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夏 第14章 第 14 章

那些过去了的事，如果不是历时许久，对于盛夏来说，都和没过去一样，特别是那些令人窒息令人绝望的事情，它们永远留了道坎，伴随很久很久。

但是他也发现自己会拿“已经过去了”来安慰自己，实际上，让它过去，是件特别困难的事。

每当盛夏抱起吉他，唱那些来自音乐的自然流露的伤感，都会想起曾经在那个地方经历的每一把“刀伤”。

盛夏觉得此时的殷嘉瑞，也许和自己是一样的，使劲地把自己最难的那一面掩饰。

他为殷嘉瑞难过。

“但是你还是不要告诉其他班的人。”殷嘉瑞盯着自己的鞋带，有些松，于是他伸手将它系好。

盛夏点头，这种事情殷嘉瑞不要求，他都会自行保密。

“还有我生病的事情。”殷嘉瑞又说。

“我不会说出去的。”盛夏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

“谢谢。”殷嘉瑞松下一口气。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盛夏心里想。

“肖知柳没跑到三分一十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曦远笑得蹲到了地上。

“哇塞……”肖知柳服了，她脸颊通红，喘着气，“三分二十八能差多少？而且不合伤筋痛骨一百天才能好，我能跑这么多已经很牛逼了谢谢。”

“你这不已经拆了石膏吗，又不严重。”其他男生也笑呵呵地。

“你会说话吗？”肖知柳听了这话可就不爽了，“你跑到三分半了吗？”

那人想着自己偷了懒，的确没跑三分半，顿时没话说了。

张曦远拍拍殷嘉瑞的肩膀:“解散了，去买吃的不？学校后门有一个卖烤肠的奶奶。”

殷嘉瑞被张曦远拉起来，盛夏也跟上，肖知柳见张曦远要走，问:“你去哪？”

“我买考肠。”张曦远回头。

“哪有考肠买？”一旁的李韫瞪大眼，毕竟学校的烤肠都是食堂晚饭才有的。

“哦对。”王予站了起来，“后门有得卖。”

“那我们一块去呗？”张曦远指向后门的方向，“带钱了吗？”

“你帮我买我回去转账给你。”肖知柳把手伸进校服口袋，结果两边都是空的，她看向李韫，“加上李韫。”

“李韫我请。”王予立刻说。

张曦远、肖知柳和盛夏一齐看向王予，几人挑着眉，要笑不笑，像在传递什么加密语言一样。

“那顺便也请我们吧。”张曦远微笑道。

王予:“……”

“请不请？”张曦远问。

“……”王予看了眼旁边有些尴尬所以往别处看的李韫，只好点头，“请请请，都请。”

后门有一面墙都是涂鸦，旁边则是可以伸出手的栏杆，很长，那边的保安根本看不到这里。

殷嘉瑞蹲在旁边，安静地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

“这一面墙什么时候能换幅画？都这么久了。”张曦远看着面前的一面墙，“下次咱们带那个喷漆来给它改造一下。”

“等会儿美术组的老师来找你麻烦。”肖知柳笑了，“我突然想起，这地方还挺奇怪的，小学环境一坨屎，初中一般，高中跟在大学里一样。”

“确实。”张曦远认同。

“你们俩还吃不吃了？”王”予两手都拿着考肠。

“吃啊，怎么能不吃呢？”张曦远走到他旁边，拿走一串，咬了一口，“好吃。”

殷嘉瑞手里的烤肠半天才吃了一点，张曦远都吃完了，他凑到殷嘉瑞身边:“干啥呢？不好吃啊？”

殷嘉瑞感觉他算盘子都打自己脸上了，立马咬了一大口烤肠。

张曦远:“……”

