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合之味 第5章 第 五 章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屋内，温柔地照亮了整个房间。柳如烟缓缓睁开双眼，感受到晨光带来的微暖。她侧身看到小九已经起身忙碌，她的背影在微光中显得格外纤细但坚定。

柳如烟缓缓醒来，拍去身上的稻草，眼前的破败景象让她有些唏嘘。她望着屋顶那些斑驳的瓦片，伸手拍了拍满身的稻草。

曾经的豪宅如今变成了这简陋的小屋，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她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柳如烟，不要气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难的境地也能变成希望的起点，只要你有勇气面对。

“小九，昨夜睡得好吗？”柳如烟微笑着问道。

小九回过头，笑得灿烂，“好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

柳如烟微微蹙眉，她心下虽然失落，但想到像小九这样的孩子连这般破败的小院都没有，自己方才那点颓败倒显得有些矫情起来，她吸了吸鼻子道：“放心，以后，你每日都能睡得这般踏实。”

小九神色微愣，向来思维敏捷之人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踏实吗？好像昨日真的是她自入京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柳如烟似是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明明她才是家破人亡被抄家后走投无路还投河寻死之人，却事事挡在自己身前，这女人莫不是太过善心了？

“嗯，”小九愣神片刻便连忙张大嘴笑道：“嗯，嗯，有姐姐在，我便很踏实。”

柳如烟温柔地拍掉小九身上的稻草，目光柔和如水。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往后不必起那么早，这些活我们一起干。”

小九看着柳如烟的眼睛，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话语中也带上几分真情实意：“我见你昨日累得狠了，便想让你多睡一会，这些活我做惯了，没关系的。”

柳如烟微微一笑，接着说：“你啊，记住，往后你也是有人疼的，不要总这般将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小九还想在说些什么，柳如烟左右张望了一下家徒四壁的小院道：”昨日我们还欠了邻居一袋粮，不如我们先去市集买些食材回来，也好还上这份人情。”

小九愣了一下，点头答应。

两人收拾了一番，便一同出门。清晨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香气，摊贩们忙碌地摆放着各自的商品，叫卖声此起彼伏。

走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中，柳如烟和小九的步伐缓慢而悠闲。柳如烟的目光仔细地扫视着每一个摊位，心中盘算着该买些什么食材。她知道，接下来她们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还人情，更是为了以后得生计。

柳如烟和小九转了一圈下来，发现京中的吃食种类繁多，北边的硬面、南面的汤粉、苏式的糕点等东南西北的风味汇聚一处，令人眼花缭乱。柳如烟原想着摆个卖早点的小摊，一路望去皆是热气腾腾，看着渐渐高悬的烈日，这会便改了主意。

柳如烟一边走一边看，心里盘算着要买哪些食材。柳如烟拿出清单，逐一勾画。

她们走到一个卖新鲜鱼虾的摊位前，摊主热情地招呼道：“姑娘们，看看这新鲜的鱼虾，刚从河里捞上来的。”

柳如烟神色一亮，脑海中闪过一道夏日父亲最爱做的主食，笑着问道：“这些鱼虾多少钱一斤？”

摊主见她衣着整洁，态度也十分友好，便笑着报了个实惠的价格。柳如烟付了钱，便让小九挑选了一些新鲜的鱼虾。接着，她又买了些面粉，准备做几样不同风味的小吃，试试哪种比较合适售卖。

小九见柳如烟挑选了那么多东西，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问道：“姐姐，我们是不是买太多了？花了不少钱呢。”

柳如烟微微一笑，安抚道：“小九，不必担心，这些都是必要的开销。只要我们用心经营，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姐姐，你打算自己摆摊？”小九微微诧异道，随后想到柳家本就是开酒楼的，又觉得这提议十分正常。望月楼不仅以江景闻名，楼里的菜肴更是一绝，不然也不会有宫里的贵人钦点送去宫中。

柳如烟点点头，“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立地吃陷。”

“那姐姐打算做些什么，”看着柳如烟手上各式各样的食材，丝毫猜不出其想法。

“我还没想好，咱们先回去，回去慢慢想。”

买完东西，柳如烟与小九提着满满当当的吃食往小院的方向赶，平日柳如烟在外都有仆从跟随，一不小心就买了几大袋东西，两人勉强抱起也是累的满脸通红。

到院门口时，她们正巧碰到了隔壁的老妪。

老妪年纪约六十上下，银发斑白，皮肤松弛，满脸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她的双眼微微眯起，眼角尽是岁月的痕迹，眸中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小九昨日未见到这人，但听几捆干草便换了一碗米出去，便知道对方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的视线被高高堆起的食材遮挡，侧头看到老妪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那男童眼珠骨碌碌地转动，显然也是个机灵鬼。

