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巧,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鹿鸣走向季明森,完全没发觉这次凑巧的偶遇有半点不对劲。
而季明森的理由也非常充分:“下班了路过门口,想到这家巧克力蛋糕在网上口碑不错,就想买回去和你一起尝尝。”
鹿鸣扭头看向柜台。
浓郁的巧克力蛋糕看上去确实精致华美。
表面还洒着一层生可可粉。
饶是鹿鸣不怎么喜欢甜食,也觉得应当非常美味。
于是他点头道:“好啊,不过可能要晚一点。”
季明森微微挑了挑眉尾,漂亮的浅灰色瞳孔里也显露出些许好奇:“哦?什么原因呢?”
“今天有好消息。”
鹿鸣毫不遮掩地笑了笑,同时朝季明森扬了扬手中刚刚签署好的文件:“我请客,吃大餐。这你总不能拒绝我吧?”
季明森当然不会拒绝。
但他眼神定格在鹿鸣手中的文件上,呼吸忽然滞住半秒:
“这是……”
大庭广众之下,鹿鸣没有直接告诉他这就是离婚协议书,也是他的“新世界申请书”。
他只是轻声说:“就是你想的那个东西。”
随后,又换上轻松的笑脸:
“所以不要拒绝我,陪我吃饭庆祝一下,好吗小森?”
“好。”
季明森眨了眨眼,当然同意。
两人提上方才已经付过账单的巧克力蛋糕,并排往门口走。午后的咖啡馆安静空旷,再加上消费颇高,所以饶是两人有着超乎常人的英俊长相,也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直到踏出咖啡馆的一瞬间。
从角落里忽然窜出一个人影。
来人穿着白色的运动套装,白色的板鞋,却带着黑色的棒球帽。棒球帽上,奢侈品的logo格外乍眼。
显然他是奔着季明森来的。
哪怕鹿鸣才是第一个出门的人,可他直奔季明森而去。
“季总,打扰一下,就五分钟的时间好吗?”
季明森看清来人长相,眼里闪过不耐:“怎么又是你?
来人却相当坚持:“季总,您是拒绝了我,但我真的不甘心啊。您知道我和我们社为了这次访谈耗费了多少心力吗?光是采访稿子就足足检查了五轮,人选更是层层选拔。”
“所以,和我有什么干系?”
季明森不客气地道。
他的态度相当冷漠,和与鹿鸣在一起的状态截然相反,甚至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来人。
但来人脸皮很厚,被如此拒绝还是不改笑脸:
“季总,别这么凶嘛。大家都是同龄人,有话可以好好说的。我就是想要一个理由而已,您到底为什么忽然拒绝我们的采访?是不喜欢我们杂志社的采访风格吗?可是,这一点在预约之前,您的助理应当就已经和我们沟通过了。”
“你真的想知道?”
季明森反问道。
白树点头说:“当然,知道了理由我才能改进不是?说不定您说出来,我现在就能给您改了,然后你就能改变主意了呢。”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
季明森轻笑了声。
他笑起来的模样很是漂亮,以至于白树都怔楞了片刻。可怔楞消失以后,季明森无情的话打破他全部防线。
“我不是不喜欢你们杂志社,只是不喜欢你罢了。”
白树愣在原地,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为什么讨厌他?
从小到大,白树的人缘相当不错。
家境优越,外貌上等,人又活泼开朗。
可以说白树是被善意簇拥着长大的也不为过。
就算季明森身份高贵,不对他有好感,可也不至于产生恶感吧?白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事实上,今天早上才是他们两人见到的第一面。
白树准备充分,兴致勃勃。
可季明森抬眼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对助理冷漠地说,采访取消。
白树怎么能甘心?
为了不让这么多天以来的努力白费,也为了能够在《每日金融》真正站稳脚跟。白树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了跟踪季明森。
他想找季明森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再不济,要一个说法也行。
可白树却怎么也没想到。
季明森的理由会如此直接——
“不喜欢第三者需要理由吗?”
白树身体僵住,大脑嗡嗡乱响乱做一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为自己辩驳。身畔响起另一道声音,有些许熟悉。
“小森。”
鹿鸣忍不住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
倒不是觉得季明森这样说对白树很残忍,只是并不想将两人的私事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公之于众。
肉眼可见,因为白树的出现,不少路人的目光汇聚在三人身上。
鹿鸣甚至看到有人拿出了手机。
这怎么能行?
