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鞭,划破黑夜。
红木花梨桌上白色宣纸铺展,一旁手机邮箱闪烁未读的暗红提示,李应决脊背微弯,一手撑桌,另一手持毛笔散锋蘸墨,纸中用笔沉着稳健。
浓墨撇竹,主干晕染,竹节清晰,劲叶疏枝。
李应慈如此急不可耐除却私人情感的长期积怨更重要在于李家地下产业存留与否的决断,李父晚年把握时代趋势将主要精力投身于洗白上市合法化,但由于发展惯性、地位巩固、巨额利润、行业普遍认可的潜规则等一系列原因,不得成功,其中便出现了观点的对立与激烈争论。
李应决脑中思索,笔下步伐不停,大写意之水墨竹,苍劲磊落,沉雄秀发。
而不同于李应慈一人私言的李父偏心不公,股份分配实作长远考量,不论平时如何,李应泊毕竟与其一母同胞,又生病抱恙,李父生前虽然带其入局,但终究根基太浅,不堪大任,因此就三兄弟而言,决定权自始至终在李应慈手中,揽收大权之举实是个人心中的多疑猜忌。
再联系A城的遇刺事件,李应决心下一片悲凉,终于搁置笔墨,拿起手机,点开邮件,走至落地窗前。
不出意料的从报告厅中从容自若的展示到校园夜跑的模糊身影,匿名发送的照片中几乎涵盖了张延卓的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
李应决深吸一口气,眼角发热,翻转页面,拨下号码,语气轻松自如,慢条斯理道,
“大哥,你给我发些有什么用?他张延卓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就等着看吧”
对面轻笑一声,声音笃定又自信,胜券在握的姿态,挂了电话。
窗外大雨泼墨般倾泻而下,闪电如同夜中幽灵,持斧劈空而下。
李应决在黑暗中环臂蹲下,癫痫般笑了又笑,最后眼神一片阴冷,再次拨下号码,声音春风般温煦,
“二哥,能借我两个人吗?”
孤绝的身影背后,书桌宣纸画中不同于前人的倒垂斜出、山石陪衬、独立雨雪,扑面而来的是竹丛遍布的竹林,竹与竹同根并蒂,相参而生,竹叶之间穿插呼应,风和日丽却有风雨欲来的疯狂之势,蕴籍自然,赋竹生命,冷静、愤怒、怜悯、悲叹中片片竹叶悬垂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