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难攀 第17章 拥吻

兰玄遥的指尖触碰到她温软红润的唇瓣，长指将她的脸颊微微勾起，似就要她推在红墙上亲吻。

眼睁睁的看着兰玄遥靠近，他身上雪竹的香气无声的将她环绕。

林芙心中慌乱不已，恨不得此时便有个地洞让她能够得以脱身，只能在心中暗暗祈求楚棠不要进来。

可事与愿违，脚步声渐渐靠近，楚棠绕过了屏风，走了进来。

“玄遥，你在屋里怎么不……”

楚棠的话还未说完，便生生的被眼前的这一幕惊的吐不出一个字来。

面前的女子被兰玄遥紧紧地搂紧了腰肢，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仿佛自己晚进来片刻。

他们就要在内室中拥吻起来。

林芙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面色苍白如纸。

浑身冰冷，根本无法想象这一幕被楚棠撞破后，他日自己在兰府该如何自处。

此时，兰玄遥注意到了林芙身子的颤抖，才缓缓地松开了握着他腰的手，抬眸望向了楚棠。

站在他面前的楚棠，双目微睁，面色苍白，似还处在惊讶之中。

他的呼吸不由得一滞，一抹欢快的窃喜从他的心间不受控制的蔓延出来。

方才他药效未过，还看不清来人，此刻却能够清晰的分辨出，站在他面前的这人是楚棠。

所以，今日陪他下棋对弈的人，必是林芙无疑。

他转眸看向了身边的女子，她的衣袖轻轻地勾住了他的衣袍，眸光潋滟，神情可怜。

春日寂静，暖风轻拂，似乎只能听见窗外蜜蜂扇动翅膀发出的嗡嗡声。

他犯了眼疾之后，便一直都是林芙陪在左右，虽然她总不肯开口，可他却能依稀认出她的身形样貌。

目不能视物之后，他才能更加清晰的看清林芙对他的心思。

如此一想，这次犯了眼疾却不能算是一件坏事。

女子温柔馨香气息拂过他的鼻息，似乎能够感到林芙的身子微微颤抖。

林芙能够感受到兰玄遥炙热的眸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心慌极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正想寻个理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却没想到，兰玄遥伸手握住了她的腕骨，她惊讶抬眸撞见了那双狭长漆黑的眸子，一阵滚烫的红晕爬上了脸颊。

温暖的掌心将她冰凉的手掌紧紧包围着，似半分也不曾在意楚棠愤怒的目光。

“今日的棋谱还未打，你随我一同打谱。”

林芙的心中乱极了，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场景。

她是兰玄遥的棋女，他已经下了命令，要自己留在此处陪他打谱，她自然不能离开。

况且兰玄遥紧握着她的手也像是无形的束缚，将她困在了身边。

但她能够感到楚棠愤怒的目光，楚棠是长荣侯嫡女，她不敢得罪，此时，林芙僵持在两人之中，紧张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楚棠也没有想到兰玄遥竟会这样无视自己，或者她心中升腾的另一个想法更让她愤怒。

兰玄遥并不是无视她，而是在自己和林芙之间，他选择在意的视林芙的感受。

见林芙还僵在原地，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看向了她。

“怎么不走？”

两人的十指相缠，衣袖相交，好似一对眷侣，林芙挣扎了几次终无果，便索性任由他牵着。

她看到站在面前的楚棠面色越来越难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解释。

“楚姑娘，我只是陪公子下棋罢了。”

可林芙的解释落在楚棠的眼中，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炫耀。

林芙有些无奈，指了指一旁的棋局，示意方才自己只是陪兰玄遥下棋而已。

楚棠的眸光顺着她白皙手指所指向的方向望去，果见到一盘棋局摆在棋案之上，可她的脸色却阴沉了几分。

在她看来林芙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棋女，如何能与地位尊贵的她相较，可兰玄遥一直以各种理由避开与她单独下棋，却愿意与林芙单独对弈。

她原本可以说服自己，兰玄遥只是将林芙当作卑贱的棋女而已，可刚才兰玄遥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告诉她林芙在他心中的地位远高于她。

哪怕她楚棠是尊贵的长荣侯嫡女。

在他的眼中也比不上林芙这个身份不明的孤女。

从小受到的教养让她清楚的知道，此时她应该不卑不亢的从这里转身离开，才是嫡女的气度，可她偏生咽不下这口气，只僵硬的站在原地，愤恨无比的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

“楚姑娘慢走。”

兰玄遥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谦和有礼，却也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感。

那声音冰冷无情，她甚至还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不易察觉的厌烦。

那话无疑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

被兰玄遥出言驱赶，还是当着林芙这个卑贱棋女的面前。

一股耻辱之感从她的心间漫出，开始无休无止的蔓延，燃烧棋愤怒的怒火似就要将她吞没。

“玄遥，还是让我陪你下棋吧。”

楚棠的声音温柔似水，透着一股难掩的缠绵，她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兰玄遥的衣角。

可这样的声音落在兰玄遥的耳中，未免显出了几分轻浮。

他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兰玄遥的眉头微皱，嗓音似染上了冰雪般寒凉。

“林芙，替我送客。”

