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予见胎教房内各处放着机器人支架。它们会随着主目标移动调整位置,十分方便。支架上挂的手机对准着喻宁,全方位的向喻何年展示他的胎教成果。
喻宁坐在位置上,等着被检查。段时予走三步坐在桌子上,挡住前方的主镜头,不许对方拍喻宁的脸。
“小姑爷,又来胡闹。你不能安分点吗?”季管家对段时予难以有好语气了。
“不能,今天我必须和老婆去外面给妈妈过生日。”段时予脱下皮衣,往后丢在喻宁腿上。
喻宁一听段时予的话,微微的苦笑了一下。
“那小姑爷想害了小少爷?”季管家不屑。
见手机已和喻何年那边连接上了,段时予打招呼道:“嗨,外公,几分钟不见,我挺想你的。”
喻何年漠然置之:“季李,赶出去。”
季管家道:“是。”
说着,他一个抬手,小杰三人就涌上前。
“老头,认识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安澜雨吗?”段时予一动不动,由着他们抓着。
喻宁抬眸望着段时予宽阔的脊背。
喻何年见段时予张扬地笑,心想:“他和安澜雨有关系?”
下一秒,段时予就说:“她是我小姨。”
此话一出,连喻宁也感到不可思议。他攥紧手上的皮衣。如果真是,那一切都好说了。但,他们确实有关系吗?喻宁不太相信。
喻何年也不太相信。段时予母家他清楚,和安澜雨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会是段时予的小姨。况且,安澜雨的身世也十分简单,只有一个去世的外婆而已。喻何年冷哼道:“满嘴谎言。”
段时予道:“待会我小姨给你打电话了,你开心吗?”
“所以呢?”喻何年仍不信任。
“我和我老婆要去外面过生日。今天的胎教由季管家几人来,不过关不能休息。”段时予抬脚踩在小杰脚背上。
小杰吃痛,抓着段时予的手不敢用力。段时予就算不是安澜雨的外甥,当着喻何年的面他也不好以下犯上。
“很有胆子。”喻何年已无耐心了,“季李,机灵点。”
季李闻言,脸上有了点慌色,他道:“小杰,你们还不快拉小姑爷下去!”
小杰等人带段时予往门的方向走。段时予也没有挣扎,泰然自如地被他们拖着走。
原本期待的喻宁见此,有些自嘲地想:“我怎么变蠢了?”
正当喻宁认服地翻看起故事书复习一下时,一阵铃声响起,是喻何年那边的铃声。喻宁倏地合上故事书。
安管家见来电的人,也不敢耽误地递到喻何年面前。喻何年脸上斑点皮肤震震,如临大敌似的接听。
那边传来安澜雨稳重威慑地声音:“喻老,我们多久没联系了?”
喻何年和声笑说:“安检察长,我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记得清楚。”
“几年没联系,喻老变得那么幽默了。”安澜雨笑了笑。
“不幽默都和你们年轻人脱节了。”
“哪里哪里,想不想幽默还是喻老的意愿。”
“有时也不是我想意愿就意愿的,对吧安检察长。”
“人之常情。处在我们这位置,也不能随心所欲。”
喻何年默然一秒:“安检察长直说吧。”
安澜雨也不客气了:“我外甥,他和他媳妇想过个生日,随了他们。胎教又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逼太急对胎儿也不好。”
喻何年拿手机的手用力几分:“安检察长说的有理。不过我女儿的孩子生出来自小优秀,不用我操心,但孩子的基因再好,外孙可能不太遗传得到。我这年纪突然有个外孙,自然担忧的。年轻人玩多了,什么也不注意,等发现了,后悔也来不及。安检察长,孩子宠着不行,不逼紧着来,有再好的条件,救起来也不容易,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喻老说的有理。孩子有时逼着来也合理,但孩子也需要休息的。年轻人累了玩玩放松放松才聪明。像那些不能放松的孩子,哪个的心里不有点问题,严重的,疲惫那些年学的知识都没了干净,家长的金钱精力也废了。人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喻老,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喻何年还未说什么,只见段时予忽的放大在眼前说道:“小姨,喻老请人来了,叫走也浪费钱,我建议先由家里的季管家几人来学,等我和我丈夫过完生日回来,他们就念给我们听,你认为好吗?”
