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偏西,门外的空地有一半是阴的。
梁昭就把炉子架到外面,用前两天买回来的烙饼锅给孩子们煎虾饼。
就是把小河虾洗洗干净放进调好的面糊糊里,加点葱花,煎成一个个圆形的外酥里嫩的饼子,熟透的小河虾是橘红色的,虾壳很脆,别说小孩,就是大人都爱吃。
今天也捞到一些小杂鱼,这种鱼长不大,最大也就是拇指大点,把肚子里的内脏挤出来吃的时候才没有苦味。
把鱼刺都煎得酥酥脆脆,再配切碎的紫苏炒一炒,香味特别浓郁,勾得人肚子咕咕叫,一人一筷子下去,眨眼就空盘了。
宝宝和贝贝还小,梁昭不敢给她们吃小鱼小虾,可她们眼巴巴看着大孩子吃得香,自己也想吃,踮起脚脚伸长脖子要抓叶子碗里的。
叶子倒是大方,想给她们吃,被蔡姨拦下了,没吃到嘴的贝贝立马扁嘴要哭。
梁昭的心立马就疼了,给她俩扒了几条小鱼吃。
她把鱼头和鱼尾巴都弄掉,一点点小心地喂给两个孩子。
“慢点咬,有刺就吐出来。”
煎脆的鱼刺对大孩子是没难度,可宝宝贝贝才这么点大,她不敢喂太多,吃了三四条就哄她们去梁妈那边了。
“去找阿婆,阿婆煮了小芋头。”
屋后的果林种了不少芋头,有本地的小芋头,也有荔浦芋和槟榔芋,以前都是拿来喂猪的,今天客人看见了说想吃,梁昭就拿铲子和簸箕上去挖了几棵小芋头。
绿色叶秆的那种,一个母芋能结二三十个小芋,一铲子挖下去满满当当的全是,选好的拿回来煮,口感是绵密黏糯的,跟荔浦芋那种粉糯完全不一样。
这种小芋头好种,也耐活,都不用施肥,丢在地里它们自己就能长得很好,芋苗还能割回来喂猪,晒干了也能做炖菜。
本地人吃的芋头苗是另外那种不结芋子的,杆子长得很高很肥,特别脆,撕掉外面那层纤维,掰成小段放小米辣炒着吃也不错。
梁昭记得小时候天热没胃口,家里就会做这道菜来配白粥。
家里有个专门用来煮芋头红薯的老铁锅,除了小芋头,梁妈还放了不少红薯进去,红皮白皮的都有。
还有一些野山药和板薯,薯类特有的清香从锅盖细缝冒出来,飘得满场都是,很快孩子们就围在梁妈身边要吃的。
梁妈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蒲葵扇,看着闹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她笑得脸上都是褶子,连声答应:“好好好……给你们拿,一个个来啊,唔得争唔得吵,排队站好啊。”
每个孩子都有一个碗,有的碗里的鱼虾都还没吃完。
芋头红薯这些以前她们在家都吃腻了,今天可能是人多热闹,她们又都想吃了。
刚出锅的芋头很烫,梁昭在那边忙着过不来给宝宝贝贝弄,梁妈又在给别的孩子分,蔡姨一个人顾不上两个孩子,贝贝又着急要吃。
到底是阿喜看不下去接过了手,帮她把芋头皮剥了,用小勺子将黏糯的芋头捣开,又剥了半个紫色的板薯进去,弄得跟外面店里卖的冰淇淋似的。
贝贝喜欢得不得了,肉肉的身板挨着阿喜的腿,啊地张开嘴让阿喜喂自己。
“冰淇淋啊。”她指着碗里的芋头板薯,仰起圆胖的脸,再次把嘴巴张大。
阿喜轻轻捏了捏她脸颊的肉肉,“贝贝等一下啊,太烫了,吹吹再给你吃啊。”
贝贝咂巴嘴巴,馋得不行了,小肉手抓住阿喜的手腕,奶呼呼地喊:“姨姨冰淇淋,姨姨冰淇淋……”
来回都是这句,就是等不及要吃。
阿喜捂着被萌娃击中的小心脏,嘟囔了一句:“你妈妈小时候也这么馋。”
“说什么呢。”正好梁昭忙完了,走过来就听到阿喜在背后蛐蛐自己。
阿喜捂住被弹的后脑勺,“你怎么还搞偷袭啊。”
“什么叫偷袭,我是光明正大从这过去听到的,以后说人坏话躲着点。”
“你小时候就是嘴馋嘛。”
“那是因为家里没饭吃,饿的,我要是每天吃饱喝足了用得着上你家嘴馋你吃鸡腿?”