林芙的心不由得微颤，她已经能够感觉到楚棠嫉恨得目光落在她得身上，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可兰玄遥得话已经十分清楚了，他不想再在此处见到楚棠。

“楚姑娘，请。”

林芙轻吸一口气尽量让她得嗓音听起来宁静平和，甚至连行礼的动作都不敢有半分越矩。

她微微垂下眼眸，只看见楚棠被风吹起扬起的裙角。

忽然，一道悦耳的铃铛声传入了她的耳中，林芙的心中不由得起疑，略略抬起眸光，便瞥见了楚棠胸口戴着的一枚金锁。

金锁垂下的穗子，像是一个个小巧的花蕊连成一串。

这花蕊的形状竟有几分眼熟。

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楚棠似注意到她的木管，冷哼一声，有些不屑地勾起了一抹笑。

“到底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林芙慌忙收回目光，白皙的面皮却烧的滚烫，心中颇有几分不自在。

砰的一声轻响回荡在安静的空气中，吓得楚棠身子不由得一抖！

原本守在外间的墨棋听见响动，察觉到兰玄遥的不悦连忙赶了进来，赔笑的将楚棠请了出去。

屋内再次留下了兰玄遥和林芙两人，她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安，但兰玄遥却没有再让她下棋，而是再棋谱上圈出了几个地方，让她带回去好好研习，并且许诺明日一早，便带她一同前往白云练棋社。

从兰玄遥处取了棋谱回来，夜色渐暗，林芙便提着一盏灯笼徐徐走在兰府的长廊上，时间还不算晚，早些回到到住处，还能细细研究一番手中的棋谱。

她刚回到住处没多久，便听见长荣侯世子亲自来接自己的妹妹楚棠归府，兰府上下皆是一片忙乱，而林芙似乎与这样的纷乱并不相关。

她独自留在了玉簪庭中，挑灯下棋，细细研究兰玄遥留下的棋题。

棋谱之上，黑子以半包的形式将白棋围住，这是基础手筋的棋形，她落子于其上，望着那半环形状的黑子。

过往的记忆渐渐地浮现上了心头。那棋谱上的打法，和当年她学的第一局棋一模一样。

与其说是学棋，不如说她是偷师，那日她悄悄的从棋院后方的狗洞钻进去，棋院里的师父正将着着一局的围棋破解之法。

她正听的入迷，忽然迎面一枚三指大小的石头向她飞来，重重地砸向了她的脸颊。

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血红的划痕，滚烫的鲜血混着灼热的刺痛感流淌而下，此时的她狼狈不堪，像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她又被棋院的小霸王给发现了，很快小霸王的仆从便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粗砺的麻绳捆住了他的双手，一种无力感蔓延至她的全身。

她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唇边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本以为她会像是以往一般面对一顿漫无边际的拳打脚踢。

可在那拳头落下之前，她听见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

“住手！”

她睁开眼，便见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院内走出，他的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清冷不容人靠近的气息。

烈日当空，并无半分凉意，炙热的阳光照耀在棋院的长廊上，倒映出廊下斑驳而高大的树影，暗影随风摇动，犹如鬼魅附身。

长廊上，一道清冷笔直若清冷修竹的身影逆光而来，月色的白衣上落满了斑驳的光斑。

来人周身清冷，狮虎连灼热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也会变成宁静温和包容万物的月光。

片刻后，一双白皙冷白的手伸向了他，指尖修长，腕骨清瘦，手背上青筋隐现。

“姑娘，你没事吧？”

他手上拿着一方干净的素帕，修长微凉的手指将她小巧的下巴勾起，任由着她沾满鲜血，皮肉破损的脸颊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将帕子轻轻地覆在了他的伤口上，掩住了她的不堪与慌乱。

“谁说女子不能习棋，若再让我发现你们欺负这位姑娘，我兰玄遥定不会放过在座诸位。”

当时的兰玄遥还未及冠，可浑身散发出气场强大而了能摸，有着难以言喻的上位者，不容违抗的威慑力。

如今，林芙还是难以忘记当时的那一幕，他高大修长的身躯将她十四岁还未张开的娇小身子轻轻笼住。

像是一张无形的保护网将她护住。

就连脸上的伤口也因那微凉的素帕而缓了几分疼痛。

那是从小吃百家饭，看尽旁人眼色，尝遍世间冷暖的林芙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保护的滋味。

往日那些世家贵公子总是嘲笑她不过是一介贫女还妄图学棋。

那些娇美的小姐则会仔细打量着她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暗讽她衣着简陋，难等大雅之堂，

她就像是一只妄图从花园中偷出些许蜂蜜的小熊崽，一旦被人发现，便是一阵穷追猛打。

她不知道此时站在她面前这个清冷如月的男子，是否只是一时兴起，可她却能够感受到，她心中那个枯萎的地方，似被微凉的泉水浇灌，小心地，颤抖地抽出了新芽。

她正沉浸再自己的思绪中，忽然，墨棋的声音隔着门响起。

“姑娘，快收拾收拾，一刻钟后，陛下的圣旨便要到了，兰府上下皆要跪接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