盛夏手里拿着一颗小石头，蹲在殷嘉瑞旁边，往地上画了个笑脸。

“你哪来的粉笔？”张曦远四处打量，并没有。

“这是石头。”盛夏给张曦远看了眼。

殷嘉瑞看着刚才盛夏往地上画的笑脸，又发起呆了。

“要是我们学校栏杆上种些三角梅就好看了。”张曦远抬头看着远处的教学楼。

走在这座城市的人，经常可以看见天桥的栏杆边满是三角梅，两三种颜色聚在一块儿，往下垂，像彩色的瀑布一样。

秋天和冬天下雨的时候要少很多，几乎都是烈阳高照的天气，和这座到处开满鲜花的城市特别匹配。

“盛夏，咱俩去说个悄悄话。”张曦远看向盛夏。

“嗯？”盛夏不太理解他的做法。

张曦远还真就把盛夏拉到旁边，角落的殷嘉瑞抬着头看这俩人，觉得莫名其妙。

“还有几天就是嘉瑞生日了。”张曦远说 “你觉得在学校给他过怎么样？”

“可以啊。”盛夏点头。

“你家附近有买蛋糕的吗？巧克力蛋糕。”张曦远问。

盛夏回忆了下，他记得他家附近是有一家卖些甜品的店子，但具体有什么样的，他还真忘了。

“我回去看一眼吧。”盛夏说，“提前订吗？”

“这不要。”张曦远摇头，“那种蛋糕又贵又不好吃，嘉瑞比较喜欢吃小一点的蛋糕，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准备一个巧克力蛋糕，肖知柳和王予还有李韫就准备其他口味的，买两个小的，我们一块儿吃。”

盛夏点点头，但又问:“他生日还喜欢什么？”

“他其实还挺喜欢吃甜品的。”张曦远说，“但胃口总是不太好，胃口好的话经常会给自己买一小盒蛋糕吃。”

肖知柳拉着身边三个人来到这俩人旁边，她问:“你们俩这背着殷嘉瑞聊些什么呢？”

张曦远看着殷嘉瑞没凑过来，就回答:“他生日不是快到了吗？买点蛋糕给他。”

“那去山姆吗？”肖知柳问，“我上次买了一盒蛋糕感觉挺好吃的。”

“……”张曦远沉默了一会儿，“我没会员卡。”

“我有啊。”肖知柳说，“带上你。”

“我也有。”盛夏附和道。

“有钱人。”张曦远叹了口气，“那下周日下午一块儿呗，我们一起……AAAAA吧。”

肖知柳被他这种说法逗笑了。

决定得非常快，几个人起身，一回头，就看到仍然蹲在地上边吃考肠边发呆的殷嘉瑞，微风把他的刘海给吹歪了。

“要上课了。”盛夏低头看了眼时间，又看向殷嘉瑞，“嘉……殷嘉瑞，我们走吧。”

殷嘉瑞站起来的时候推还有点麻，他问张曦远:“你们在说什么？”

“秘密。”张曦远乐呵呵地。

殷嘉瑞觉得没意思，也没有继续问了。

五个人就这样背着殷嘉瑞，周日下午在超市门口集合。

“要不咱们去旁边给殷嘉瑞也买点呗？”肖知柳笑着指向旁边的店。

几人齐刷刷地往一旁看去，是一家珠宝店。

“没送过哈你可以去送。”张曦远走进大门，才走进去，就被眼前的人海震惊了，“这人也太多了吧。”

“是啊，周末人都很多。”王予叹了口气，跟着人群上电梯。

上去后，盛夏推着购物车和几个人一块儿排队。

“怎么你们都有会员卡啊？”张曦远看着他们都拿出手机显示会员码，“是在孤立我吗？”

“是的。”肖知柳点头，“殷嘉瑞不也没有吗？”

“还是嘉瑞爱我。”张曦远笑了。

盛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张曦远。

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去逛二楼的商品，倒是为了很多试吃停留。

一楼食品区也有很多人，很久没有来过的张曦远和盛夏在电梯上看着下面的各种货架，特别震撼，到处张望。

“你们俩看路喽。”肖知柳看着他们，哭笑不得，转身和李韫吐槽，“我感觉他俩的脖子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了。”

