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歌山树对于自家兄长的做法一无所知,自从那天被人从医院轰出来之后,他就发誓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面了。
当谁离不开谁呢!
哼!
任性的小朋友单方面在心里宣布和立海大的网球部部长绝交,并且非常不讲道理的迁怒了网球部自上而下一干人等,每次见到仁王和丸井他们的时候都板着一张小脸,特别高冷。
又一次打招呼被忽视掉的丸井文太茫然的吹了一个绿色的泡泡,眨巴着大眼睛转头,“他吃错药了?”
深色皮肤的混血儿也有点摸不着头脑,皱眉回答,“不知道啊,你惹他了?”
丸井摇头,“我最近哪有时间招惹他啊,咱们军师大人恨不得每天让我爬着回家。”
桑原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红发的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着小路尽头男生消失的方向,猜测道:“不是我们的话,难道是赤也?或者是仁王那家伙?”
桑原伸手推了推搭档,“等会儿再想吧,部活时间快到了,我们过去。”、
丸井一个激灵回神,拔腿就跑。
已经被柳记在小本本上的他们现在绝对不能迟到,否则下场绝对不止凄惨两字!
等到将加长训练单上的项目全部做完,丸井文太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抖着手将毛巾搭在头发上,一步三晃的挪到了五体投地趴在地板上的仁王身边,“喂,问你个事。”
白毛狐狸颤颤巍巍动了动手指,声音沙哑,“说。”
“你这几天看见和歌山了吗?”
仁王撑着翻了个身,双眼无神半阖不阖,有气无力的说:“我也想问来着,你们最近谁得罪他了?”
丸井狐疑的眯了眯眼,“不是你吗?”
仁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我哪儿敢啊,那小子不得伸爪子挠的我满脸花。”
“可是赤也也挺正常的,不是你的话又能是谁呢?”丸井实在想不通,双手抱头碎碎念。
总算缓过一口气的仁王雅治枕在胳膊上,眼睫轻轻眨动,“眼光不要太局限啊丸井,也许罪魁祸首是真田也说不定。”
“真田打他了?”丸井震惊,倏地站起身大喊。
“……什么?!”
“副部长打人了?”
“谁谁谁?”
一声惊呼犹如轰雷,让原本祥和的网球场瞬间变得嘈杂纷乱起来,正三三两两准备回家的部员们瞬间炸锅,叽叽咕咕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人在场中站,锅从天上来。
风评无故被害的真田弦一郎脸色狰狞如恶鬼,大步走到场边一把捞起谣言制造者,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祸从口出的丸井文太吓得小脸煞白,结结巴巴指天画地的解释,“不、不是,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误会、都是误会!”
“那你是什么意思?!”怨气冲天的真田此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拎着手里人的后脖颈死命晃,“以死谢罪吧!”
被迫缩起四肢挂在半空的丸井文太两眼冒花,哆哆嗦嗦的向地上安静如鸡的白毛伸出求助之手,“救救救——救命!”
真田厉鬼一般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臂恶狠狠地刺过去,直直对上正妄图爬离现场的仁王雅治,“还!有!你!”
仁王尴尬的咧了咧嘴角,“我说没有的话,你信吗?”
“你们!简直太松懈了!”
“啊——”
双重惨叫划破网球场上方的天空,惊落一地樱花。
优哉游哉走在校园小径上的和歌山树似有所觉,悚然的看向学校的方向,“什么啊?”
北原亮介疑惑,“什么?”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再没有发现哪里有异常,和歌山树摇了摇脑袋,“没事,错觉吧。”
“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咱们时间还够,一步一步来。”听到错觉两个字,北原眉间不自觉的拧出一个小疙瘩,苦口婆心的劝道:“再说了,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一个人单挑六次大梁啊,总得给我们这些普通人一点表现的机会吧。”
这几天被他念叨的耳朵都要长茧的和歌山树举手发誓,“我知道我明白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况,求你别说了!”
北原双手叉腰,无奈叹气,“你明白就行,我这颗小心脏哪里经得起你那么吓啊!”
和歌山树讨好的笑笑,拽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知道!你最好啦!”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被渣男伤透了心的和歌山树化悲愤为动力,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学习和排练之中,起早贪黑兢兢业业,甚至有时会因为过于投入专注而忘记吃饭。
再加上他最近练习的剧本情节基调晦涩且压抑深沉,潜移默化中又给他原本就低落的心情增添厚厚的阴霾,负面情绪层层叠加,再配合上寝食不规律,多重debuff一齐发力,直接让不好好爱护自己的小崽子在紧凑的排练当中双眼一黑,“噗叽”一声趴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当时正在跟小伙伴搭戏的北原亮介脑中空白,在本能的作用下扑在他的背上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和歌山!和歌山你怎么了!!救命啊来人啊!”
