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去杨米娜就后悔了,毕竟她们经过自己手受伤的事后,关系就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这话要是两人在八卦别人的时候说还行,此刻说这话,她很怕辛心会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
“我知道的,你放心,我就那么一说。”辛心回道。
杨米娜拿着手机直懊悔,忍不住在欧洋那一通自责:“你说我说这个干什么。”
“应该说啊,前几天看了报道,现在性病最多的群体除了大学生就是老年人,保护好自己很重要,”欧洋想到了很重要的事,忙跟杨米娜说,“有空你也得跟苗苗说一下,要管好自己的裤腰带。”
之前欧洋跟她说过男生生长发育得注意的事,但杨米娜觉得你是做父亲的,你说过就完事儿了,干嘛还要跟她说一遍。
但从女人的立场,杨米娜觉得男生的性教育确实需要从小就教,尤其小时候在一起玩,也要告诉孩子,女孩子的头发裙子不要去摸,伸手摸就不行。
行为习惯就不能说‘长大懂事就好了’,没有这么一说,长大后再懂事,一定是被捶过,不然懂不了。
“不是在说我的事吗,怎么扯到苗苗头上了。”
“你的事都是小事。”
“我的事都是小事?”杨米娜气笑了,“就你儿子的事是大事是吧。”
“他的事可不是大事吗?你就算跟你朋友闹掰了,最多就是少个朋友,那也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影响不了什么,但你儿子的事,你说说,要是处理不好,是不是会影响我们这个家,影响他一辈子?”
杨米娜没想到他能用这么刁钻的角度回答自己,懒得跟他争辩,男人的大脑思维模式和立场本来就和女人不同,所以男人本质上没办法跟女人共情。
扎了三天针,杨米娜晚上睡不着的问题算是解决了,最后一次去她还问了下自己甲状腺癌的问题。大夫建议她可以继续在这边针灸,一个星期过来做个三次治疗就行,把自己身体底子调上去再做复查,毕竟还是早期,如果没有其他不适,中医大夫都不是很建议把自己身体的器官给切了。
但癌这玩意儿确实很折磨人,不管是早期还是疑似,只要挂了这个名头,没人心里能真释怀的。
杨米娜想两手抓,可针灸前期是没什么痛感的,但后期痛感会越来越强,可说痛也不准,应该是酸麻涨的难受劲,尤其这大夫极爱扎火针,一阵下去杨米娜只想说让我死了算了。
还没到一个月她就以孩子要考试了先不过来了当借口跑了,走之前大夫看着她呵呵笑而不语。
这段时间她都没跟自己父母联系,杨母一开始没什么反应,但后来在视频号里每天都会对‘孝是中华传统’‘水往下流’‘对孩子不能太好’‘不要跟妈妈计较’这样的话题视频点赞。
一开始她还好奇点开看看,时间长了她就设了个不看她的朋友圈,这样就推送不到她这里了。
杨母这次也没主动找杨米娜,两人就这么耗着,杨父倒是偶尔会发信息来问问怎么样了,但估计也是杨母让发来问的。
发了杨米娜就正常回,不发自己也不主动巧。
时间很快来到了欧云飞中考的日子,家长们一个个严阵以待,生怕后勤工作没做好,影响了自己孩子的发挥。
中考报考指南也都发到了家长手里,家长们天天都在翻开里面学校的咨询,尤其是职高的学校介绍和专业,占了很多的页数。
孩子们似乎都没怎么紧张,毕竟学校后期一直在安排模拟考,考试时间和安排也都是和中考一样的,学生们已经被考麻了。
最后一门出来,杨米娜没问怎么样,但苗苗自己说感觉还行,不难。
他要是觉得不难,人成绩好的更觉得不难了。
但听别的家长说,中考确实不难,成绩不好的真就是不适合再念高中的,如果硬要上的话,最后只是满足了家长自己的念头,孩子学的费劲,家里还得供孩子补习的费用,更费劲。要知道高中的补习都是一对一了,价钱不是普通家庭能负担的,尤其到了高三,价格更是贵的离谱。
但杨米娜好奇,问:“成绩好的就不用补了吧。”
人家长回答:“成绩普通补习叫补习,成绩好的一对一叫培优。”
“哦。”受教了。
所以补习的老师比培优的更重要,教学方法经验还有对考点知识点熟不熟,都是家长找一对一补习老师需要关注的。
杨米娜听着头都大了,以前奇怪自己小时候上学都是在学校学,不会的在学校就搞完了,现在怎么全要补习?后来她问了下欧云飞,欧云飞说现在考试的内容都不是课本上的。
“但就算不是课本上的,也肯定都在题型里啊,多做题肯定能掌握规律,不就是多刷题吗?考题再变,根本的题型不会变吧。”
人欧云飞不想再跟她说话:“说了你也不不理解,要不就你来学。”
这不就是不想刷题吗。
杨米娜也没辙,确实学习这事就是孩子自己的事,她也不能替人学,人不想刷题,你也没辙。但唯一欣慰的地方就是最后一段时间,人祖宗好歹是做了一些以往的真题,学校发了不少卷子,还是做了一部分。
学习态度不认真,不愿意做题,你光说光催也是没啥用。
欧洋跟她念叨,她没搭话,因为说道后面又得说是太惯着了,什么事都由着他来,不限制消费什么的。再说就是“我以前一放下就先把作业写了”,把自己好夸一顿。
杨米娜说:“你能不能别总说以前,你以前再好好学,也没考上北大清华啊,还不是早早就工作了。”
“但我知道学习,学习态度在那儿摆着,而且我没考上好大学,是因为我父母认知有限,那时候总觉得先工作更好,没觉得念书才是更好。”