季管家等人表情不太好看。喻宁浑身散发着愉悦气息。
安澜雨笑着对喻何年说:“喻老,我认为孩子这建议不错。俩孩子都聪明,知识不错过,他们也能放松一下。”
她话说到这份上了,喻何年不高兴也不好意思再不给安澜雨面子。他笑道:“我再不愿,也没意思了。”
“喻老,孩子都会谢你的。”安澜雨说道,“我这还有事忙,以后有空登门拜访你。”
“期待安检察长地光临。”
话落,安澜雨率先挂了电话。喻何年沉重地放下手机,看着视频那边的段时予哼道:“这次算你好运。”
“外公,我们忙着去放松了,你忙。”段时予断了视频。
喻何年气得靠在椅背上,安管家忙掏出速效救心丸,塞了一颗进他的嘴里。
段时予切断视频后,就连通了自己的手机,嘱咐季管家等人道:“喻宁学过的内容你们好好的学,好好的考,我会一直看的。我什么时候断视频,你们什么时候休息。”他又对贺丹说,“贺小姐认真地监督教学,不能放水。放水了你也不能下班的。”
贺丹哪还有拒绝的选项:“好,明白,坚决不放水。”
段时予都告到中央了,季管家等人不愿也没法了。
“我们走吧,给妈妈过生日了。”段时予牵住喻宁的手,拉他起身。
喻宁只觉头轻腿轻的,任由段时予拉他出去。
他们坐上悬浮车,段时予叫车保姆换成自动驾驶模式后,看起手机,见季管家他们憋屈的样子,笑着将手机伸到喻宁面前道:“他们样子很好笑。”
喻宁轻轻地“嗯”了一声。
段时予收起笑容,搂住他道:“怎么,怕你外公会秋后算账?”
“不是。”喻宁才从不是梦的感触中抽离而出。
“你放心好了,他不会拿你在乎的来威胁你的。”
“嗯。”喻宁垂眸,浓密的睫毛颤颤。
段时予注视喻宁的脸一会儿,又上手捏道:“说谢谢老公。”
这次喻宁没和段时予反着来了,自母亲失踪起,他第一次被人护在身后,那感觉是久违的熟悉温暖,他真诚地说:“谢谢。”
“谢谢谁?”
“谢谢你。”
“你是谁?”
“是你。”
段时予换了个说法:“我是你的谁?”
“你不是我的谁。”喻宁望向窗外。
“叫老公听听。”段时予心痒痒地摸他头发。
喻宁没有打走他的手:“别得寸进尺。”
段时予也不逗他了,靠在车背上道:“想好去哪过生日了吗?”
“元月乐院。”
元月乐院是占地挺广的府邸,是有名艺术家褚乐的工作室,还对外开放供游客观赏过,不过五年前褚乐声带受损,于是闭院在此独自修养着。褚乐和喻宁的母亲喻梦灵曾经在一起合作过,关系好,他那里的乐器喻梦灵几乎都使用过。虽喻宁挺想买下那些乐器的,但褚乐不乐意,不过看在喻梦灵的面子上,褚乐同意喻宁每年在她的生日时,可以来元月使用这些乐器,于是每到喻梦灵的生日时,喻宁都来元月。
元月侧门,喻宁掏出一把年代十足的钥匙打开古老的红木门。
他们跨过高门槛,踏上曲折游廊,来到一座楼阁。喻宁叩叩敲了两下,门从里开了。段时予打量眼前人,只见他戴眼镜,穿着红色唐装,身材微胖,是段时予在荧幕上见的褚乐了。
喻宁向褚乐介绍段时予道:“褚叔,这是我丈夫段时予。”
段时予抽出裤口袋里的手道:“褚叔,你好,喻宁老公。”
褚乐回握道:“好好好,欢迎你。”
踏入楼阁,各处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乐器。段时予环顾了一圈,评价阴凉二字。
快入冬了,北城天气也凉了下来,段时予还不觉凉,所以穿着薄皮衣。但进来楼阁后,段时予有点埋怨喻宁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他楼阁里面凉得渗人呢。喻宁接收到段时予的幽怨,他来习惯了,所以没想到段时予会凉这一点。
褚乐来黑木桌前,边写起毛笔字,边问喻宁:“今年准备奏那样?”