李韫听了她这话，立马看下盛夏和张曦远，忍不住笑了出来，过了会儿，她问:“买瑞士卷吗？殷嘉瑞应该挺喜欢的吧。”

“他喜欢。”张曦远点头，立马走到放有瑞士卷的货架上，在几种口味中纠结了好一会儿。

“这个挺好吃的，不腻。”盛夏指了下一盒伯爵瑞士卷。

张曦远听了他的意见，拿了一盒放进购物车:“我们明天中午在趁大家走了在教室吃。”

“不吃饭啊？”李韫问。

“吃这么多能饱吧，多买点。”王予说。

张曦远到蛋糕区转了转，最终拿了一盒黑森林走过来:“你们觉得这个怎么样？”

“买了可以考虑把标签纸撕了，其他都行。”肖知柳点头。

“撕就撕。”张曦远弯腰把它放进购物车，又拿了一盒玛德琳蛋糕。

“会不会有点多了？”李韫看着寥寥几样东西，但是糖分估计早超标了。

“没事，我们一块儿吃。”张曦远说，“嘉瑞的生日不能敷衍。”

“对了，到时候我觉得咱别让林丹妮吃上。”肖知柳提议道，“这人恨不得全世界知道她是个神经病，她对殷嘉瑞那样子我想想就觉得她不配碰到这些。”

“你说这些啊？”张曦远指了指车里的甜品，“狗吃了会中毒。”

几个人听到张曦远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讲出这样的冷笑话，都忍不住大笑出来，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朝他们这里看去。

盛夏又想起之前在班门口看到殷嘉瑞逼问林丹妮是不是把他生病的事情说出去时的情景，想着林丹妮确实不配。

“那些老师应该不会来管吧？”盛夏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以前在惠东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大家在教室里面吃那么大一个蛋糕聚在一起过生日场景。

“放心，老师管不着。”张曦远摇头，“这跟吃小蛋糕一样的，只不过是大了点而已，老师问我们我们说在过生日就行了，插蜡烛的时候别让那些领导看到就行了。”

除了甜品，张曦远还拿了一大瓶饮料，一共加起来每个人差不多付五十块钱。

买了东西刚好到饭店，张曦远和盛夏一人提一点，几个人去了不远的瑞典餐厅。

人特别多，李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座位，说要帮大家占座，王予看她在那儿，根本走不动，干脆一块儿了。

“王予这人真的离不开李韫的。”张曦远拿着盘子往前走，还忍不住吐槽。

盛夏拿了一份三文鱼和一盘牛排，再从旁边的小货架上拿了瓶果汁，静静地往前走。

张曦远倒是凑了上来:“我突然发现……”

盛夏看向张曦远，好奇他发现了什么。

“你和嘉瑞一样都不爱说话。”张曦远笑了，“干嘛老不说话？”

“我话很少吗？”盛夏挠了挠头。

“特别少。”张曦远点点头，“虽然我是个话唠，但你们俩话是真的少，都不用对比。”

盛夏回想了一下，并没有觉得自己话很少，不过对比以前在惠东的某一段时间，他的话的确变少了很多。

对于他来说，还是话少点比较好，毕竟自己根本不适合像张曦远和肖知柳一样当个话唠。

几个人坐在小圆桌旁，各吃各的。

“殷嘉瑞现在在干嘛？”王予突然好奇。

“我问问。”张曦远拿出手机，点进微信，竟然看到殷嘉瑞极其稀有的朋友圈，前几分钟发的。

第一张照片里面的谭绣正在切菜，旁边的殷嘉瑞撸起袖子，在水池旁洗白菜。另一**悦入境了，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谭绣在旁边比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殷嘉瑞还在洗菜，没有看镜头。

“又到外婆家了。”张曦远说，“发朋友圈了，估计是林悦让他发的。”

