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将士们等不起,闻行他们一刻也耽误不得,草草地收拾一下,就被圣上一旨送去了边关。
姜汾虽然有些担心闻行,但为了不让闻行忧虑,便把内心的一些不安揣在怀里,没有表现出来。
家中掌家的大权全部交给了姜汾,自闻行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姜汾就成了侯府真正的主人。
侯府没有朝廷的消息,对对边关战事的把握全部来自于民间传闻和闻行的家书。可闻行的家书来的并不多,姜汾寄出去的书信也不知道闻行是否收得到。
自闻行走后,姜家和公主府对姜汾扶持不少,时不时地就会前来为她出谋划策,解决一些人际上姜汾不懂的问题。
慢慢地,有仆人开始有离开的想法,甚至而言,谣言和骚动随之而生。
这一天,本该一月来一次的家书并没有来,姜汾也并不着急,毕竟古人都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边关战事吃紧,这种东西传不回来也是正常的。
但侯府的下人并不这么以为。
他们平白地开始心慌,互相讨论着侯爷的生死,到最后竟然传出了侯爷战死边疆的消息。
姜汾原本还是不知道的,直到吉吉将最近的坊间消息报告给她,她才知道外界都认为朝廷在故意隐瞒闻行的死讯。
知道事情不会空穴来风,姜汾连夜把下人们召集起来,问他们:“谁先猜测侯爷身死的?”
他们非但没有承认,反而有人一本正经地提出质疑:“一月来一次的家书,这一次并没有来,不是战死……”
“吉吉。”那个下人还没有说完,姜汾就抬起手,吩咐吉吉:“打!”
旁边有资历比较老的嬷嬷自认为同情,劝道:“夫人,你年纪还小,管不住家,家里人有点意见全是正常的。”
姜汾坐在院子的正中央,气定神闲地喝茶,听了这话,她把茶杯放了下来,盯着那位老嬷嬷的脸,认真的问:“你算我哪位家人?”
被噎了一口的老嬷嬷强行想要挽回面子,只能说:“夫人,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我们也是为侯府效力了一辈子的人。”
姜汾也不进她的圈套,反而质问她:“那你需要我把你赶出侯府,解除你被我侯府奴役的日子吗?”
“现在边关战事危急,侯爷上战场保家卫国,你们这些下人在后院就是这么编排你们的主人?”
姜汾冷冷地说:“所有被查出来谣传的人,杖责二十,明日起,全都以素食粥面为餐,为边关的战士们省出一些口粮。”
“以后再发现,全部转卖给人伢子,至于到时候卖给哪儿,就不是我能决定的。”
姜汾话起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他们都是奴籍,离开了闻家,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比侯府更雄厚的主家了。
这一次是杀鸡儆猴,下一次可能就是刺骨之行。
大家默不作声,姜汾便撤了椅子,专门派人去闹市散播侯府对于造谣的下人已经重惩的消息,一时之间,坊间关于忠勇侯闻行死亡的消息压下去不少。
但姜汾也不能闲着,府学的有志青年们开始针对边疆的战事发表个人的见解和言论。
博学多识和关注国事是好的,但这些人的话太过于激进,以至于被有心之人利用,文章被推到了圣上面前,圣上看到后大发雷霆,把人直接关到了大牢里。
那些人中,恰好就有姜沭和姜溟。
本来是没有闻演的,但闻演觉得自己好歹是被姜汾弟弟两个保在府学的,自觉义气,为他们两个说了几句好话,结果被认为是朋党,一起关了进去。
姜图图和柳枝言原本因为女儿身死而遭受的身体苦痛,这一次,两个儿子入狱,悲情又降临到了他们身上。
姜汾怕他们身体被击垮,紧赶慢赶回到了姜府。
一进门,却不见往日的生气,姜汾问往日里伺候姜图图最多的一个下人:“我父亲呢?”
“昨天老爷主动进宫参见圣上了,一整天没有回来了。”
圣上把姜图图留在了宫里,想也不想,肯定是问话一类的,现在就是在赌,赌圣上会在听了姜图图的话而赦免那些获罪的读书人。
他们所有人,都害怕圣上会处死那些读书人,会一怒之下,连根拔起他们的整个家族。
姜汾来不及想其他,她赶忙冲进柳枝言的房间,以确认她的情况。
柳枝言连床都下不得,虚弱得脸上的苍白用脂粉都遮盖不住,整个人斜斜地靠在床边,如同一幅悄然静止了的古画。
见姜汾来了,她才缓过一些神,悠悠说道:“你来了,筠婉。”
不管之前怎样,她知道真正的筠婉回不来了,她早已把眼前这个人当做自己的女儿。
如果不这么想的话,会很难熬的,此后的日子,便再也过不下去了。
姜汾走过去坐在床边,对她保证:“母亲,我会尽力把那两个小子捞出来的。”
话是如此,但她一个女子,在这个封建社会下,连朝堂都碰不到,怎么能把关系伸进牢狱中呢?