“灵离吧。”
灵离是一把红木古筝。
“嗯,请拨。”
喻宁在古筝前坐下,段时予掏出手机录像。
细长洁白的手拨起琴弦,喻宁弹起几年前很火的古风曲《窦怨》。窦怨的歌曲背后有故事的。故事的女主人公和男主人公相识相恋,两人发誓恩恩爱爱一辈子,但家庭的差距让两人无法在一起。女主人公的父亲为了斩断他们的孽缘,就以她的孩子要挟,并暗地借女主人公的名义派男主人公下江南解决闹乱,如果改善得好,那么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可惜,男主人公被打死在了江南,女主人公则被迫嫁给了家人安排的公子,最终郁郁寡寡而死。
背后故事经历前半段和喻梦灵极为相似。不过喻宁父亲下江南工地解决人闹是自愿的。所以,喻梦灵和褚乐制作了这首歌曲,对该歌曲有种别样的感情。她没失踪前,几乎每年一到父亲的祭日时都会拨奏给喻宁听。
大好日子弹窦怨还挺别致,段时予笑想。
褚乐见怪不怪了,在长宽的白纸上写下“金玉良缘”四字。
一曲终后,喻宁又和褚乐闲聊了会儿,便告辞了。
坐在车上,季管家他们哑着声音问过关了没有,段时予故意犹豫了十几秒,然后笑说:“继续。”
说完,又关完了音量,不听他们难听的声音。
“接下来去哪?”
喻宁道:“到临江公园坐吧。”
“嗯?就这样?不吃蛋糕?”
“她不爱吃蛋糕。”
“之前也是奏完乐器就找个地方坐?”
“弹完回小区了。今天不一样,想找个地方坐坐。”
“……好无趣的生日。”
段时予开车驶去了有名的天王府小吃街。
元月到小吃街要十多分钟,比喻宁想去的几千米远的公园远得不止一点。喻宁见去的不是临江公园,疑惑问:“去哪?”
“吃蛋糕啊。”
到达小吃街,段时予停好车道:“下车。”
喻宁下了车,仰视着天王府小吃街的大门。段时予靠近他,勾他肩往里走。
大门下有一个扛着糖葫芦棒的商贩站在那里,段时予停下脚步买了两串,先对着视频里的季管家挥了挥手上的糖葫芦道:“管家,糖葫芦好甜,你们想吃吗?”
季管家哀怨地看他。
段时予递一串给喻宁。喻宁好奇地接过看了又看。段时予分一半屏幕给喻宁:“我和老婆一起吃咯,你们好好读好好背。”
季管家见喻宁的视线在糖葫芦上,还没多看几眼,屏幕就黑了。
段时予将手机塞进皮衣口袋里,对喻宁笑说:“老这个比酸糖和酸梅糖开胃,你试试?”
“嗯。”喻宁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裹在外的冰糖脆裂,一些糖渣掉在了地上。
外甜内酸,外脆里沙,确实比酸糖和酸梅糖开胃。喻宁专心吃着糖葫芦,但在外也要顾点形象,于是吃完一颗就不吃了。
见他想吃又不好意思多吃的样子,段时予好笑道:“喜欢就买,拿车上吃也行。”
喻宁口是心非地冷酷道:“不用,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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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