盛夏打开手机，点进朋友圈，最上面的就是殷嘉瑞发的朋友圈。

他感觉殷嘉瑞只要到他外婆家去，心情就会变好很多，尽管话还是特别少，但盛夏能明显感觉到。

回到家后，于欢见盛夏手里什么也没有，还有些惊讶:“买的东西呢？”

“张曦远带回去了。”盛夏回答，他坐到沙发上，拿出一包饼干吃。

“殷嘉瑞是不是上次和你一起演讲的那个小男生啊。”于欢问。

盛夏点头:“是他。”

“我感觉他在台上好胆小啊。”于欢忍不住笑了。

盛夏回想当时在台上的画面，殷嘉瑞的眼神都躲躲闪闪。

“你和他玩的应该挺好的吧？”于欢好奇。

“还行吧。”盛夏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说殷嘉瑞是个怎样的人，“他挺好的。”

于欢点点头:“你和他相处起来应该挺舒服的吧？”

盛夏点头，但在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对着人浸入了不少感情，但是大部分都是以难过为主，但这些难过又全都是他自愿的。

和殷嘉瑞相处，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我感觉你话变少了好多啊，在学校真的开心吗？”于欢又想到以前，忍不住担忧，“可不能什么都瞒着我们的，我们一家人可是要相互依靠的。”

“真的挺好的。”盛夏递给妈妈一块饼干，“和我今天一起去超市的几个人，我们都玩得挺好的，人比以前学校的好多了。”

“那就好。”于欢说。

“我其实之前把我以前的事情说给殷嘉瑞听过。”盛夏又说，“他还抱了抱我，人真的很好。”

“那你们这些同学都挺好的。”于欢点点头。

盛夏吃完饼干就拿上睡衣去洗澡了，刷牙的时候，于欢和盛远坐在客厅里说话，盛夏也听到了不少。

“盛夏那个好朋友，殷嘉瑞，我记得之前有家长说他是抑郁症。”于欢小声道。

“也不一定是真的吧，现在大家传来传去的，真实性不高。”盛远说，“不过那孩子确实挺内向的，我有一次到学校去就看到，课间也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低头发呆。”

“我其实挺怕咱儿子受影响的，我感觉他有时候确实笨笨的，不知道能不能和嘉瑞做好朋友。”

“不过他要是能在和嘉瑞做朋友的时候改变自己和对方，也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受抑郁症同学的影响。”

盛夏擦了擦脸，直接进了房间。

殷嘉瑞真的会影响自己吗？可此时此刻，他又愿意被影响。

不知道为什么。

父母去世、抑郁症……可能还有更多施加在他身上的伤害是盛夏所不知道的，就这些，盛夏想到就会有些心痛。

顿时间，他想起自己很久之前写下的一句歌词。

【我可怜那个让我心痛的孩子。

也可怜那个正心痛的我自己。】

盛夏知道，没有人只想单单地被可怜，这像是对弱者的叹息，并没有包含真正的爱。

殷嘉瑞一定也不喜欢一个人成天为自己的悲痛而伤心或是觉得可怜。

盛夏拿出自己的歌词本，看着那句话，想用笔划掉重写。

可这样做又像是对过去那个创作者的不尊重，所有盛夏还是放弃了。

周二的中午，殷嘉瑞感觉张曦远莫名其妙的，就让他坐在座位上，不能去食堂，问也问不出个答案。

“他到底要干什么？”殷嘉瑞问余下几人。

“秘密。”哪怕答案即将揭晓，肖知柳都不愿意给点提示。

殷嘉瑞彻底无语了。

“殷嘉瑞！”声音从后门传来，殷嘉瑞转头看，见张曦远左手右手个踢了一个蛋糕，“生——日——快——乐！”

“三——二——一……”肖知柳开始倒计时。

王予和肖知柳忽然举起昨天买的瑞士卷和玛德琳蛋糕，带着李韫和盛夏一齐祝福:“生——日——快——乐！”