结果还没等惊慌失措的众人上前检查,硬生生被吵醒的和歌山树挣扎着拽住哭天喊地的北原少年,气若游丝,“你再压下去,我的胳膊就要断了……”
北原一愣,傻傻低头,这才发现原来刚刚太过着急之下他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好友身边,小腿恰好就压住了和歌山的手臂,也不知道有没有对人造成二次伤害。
手脚并用的爬开,花泽由里子和折木真表情颜色的上前,在确定和歌山树身体没有硬伤之后将人搀扶到座椅上,一边扇风一边问:“怎么回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和歌山树捂着脑袋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缓过那阵恶心胸闷之后摇了摇手,“没、没事,应该是低血糖,不要紧张。”
接好热水小跑过来的望月明日香闻言伸手一掏,连巧克力带水杯一起送到脸色煞白的少年面前,柔声道:“快吃。”
担心小伙伴手臂受伤,北原帮忙拆开巧克力上的包装纸,贴心的喂到人的嘴边,“直接咬,你嘴唇都没有血色了。”
和歌山树也没有矫情,低头啊呜一口叼起来嚼嚼嚼,腮帮子一鼓一鼓像极了金丝熊,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把。
当然,鉴于大宝贝此时虚弱无力的状态,还没有人真的敢有所动作,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魔鬼,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
在全场众人的担忧的目光之下,和歌山树小口小口的喝完一杯热水,又闭眼缓了口气,才弯起眉眼露出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灿烂笑容,“我好了。”
花泽长松一口气,伸手在他的肩膀上安慰的拍了拍,“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我应该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吧?”
和歌山树眼神游移,“意外意外,大家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折木真敏锐的察觉出他情绪的不对,却没有说什么,只暗暗记下这点异常,安静的观察着少年的情况,确认恢复血色之后才放下心来,又打开笔记本对他最近的训练安排做了调整,留出更多的休息时间。
最终这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事件以花泽由里子的一句话作为结尾,被吓得心脏差点停跳的部长大人大手一挥,强硬的停止了某人接下来的所有活动,又嘱咐北原将人送回家,并随之附赠两天假期。
“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知道吗?”
被剥夺了发言权的和歌山树乖巧点头,对关心的大家道谢之后,一步三回头的被小伙伴扶着出了小楼。
等到确认没有人看见之后,少年唇角的笑容骤然消失,被低垂长睫掩盖住的眼底浮上浓浓的疲惫和冷漠。
身负重任的北原亮介不放心的捏了捏被他摧残过的手臂,“疼不疼啊,要不然我直接带你去医院吧?”
和歌山树将身体重心往他的身上靠了靠,撇撇嘴到道:“你还真把我当娇花啊,放心放心,一点事情都没有。”
说完他便活动了下肩膀,做了几个伸展运动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被吐槽的北原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搞清楚啊,不是我把你当娇花,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从上学期开始你都受过多少次伤了?脚腕扭过,膝盖摔过,嗓子哑过,头也磕过,这次更夸张,干脆直接就晕过去了,你这种事故体质让人怎么放心。”
和歌山树越听嘴巴张的越大,漂亮的琥珀色凤眼中全是愕然,不说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自从回国之后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完好过!
“原来,在我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伤痕累累浑身破碎了吗?”
少年双眼含泪,悲痛的捂嘴呜咽。
还在喋喋不休的北原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默默扭头看他,“你正常点,别是脑子也摔坏了吧?”
和歌山树呲牙笑,“嗨呀,开个玩笑而已啦,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吓到人家了。”
“到底谁吓谁啊。”被气笑的北原少年无语望天,“不想笑就别笑了,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有心事吗?”
和歌山树表情一僵,默默低头不说话。
“谁都有不开心的时候,但是事情都会过去的,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吧,真想给你个镜子好好照一下,都变丑了。”
敏感的捕捉到关键词,和歌山树像是被人兜头一棍敲傻了一样,木木重复,“丑?我变丑了?”
北原狠心点头,“嗯,丑了。”
话音未落,身上便被人狠狠一压,他差点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哎呦我——”
和歌山树骤然遭受刺激,恍惚之下左脚拌右脚又栽了下去。
“唉唉唉——我开玩笑的,你别又晕啊救命!”
等被压得快要吐血的北原亮介指天发誓他的容颜无损还是那么光彩照人之后,和歌山树才幽幽转醒,语气恍然,“其实我刚刚好好的想了一下,小亮啊,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北原眼皮一跳,激烈抗议,“谁是小亮啊!”