这是原身儿时的记忆,当时家里的钱都在梁母手里,梁妈没钱给她买好吃的,家里的鸡鸭没有梁母的允许也不准杀。
她馋肉,梁妈就去相熟的猪肉摊找老板赊账,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老板也不乐意,而且还会被梁母记恨上。
阿喜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扯出阿昭这些辛酸的陈年往事,她也后悔,整个人都蔫了,给梁昭投去一个心疼又懊悔的眼神。
“唔好意思啊。”她不是故意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梁昭蹲下/身接过碗给贝贝喂芋头吃。
阿喜把板凳让出来给她坐,自己用拖鞋垫在屁股底下坐在地上。
“她们都在那边吃荷叶鱼,你不去吃点?”梁昭问。
鱼还是阿喜妈妈拿过来的,都是两三斤重的草鱼,现杀的,抹上盐简单的调个味,往鱼肚子里塞一把葱姜,包了好几层荷叶放在炭上烤熟,鱼肉很嫩,鱼皮也没有破,蘸着豉油吃很鲜美。
阿喜自己承包鱼塘养鱼,她阿妈时不时捞两条回家吃,她也跟着吃够了。
她不吃,梁昭要吃,就去拿了一条过来。
宝宝从梁妈的身后钻出来,嘴边还有没擦干净的油渍,捧着自己的小碗趴在梁昭的膝头。
鱼肚上的肉是最嫩的,也没有刺,梁昭扒拉下来分给两个孩子。
没蘸豉油的鱼肉一点都不腥,根本不是别人形容的淡水鱼吃起来有股土腥味,新鲜好吃的鱼肉是鲜甜的。
梁昭爱吃鱼头,不过两三斤重的鱼,鱼头也不大,两口就没了。
鱼肉是宝宝贝贝吃了半边,剩下的梁妈吃了。
梁昭想着明天买几斤猪筒骨回来煲汤,吃什么补什么,梁妈就该多补补。
她还记得在镇上的卫生院看到梁妈的第一眼,这个苦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瘦得都脱相了,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当时她就想,如果不是她回来,而是原身,这苦命的母女俩又该怎么办,以后的生活是不是更加水深火热,宝宝贝贝也要看后妈的脸色。
“妈妈吃。”宝宝把手里的半个鱼丸递到梁昭嘴边,鱼丸上还有她自己的小牙印。
做的一大锅鱼丸鱼饼汤都不够这群孩子吃的,梁昭也想多做点,但家里就剩下这点鱼丸鱼饼,还要留出两斤给客人带回去,现买也来不及了,做鱼丸的那户人家早就去了镇上,没有提前预订,人家也就没有预留她的份额。
她作势咬了一口,“妈妈已经吃了,宝宝吃吧。”
宝宝美滋滋地把妈妈‘吃剩’的鱼丸塞进自己嘴里,腮帮子鼓鼓的。
贝贝的那份汤早就喝完了,而且把阿喜给她弄的芋头板薯也吃了,小肚肚圆溜溜,更像个大西瓜,惹得叶子她们几个大孩子轮流过来摸。
“哇!贝贝的肚子里面有小宝宝了。”
童言无忌,但直踹梁昭的膝盖弯,让她想给说这话的孩子跪下。
过来找梁妈闲聊的几个女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贝贝自己还是个小娃娃,哪里会有宝宝。”
那个孩子就指着贝贝的胖肚子一脸严肃地说:“可是她的肚子这么大,跟我妈妈的一样,我阿婆说我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所以才这么大,贝贝肯定也是有小宝宝了。”
孩子的阿婆也在这,她把自家的小孙女拉到怀里,哭笑不得地跟梁昭道歉。
小孩子又不懂这些,梁昭也没小心眼到连这个都要计较。
贝贝也是个万事不知的,跟姐姐一左一右依偎在妈妈怀里玩亲脸蛋的游戏。
梁昭摸摸她们的脑袋瓜,眼底都是对这两个孩子的爱意。
宝宝和贝贝虽然是Omega,但长大之后只要她们不愿意,就谁都不能强迫她们孕育,如果有人敢利用信息素强行标记她们,梁昭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客人们终于开着满载的车离开。
今天卖掉的鸡鸭都是梁妈辛苦养的,梁昭没有占为己有,给了梁妈,让她多存点私房钱。
梁妈不肯要,还心疼她离婚带两个孩子,又不想再婚,以后少不了会被人说。
“你挣的钱你就留着,给我干什么,我老了,用不上钱,这些钱你就攒着,手头上没钱可怎么行,等宝宝贝贝再大点用钱的地方还多。”
因为宝宝和贝贝的户口还在粤东,虽然也能在这边上幼儿园,但以后上小学肯定是要另外再花一大笔钱的。
镇上的教学条件不比市区,梁妈不清楚梁昭怎么打算,要不要把孩子的户口迁回来,褚絮应该也不会同意迁,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终究是不一样的,再说梁母也不见得会答应。
梁昭没跟梁妈说那两千万的事,“妈,我还有钱,这个你就别担心了,我有能力让你和宝宝贝贝以后过得比现在好。”
她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干脆拉着梁母一块跳门口的荷塘算了,还活着干嘛。
梁妈眼窝浅,眼泪说来就来,又不想让梁昭看见,就背过身去擦。
梁昭也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忙活自己的。
将今天搬出去的锅碗瓢盆收回来洗干净,廊上的电灯照亮了这个家难得的宁静祥和。
笑死了哈哈哈……我家大黄跟狸花打起来了,因为前几天狸花把大黄的崽当成老鼠从狗窝叼到外面,大黄就找狸花报仇。大黄肯定是从崽崽身上闻到了狸花的气味,也鉴于狸花平时在家就是这样贱嗖嗖的,有事没事就刨两爪子大黄或者家里其他的狗子,狗子可讨厌狸花了,但是老鹰来抓小鸡的时候狗子也知道找狸花,它们就在旁边汪汪叫着助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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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