“哎呀。”张曦远把蛋糕放到殷嘉瑞和盛夏的桌子上，“外婆也送来了一个小生日蛋糕，让我给你的。”

殷嘉瑞凑近看了眼外婆送的蛋糕上巧克力牌写的自己。

【祝瑞瑞十七岁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还有小女生给你的呢。”张曦远拿出一盒巧克力给殷嘉瑞。

“这谁给的？”殷嘉瑞问。

“上次那个女生啊，吴睿颖。”张曦远说，“那个挺可爱的女生。”

吴睿颖从后门探出脑袋，她微笑着问:“你们是在过生日吗？”

“是啊。”张曦远点头，他笑呵呵地，“进来进来，一起过。”

吴睿颖还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被他拉了进来坐到旁边，还有些尴尬，她看向殷嘉瑞，脸都红了:“生日快乐，那个巧克力是我送你的，很好吃。”

殷嘉瑞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谢谢……”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收下的，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才能让对方不伤心。

张曦远起身被窗帘给拉上，灯也关掉，可教室里还是没有很暗，张曦远无奈道:“就这样吧。”

殷嘉瑞最先把外婆送的蛋糕打开，张曦远又从盛夏手里拿出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上，再拿打火机点燃蜡烛。

“许愿许愿。”张曦远说。

殷嘉瑞配合性地闭上眼，盛夏趁他不注意，把生日帽戴着了他头上，再和大家一起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盛夏看着眼前的一切，蜡烛灯光映在每个人的瞳孔，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这里，每个人好像都被互相关心，没有人被忽略，被排挤，大家在一起总是那样的幸福。

曾经被集体孤立的那个盛夏可能这辈子也想不到会有这样值得铭记的一天。

蜡烛吹灭，在蜡快要滴落的时候，殷嘉瑞把蜡烛拔了下来。

“切蛋糕吧，嘉瑞你来切。”张曦远把刀递给殷嘉瑞。

殷嘉瑞先把蛋糕切成均匀的两半，再一点一点切成小块，装到盘子里。

“这个给你。”殷嘉瑞把其中一块递给吴睿颖，又把另一块递给盛夏。

分好蛋糕，殷嘉瑞先把巧克力牌给吃了。

盛夏看着手拿巧克力牌的殷嘉瑞，想起自己小时候生日最喜欢吃的就是蛋糕上的巧克力牌了。

“外婆订的蛋糕就是好吃啊，最喜欢外婆了。”张曦远笑了。

真正的外孙殷嘉瑞抬眼看了下张曦远，懒得说他。

“这个是你外婆给你的吗？”吴睿颖问。

殷嘉瑞点头。

蛋糕小小一个，很快就被大家吃完，张曦远又拿出另外一个黑森林:“这还有呢，我们一块儿买的。”

殷嘉瑞看着这一桌的吃的，全是来自同一家超市，他已经猜到上周吃考肠时那几个人到底在窃窃私语些什么了。

殷嘉瑞等待着张曦远切蛋糕，顺便吃了一个玛德琳蛋糕。

盛夏在旁边用纸杯子装好昨天买的葡萄汁，每个人都倒了满满一杯，再打开其他吃的:“一起吃吧。”

殷嘉瑞尝了一口黑森林蛋糕，张曦远立马问:“怎么样？好吃吗？”

殷嘉瑞点头，的确好吃，没有特别甜，巧克力微苦，所以并不腻，有一点酒味，但是不仔细尝尝还真感觉不到，车厘子也很新鲜。

殷嘉瑞吃完一块又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瑞士卷，同样甜而不腻，有茶味。

他觉得对于自己这种成天抑郁的人来说，甜品是最好的食物了。

“好吃吗？”盛夏问。

殷嘉瑞和刚才一样点了点头，张曦远笑着说:“这个是盛夏推荐的。”

“所以你们当时就是背着我准备的吗？”殷嘉瑞忍不住问。

“是啊。”张曦远很诚实，“给你的惊喜，你明年十八岁的生日我们还可以弄得隆重点。”