“好像我每一次倒霉受伤,都跟网球部那群人脱不了干系诶——”对小伙伴的抱怨声充耳不闻,哀莫大于心死的少年如大梦初醒,凤眼睁的圆溜溜。
北原踉跄的脚步一顿,疑惑道:“有吗?”
“那可太有了!”和歌山树垂死病中惊坐起,终于明白了自己倒霉的原因所在,“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总之就是——远离网球部,安全你我他。”
北原亮介简直一言难尽,但看他神色坚定眼神倔强,便只能选择闭口不言,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拽着人往前走。
远离网球部?
你要是能坚持出七天,我就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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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恢复活蹦乱跳健康体质的和歌山树总算是得到了铁面无私的花泽部长准许,追在小伙伴身后恢复了正常的排练。
虽然时隔两日,但是该背的词该有的走位他也一点没有落下,完美的接住了同伴抛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情绪点,成功稳住了因为前两天的疏忽带给整个戏剧社不可见的动摇和震荡。
观看完全程的花泽由里子赞叹点头,侧身小声说道:“我好像已经看见自己抱着金奖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了。”
折木真调整了下眼镜的角度,淡淡道:“少做梦,多做事。”
花泽无语,“你能不能对我们有点信心?”
“信心我一直有,”折木副部长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只是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小古板。”不想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部长大人下巴微抬,转身离开。
折木真目送她离去,然后收回眼神注视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灵动活泼的小少年。前几天眼角眉梢还带着忧郁迷茫的人此时已经沉疴尽去,光华尽现,台上台下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围绕他而转,满含向往而不自知。
看来是想通了,不错。
无声的勾了勾唇角,他也跟着悄然离去,没有惊扰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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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煎熬的在医院度过了一日又一日,每天机械又规律的去往复健室针灸室打卡,讽刺的是,在他因为身体恢复的停滞而口不择言的伤害了阿树之后,仅仅过了一天,24小时,平台期便那样猝不及防的结束了,已经钝化的肌腱逐渐恢复柔韧,肌肉也不再僵硬,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心。
从那天之后,幸村便再也没有打通过阿树和迹部任何一人的电话,所有能想到能做到的联系方法他都尝试过,但就如同电话里的忙音一样,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在每天的复健结束之后,他都会询问医生的意见,“我今天能出院吗?”
时间不用太长,四个小时足够他从东京到神奈川往返一次。
但是答案千篇一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还是不建议幸村君出院,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是在结束运动量如此大的复健训练之后,你的身体没有办法支撑正常的活动,最好的选择就是休息和按摩,这样才能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加快痊愈的进度。”
幸村当然明白什么是对他最好的选择,也知道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他不能做错一步。
理智和情感无时无刻不在心间脑海冲突较量,他想尽快的恢复健康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也想早日举起球拍征战在全国大赛的球场上,与队友并肩作战完成三连霸的野望。
但是同时,他也想知道阿树现在的心情。
还在伤心吗?有没有讨厌他?会不会觉得失望?
有没有……哭?
每当回忆起那时少年眼角的红痕,胸口便会猛然传来阵阵心悸,手指攥紧呼吸颤抖,生理和心理齐齐采用最痛苦的方式来作为惩戒。
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到最后都没有获得出院准许,网球部的部员们也遵守了他之前的要求不再前往东京探病,所有幸村失望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落入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尴尬状态。
思虑再三之后,幸村精市还是按下了真田的手机号码,他不想将与阿树的矛盾转述给其他人,也从没想过让好友们帮忙带去歉意。
不是亲口吐露的愧疚与歉然,根本毫无意义。
而且部里敏锐聪明的人太多了,幸村不想被其他人察觉自己对阿树的心思,也不愿意为他带去一丝一毫有可能的困扰,所以煎熬许久之后,他选择了真田作为切入点。
十数年的相处之下,他还是能够确定这人在感情方面的迟钝和笨拙,不用担心自己会露馅。
然而千算万算用尽心机,幸村精市也想不到自家幼驯染会选择在社办接通电话,并且还是当着所有正选的面。
“幸村?”
站在天台上向下俯瞰,面容精致的蓝紫发色少年眼神空远,声音毫无情绪,“下午好,真田。”
气急败坏的副部长大人被熟悉的声音唤回了理智,狠狠瞪了面壁思过的白毛和红毛一眼,转身掩上木门,“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阿树现在回家了吗?”
因为幸村精市之前特意叮嘱过,所以现在下午的社团活动之后,和歌山树会和同路的真田切原一起回家。
真田眉头微蹙,不解的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幸村讶然,“你们今天没有一起回家吗?”
“最近都没有。”真田实话实说。
晚点还有一更,大家明天早上起来再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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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