更何况,还是圣上亲自下的旨。
她必须要有一个可以借力的东西,来支撑她完成这一几乎不可完成的事。
现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谁可以供她借力。
公主是万万不可的,她本就是当今圣上的妹妹,自己虽然是受尽宠爱,但伴君如伴虎,要是因自己的嘱托,让她在圣上面前失言,到时候,不知结果会如何。
像是想到了什么,姜汾问柳枝言:“母亲,我们有多久没有和小姨聚过了?”
柳枝言虽然不解她为何突然提这件事,但还是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已经两年了,我们两家很久没来往了。”
柳雁雁的丈夫刘子毅虽说是五品官,却肯定能把手伸到更远的地方。
姜汾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点,支撑她把这个计划扩展开,最后分散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然后对柳枝言建议道:“今晚不如请他们过来吃一顿饭吧。”
柳枝言努力撑起半个身子,问:“筠婉,不要求他们,我们两家几十年的仇恨了,求他们反倒会惹得一身腥。”
姜汾小心翼翼地将柳枝言安稳好,便安慰道:“不会让我求他们,是让他们来求我。”
姜汾的话十分奇怪,这年头,谁会上赶着给别人解难,更何况是多年的仇人。
但姜汾这么说,竟然让柳枝言有了些许安心的感觉,她吩咐女使:“去吧,按照大小姐的话来做。”
“慢着。”姜汾叫住那位女使,特意嘱咐道:“你到了地方,一定要再三强调我姜家的困境,要让他们以为我姜家再也翻不了身。”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心高气傲地自以为是,才会迈起他们的脚步来,自以为屈尊纡贵地来到姜家。
姜汾也特意按照最高规格的餐饭来招待她所要接待的宾客了,现在就只要宾客到来,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傍晚时分,等了许久,柳枝言和刘子毅才登场。他俩来时,脚步虚浮,带的仆从多达十几人,说得好听是去亲戚家探亲,说的不好听就是去落魄亲戚家落井下石。
姜汾倒不在意,毕竟要是她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可能早就跑到自己的仇人面前耀武扬威地炫耀了。
她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下人一定保护好柳枝言,别让他们待会儿在外面的对话影响了本就在生病的柳枝言。
姜汾收住笑,装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到厅堂,对着迎面而来的小姨和姨父强颜欢笑,然后请他们到饭桌前坐下。
柳枝言看到姜汾这个样子,想到不久前自己在公主府被羞辱的事,瞬间趾高气扬起来,跋扈地问:“怎么,现在想到我们这些小门小户了?”
姜汾继续作悔不该当初的模样,俯下身子道歉:“小姨,以前都是筠婉不懂事,冲撞了小姨,希望小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筠婉以前的过错吧。”
紧接着,她又对刘子毅说:“姨父,你叱咤官场多年,肚量足以撑船,不会介意的吧。”
被人用好话这么一捧,两人也不好说些什么,纷纷不情不愿地落座。
趁热打铁,姜汾对他们说:“先吃吧,我今日让膳房做了好些小姨和姨父喜欢吃的。”
见姜汾如此巴结自己,刘子毅当然知道她的意图,便直接拒绝道:“饭也不是不能吃,只是我这筷子只可以伸到饭桌上,不能伸到其他地方啊。”
话说得虽然委婉,但在场所有人,谁不明白刘子毅话里明晃晃拒绝的意思。
姜汾脸上陪着笑,道:“哎呀,怎么可能呢?咱们今天是亲朋相聚,谈什么其他事?都只是亲朋之间的交心话罢了。”
有这句话的保证,二人这才放心地夹起菜吃饭。
可姜汾却迟迟不动筷,这让二人感到些许疑惑,便问道:‘我们这些长辈都动筷了,你怎么不吃?’
姜汾穿着明白装糊涂,根本不搭话。
柳枝言紧蹙眉头,声音都有些变了,问:“这菜不会有毒吧?”
“没有。”
二人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松了口气。
“就是加了点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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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