老妪一见柳如烟和小九，便笑眯眯地迎上来，眼神却在两人提着的食材上游移不定。她干巴巴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热情：“哎呀，这不是新搬来的姑娘吗？这是买了不少好东西啊。”

柳如烟微笑着点头，“是啊，等我收拾妥当，便将昨日欠的米粮送过来。”

老妪拉着孙子往前凑了凑，眼睛盯着柳如烟手里的袋子，“你们年轻人手艺好，做的东西一定好吃。家里就我和这孙子，平日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不知今日我们能不能沾沾光？”

柳如烟一时心软，想着她们自己境况也不算太好，便有些犹豫：“这……”

小九立刻感到一股不安，她担心柳如烟太过善良会被老妪所骗。她拉了拉柳如烟的衣袖，轻声说道：“姐姐，我有些拿不住了，不如先将东西放了再聊？”

柳如烟点点头，微笑着对老妪说道：“大娘，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等我放了东西再聊吧。”

老妪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仍然笑着说道：“哎呀，不急不急，你们慢慢忙，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姓黄，日后唤我黄婆婆便是。”

小九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她知道老妪并不好对付。等两人回了小院将东西摆好，她连忙走上前一步，挡在柳如烟身前，说道：“姐姐，你准备早膳，我去还米吧。”

柳如烟犹豫了一下，想到两家离得不远，便轻声叮嘱道：“若她家当真艰难，也可再添些东西给她。”

“好，”小九笑的很甜，便笑便催道：“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

见小九果然从院内带了东西出来，黄婆婆眯起眼睛，笑得更加灿烂，气息奄奄地走上前：“哎呀，我看着你们就觉得是心善之人，只是可怜了我这孙儿，若是我家那小子也同你们这般有本事就好了，你看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说完还笑着补了一句道：“毕竟都是邻居，互相帮衬嘛。”

小九心里冷笑，知道黄婆是看她们新搬来，想占点便宜。她装傻道：“黄婆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可以买到，现下东西估计也还新鲜着呢。”

黄婆笑容微微一僵，她没想到小九竟这般不通人情世故，她嘴角抽动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我这儿正好有几样干货，不如同你们换上几样新鲜的怎么样？”

小九抬起眉梢：“黄婆婆，你的干货虽好，可我们这些都是新鲜的，你若觉得值得换，得出点像样的东西才行。”

黄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这么有主意。但随即她又笑了起来，试探地说道：“妹子，你年轻人多心急啊，老身只是随便提个意思，何必当真呢？”

“哪里的话，姐姐还让我同婆婆说，若是您想尝尝我们的手艺随时欢迎。”小九的话又让黄婆喜上眉梢，刚想夸赞两句，便又听得小九道：“我们只收卖给市面上的五成价。”

黄婆站在院门口，脸上的笑容凝固不散，内心却有些不悦：“你们，你们这还打算拿来卖的！”

小九浑然不觉道：“是啊，我姐姐手艺好，价格自然不低，但我们毕竟都是邻居嘛，若是您买，我们自然给您最大的优惠。”

黄婆知道讨不到好处，脸色微微一沉，但仍然强笑道：“瞧着你们忙碌得很，也罢，那我就不打扰了。”

小九微微鞠躬，“黄婆婆，您慢走。”

老妪拉着孙子，不情愿地离开了，小九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中暗自冷笑，她知道，若是今日让她占了便宜，这样的人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等小九打发走黄婆，走到院内时，柳如烟已经开始生火做早膳，她将鱼虾清洗干净，用调料腌制，放在铁板上煎烤，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小九嗅着香气，食指大动，连忙凑上前道：“姐姐，好香！”

柳如烟一边煎烤鱼虾，一边笑道：“若是我将这些鱼虾放到市面上，你觉得可卖的出去？”

小九歪头仔细思考了一番道：“这般香，自然卖的出去，不知姐姐打算怎么卖？”

“我不过随口一说，你惯会哄我，京都多鱼虾，江中河鱼更是鲜美，普通百姓怎会来买我煎的，”柳如烟虽说的反驳的话，但听到小九夸赞心中总归是甜的，“我是打算拿这虾油拌面。”

小九皱眉，担忧地说：“姐姐，这样的投入会不会太大了？”

虾油拌面，这名字听着就好吃，但是一碗面不过十文，这虾可远不止这价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