边月对面,喊营业员来收拾桌子,点了份意面。
“也帮我来份咖啡,和刚才的账单一起算他账上。”
“喂喂,便宜也不是这么占的吧!”
“大家老同学一场,不坑你坑谁?”边月嬉皮笑脸。
“话说,我离婚的事,都传那么广了?你也知道了?”她有些疲惫地捏捏眉头。
一个月前突然所有同事、朋友都来问她为什么离婚。
边山甚至高兴到开了瓶60年茅台庆祝,真是醉了。
传言的发起人是同事羊逸。他在CB看见狼峖当柜哥,回去后跟个大喇叭一样告诉了所有人。
边月让杨紫晴去打听了下,狼峖已经不在CB继续工作,不知去了哪里。
边月也不想找他私下问,觉得怪怪的。
阙文辉笑了,满脸促狭:“还不是你爸,在单位里逢人就说女儿离婚了,终于脱离苦海了。他一直在给你物色适合的相亲人选,说等你从岚城回来就去相亲。”
“啊别说了——这个死老头!”边月烦躁大叫,“我真服了!老头子有毒不是一天两天。干脆后面我辞职,一个人去周游世界吧……”
她换了个话题:“那你来岚城所为何事?国安局有新动作了吗?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嘛,先卖个关子。不妨你先说说在岚大快两个月,你遇见了什么。”
边月叹气:“我能遇见什么?无非是岚城北区,穷兽人的聚集地,看这些贫穷兽人生活有多么糟糕。刚才那犬人少年就是从北区出来的。他妈妈为了生人类婴儿,让家不像家。政府对这类情况竟然一点把控都没有。”
“至于学校里,处处违和,但能打探消息的路子基本被封死了。留在学校的都是些边缘人物,一问三不知的那种。校长杜国强,早就立下命令让我安心教书,不要多管闲事。我想整治黑心食堂,想了解孙玉林情况,全被‘外人不得干涉内务’挡了回去。有力没处使,有气没处撒。”
阙文辉的奶油意面端上了桌,他把面条卷在叉子上,送进嘴里:“真可怜……所以我来了,还给你带了个聘书。”
“聘书?”边月重复道。
阙文辉左右看了看,确信此刻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压低声音道:“在发现岚城有人私自研究基因改造后,国安局召集会计师,重新审核了近十年的财政报告。”
“上头一致认为,改造基因这种事既需要资金支持,又需要技术支持。岚城本地并没有大规模集团有实力进行私人实验。如果不是外来势力,那必然是政府,或者部分官员参与其中。”
边月问:“所以财政报告审核结果怎么样?”
“很有问题。大批数据对不上,好几个项目预支了夸张过头的经费,还有不少虚构的名目。目前国安局成立调查组,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事情严重,组员情况暂时保密。我暂为副领队。”
边月脑中飞速运转:“你刚才说除了资金支持,还有技术支持……既然给我聘书,是不是岚大有问题?要我调查岚大?”
阙文辉点头又摇头:“不一定是岚大,岚城几所高校我们都有怀疑。当然,最怀疑的确实是你所在的岚兽大。因为它和岚城政府一样,经济有问题。”
边月想起拿不到工资的老朱。一个连员工工资都保证不了的高校……确实有问题。她点了点头。
“我们需要你在明,扮演吸引目光的靶子,自会有人在暗,调查一切真相。”
边月无语嘟囔:“干嘛不能我在暗呐,当靶子多危险呀……”
阙文辉语气夸张:“拜托,你是谁的女儿?你是我们边局的女儿哎!你天生闪闪亮的角色,怎么在暗?凭你头上两只歪歪扭扭、义乌出品的耳朵?!”
边月怒了:“你以为这兽耳兽尾很便宜是不是?三千大洋定做的呢!”
阙文辉“切”了一声:“你想要安全?简单,你就尽量表现地胸大无脑,不学无术,只求名利……就行了。”
边月猛拍桌子:“阙!文!辉!”
小人得志的背头男哈哈大笑:“哎呀,说正经的,你要既展现出自己很在意,到处调查,又要适当地踩几个他们设下的圈套,让他们以为你没那么聪明。”
“面对危险,壁虎总会丢下尾巴逃跑,试图以阵痛换取生的机会……你只要装作被他们的尾巴迷惑到了就行。”
“真正的脏活,有我们做呢。”
大阴谋不会给边月做的。
蠢作者的脑洞和笔力,只能支持过家家式阴谋诡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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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阙文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