“明年要高三了，要是那天上学的话就不太好搞，提前弄到周末。”肖知柳说。

“可以找个地方去开party，多叫点人。”李韫提议，“十八岁生日还是很重要的。”

“把外婆也叫上，还有林悦。”张曦远已经开始幻想了，“我们弄一个大横幅，上面写个‘祝殷嘉瑞十八岁生日快乐’，我们就在屋子里唱唱歌，吃点好吃的，看一场电影，想怎么玩怎么玩。”

殷嘉瑞也想象了画面，可能自己还会有些沉默，但比现在好一点，大家一起有说有笑，庆祝自己的成年。

不过还有一年呢，一年后也许会更好。

殷嘉瑞的胃口不大，吃了这么多，再喝一杯饮料，就感觉饱了。

“你不吃了吗？”盛夏问。

“有点饱。”殷嘉瑞说，“你们是什么时间去买的？”

“前天下午。”盛夏回答，“你当时是在你外婆家里吧？”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朋友圈了。”

殷嘉瑞回想了一下，昨天下午他在帮外婆洗菜切菜，旁边的林悦拿着他手机这拍拍那拍拍，还要求他发几张照片到朋友圈，殷嘉瑞没那么喜欢发朋友圈，无奈下选了两张照片，连文案都没有，直接发送了。

“是你妹妹让你发的吧，我看到你妹妹也在照片里了。”盛夏问。

殷嘉瑞点点头:“她一直在拿我手机拍照。”

“她很喜欢记录生活？”

“好像是吧。”

殷嘉瑞又想起了什么，他对盛夏说:“她还一个劲地问我你怎么没来。”

“那你怎么回答的？”盛夏好奇。

“我……我说不知道。”

盛夏被逗笑了，这个回答的确极具敷衍性，林悦估计都觉得奇怪。

“那她怎么说。”盛夏接着问。

“她问我你是不是在学习，我还是说不知道。”

盛夏又笑了，真是“一问三不知”。

“你俩别光顾着聊天啊，吃点呗。”王予说，他又朝向吴睿颖，“你也吃点，挺好吃的吧？”

“是挺好吃的。”吴睿颖笑着点点头。

张曦远小声问吴睿颖:“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殷嘉瑞表白啊？”

“啊？”吴睿颖有些紧张，她不自觉地看了眼殷嘉瑞，小声且心虚地回复张曦远，“我现在还没打算表白，先做朋友吧。”

“不表白多没意思啊。”张曦远叹了口气，“殷嘉瑞需要爱情的感化。”

吴睿颖:“……”

听到的殷嘉瑞:“……”

生日的小派对告一段落，几个人收拾收拾，也准备要午休了。

殷嘉瑞拿着一盒巧克力，他走出教室，叫住吴睿颖，吴睿颖转身:“怎么了？”

“你这个巧克力……还是留着吧，我……”殷嘉瑞很紧张，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用不用，就当作你的生日礼物。”吴睿颖明白他的意思，“我也在你这吃了蛋糕，礼尚往来嘛，你收下吧。”

殷嘉瑞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吴睿颖却又开口:“就是……我坦白，我的确有些喜欢你……但是我不会来影响你的，也不会早恋……就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殷嘉瑞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应，从小到大，他唯一能相处好一点的女性，就只有外婆了。

拿着没有归还的礼物回到教室，殷嘉瑞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喜欢她啊？”张曦远脸上仿佛写了吃瓜二字。

“我都跟她不熟。”殷嘉瑞趴在桌子上，“没感觉。”

“我问你一个问题。”张曦远说。

“嗯。”

“你喜欢的男的？”

这个问题同时惊动了盛夏，他看向殷嘉瑞，好像很期待殷嘉瑞的回答。

“……”殷嘉瑞没法回答，“我没有喜欢的人。”

盛夏的心脏因为这句话，猛地跳动了一下，总感觉哪不舒服。

还是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