“小森,我们先走吧。”
鹿鸣扯了扯季明森的衣袖,眼神略带祈求地道。
而季明森在回头面对鹿鸣时,态度忽然变得极度缓和下来:“好。”
说罢,二人掠过还正出于怔楞中的白树,径直走向了不远处停靠的的黑色轿车。今天季明森下班没带司机,所以由季明森开车,鹿鸣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去哪里?”
季明森发动车辆,问。
鹿鸣打开手机搜索一个地址,又打开导航:“去这家吧,一家法国餐厅,我之前吃过味道还不错。”
“好。”
季明森没有太多意见。
鹿鸣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很快车子平稳启动,离咖啡馆越来越远,而后视镜中白树那落寞的身影,也逐渐消失不见。
也许是鹿鸣烂好人吧。
看着社交网络里那么活泼,此刻却忽然这么落寞的白树,他有些不忍。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
鹿鸣垂眸,说:“都是温朝闻的错,白树也许也不清楚。”
“他怎么会不清楚。”
季明森面无表情地道。
鹿鸣颇有些哑口无言,想替白树反驳,可又找不出理由来。
是,正如季明森所说,白树怎么会不清楚。
温朝闻已婚的事全天下都知道,白树作为前任,又怎么会不清楚呢?更何况,网络上也不乏鹿鸣的照片。
但凡白树看到鹿鸣的脸。
就会明白一切。
鹿鸣曾想过若换做自己是白树会怎么做?
也许实在割舍不了这段感情的话,是可以接受与温朝闻复合的吧。
可就算是复合,重新在一起,也不会在温朝闻的婚姻存续期间。
这是原则问题。
但有时鹿鸣又想,所谓的原则究竟是什么?
他又凭什么去用自己的原则去要求白树呢?
想来想去最终没有答案,只余一声叹息。
但让鹿鸣没想到的是。
季明森竟然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拒绝白树的采访。
这让他感到分外讶异。
讶异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小森是怎么知道白树的事的?就算网络上温朝闻出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可事实上,白树并未被拍摄到正脸照片,而后来这件事也被温朝闻的工作室公关成为了朋友玩闹。
离婚不过是感情变淡。
至于出轨,莫须有的罪名。
其二,这个原因鹿鸣不敢说出口,但内心深处却非常好奇。
鹿鸣承认,在白树面前,自己是有些许自卑在的。
也许本来没有,可当温朝闻将事实的真相揭开以后,便不自觉有了。因为两人有着相似的五官,所以莫说旁人,鹿鸣自己都忍不住和白树做对比。
想也知道。
其结果必然是惨烈的。
无论是长相,人缘,学历,工作,家境……种种方面。
白树胜过鹿鸣太多了。
就连健康的身体,白树也要胜过鹿鸣一筹。
课本与网络上总是宣扬人人平等的观念。
但鹿鸣却知道。
不,是不平等的。
就好比他和白树……也许会有人见到他的第一面会因为他的残疾和内向而讨厌他,可讨厌白树,怎么会呢?
哪怕白树有着成为第三者的不光彩的经历。
可温朝闻那些朋友、粉丝,包括温朝闻自己,不照样还是更喜欢白树一些?
就连鹿鸣自己,其实对着白树那张意气风发的少年面孔,都很难说得出讨厌二字。可小森他……
鹿鸣没发现。
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咚咚作响了起来。
他承认,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偏爱。
他只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被偏爱的人会是他自己。这太虚幻了,仿佛做梦一般,而这个梦境一直到两人抵达餐厅后仍旧未醒。
直到季明森在他的对面举起红酒杯,恭喜他:
“离婚快乐。”
高脚杯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声音将他唤醒,他懵懵懂懂举起杯子,将红酒一饮而尽:“离婚快乐。”
“小心,你喝的太急了。”
季明森伸手,很自然地用纸巾替鹿鸣擦拭他唇角的酒渍。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又也许是季明森那张漂亮的脸蛋离自己太近的缘故。总之,鹿鸣的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今晚很开心,可以多喝一点。”
季明森说。
鹿鸣还是很不好意思,不敢开季明森的眼神,红着脸:“我酒量不好,接下来还是不要喝酒了,免得出丑。”
“有我在,怎么会。”
“就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才不能给你你添麻烦啊。”
“添麻烦也没关系。”
顿了顿,季明森说:“我愿意给你解决麻烦。”
离婚正式倒计时,结婚也可以撕日历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