“所以你也是从后来才明白念书更好的道理的,有些事得让他自己吃亏啊。”
“可以后真没学上了着急的还不是我们,最后找不到工作天天家里,还不是在恶心你。”
“你干嘛总说找不到工作的事啊。”
“确实就是这样的,现在多少孩子都在躺平?谁都知道在家里有吃有喝有玩好,还不用工作不用吃苦,在家天天颠倒黑白玩,还有饭吃,谁愿意出去工作,累死累活赚不到几个钱。”
“如果孩子真这样了,那家长责任很大,教育肯定出了问题。”
“对啊,你现在就有点这样。”
杨米娜知道欧洋是又焦虑上了,但这口锅每天都往她头上扣,是她天生就是背锅侠吗?她妈给她扣锅,她老公也扣,有病啊。
“子不教父之过,别天天什么坏事都是我的责任,你要是觉得他就应该上名牌大学,那你从他小的时候就好好给他规划一下才对。”
“学习这东西需要规划吗?这不是自己就能明白的吗?我也念过书,我怎么就知道要好好学呢。”
“你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啊。”
“我就是从上学就知道要好好学。”
“那是因为你妈总揍了,所以你知道谁都靠不住,只能好好念书,而且你考不好你妈往死里打你。”
“对,没错,所以就是打他打少了。”
杨米娜气坏了,这不就是典型的胡搅蛮缠吗。
“他要上什么大学,倒推回来让他上哪个高中,然后是哪个初中,初中对应的小学,最后还有幼儿园。幼儿园是哪个区的,又或者我们区当时能上哪些小学,有没有计划内的。万一是区外的,有没有花钱上学的计划,这些你考虑过吗?你没有啊,”杨米娜摆着手指头说,“当时你说不强求,顺其自然,不希望他为了学而学,因为你是念书时候没少挨揍的,我也是,所以对他没要求,只要他做好每天学校安排的事就好。当时你是这么说的,现在又要求他上名牌了?”
之前他两吵架也是因为这个,中间好了一阵,又因为她妈的事把这个问题压住了,但随着中考结束,这个问题终于再次爆发出来。
“我再说一遍,这不用人教,他要是好好学,有成绩,我肯定支持他。”
“你是不是考错了,是你应该先计划,再说别的。没计划张嘴就说顺其自然,现在要求这么多,那还不是把你的计划藏着掖着假模假式的,等孩子不行的时候拿出来说你多失望,那你又做了什么?他上初中的时候也没给建议一下啊。”
“初中就是直接派位,有什么可建议的。”
“你要是真这么在意,就盯着一个学校花钱送进去,等什么派位啊。”
“他要不是念书的料,我钱不是白花了。”
“你怎么什么都有道理啊,”杨米娜看着他,“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无理取闹的小屁孩,哪有一点当父亲的样子,什么都怪这怪那,接受孩子普通就这么难吗?”
欧洋也有自己的解释:“作为一个男生,有自己的家庭责任,他就是应该担负起振兴门楣的担子。”
杨米娜瞠目结舌:“什么玩意儿?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还是怎么的,以前都没听你这么说过,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们公司招聘,一堆的研究生硕士挤在那里,本科生轮得到吗?肯定是谁学历高谁优先,谁学校好谁优先,一本都不算什么,更别说二本三本了,三本也就是个民办,考出来找不到工作干嘛?送快递送外卖吗?这能送一辈子?连个社保还要自己交,有什么保障?”
杨米娜也没法说欧洋这话说的不对,但因为这个就否定掉刚中考完的孩子,一棒子打翻所有,她也不同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路,都需要自己进了社会去摸索去碰壁,送外卖送快递是不能送一辈子,但至少在找不到工作的时候,能有个收入吧,好歹自己买个饭吃饱是可以的。”
“你的要求要是只有这个,那我无话可说。”
“不是我的要求,他先要考虑吃饱饭吧,你考虑的是什么?是他一路出来后恨不得他直接进最好的公司拿最高的公司,我也不知道是你觉得有面子还是真觉得好。”
“这有什么不好啊?我相信每个家长都这么想的。”
“你有没有进最好的公司拿最高的工资啊。”
“我虽然没有,但我也尽自己努力让我们生活更好了,我有发言权。如果你觉得自己孩子做马路边吃盒饭就挺好,那我无话可说。”
“你完全是偷换概念,我没这么说。”
“但按你说的,出来后就是这样。”
杨米娜气急:“那又如何?能自己吃饱也是自己本事。”
“对,我是不是还得夸他棒棒的,没杀人放火没吸毒没吸毒是吧。”
“简直不可理喻。”
“呵,我知道把最难听的现实告诉你,你爱听不听。反正那是你亲亲的儿子,以后找不到工作你自己养着。”
“咋的,这会儿就是我亲亲儿子了,儿子不是你的?”杨米娜指着他说,“你是不是跟我妈学的?好事都是遗传你,坏事全是我是吧。好的不学你学这个?”
“我没有,我讲事实。”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讲道理啊,行,你既然这么说,周末回你家,我跟你爸妈好好说说。我是跟你说不通,让你爸管你好了。”
欧洋说:“这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