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师本来就醉,有人喊,他当然稀里糊涂地就看过去了。
彩色的灯光没有照到这边,昏暗的角落,那张冷淡禁欲的脸竟然十分柔和,华丽的金丝边眼镜下,应拂雪目带笑意,定定地看着他。
柳言师看呆了,嘴里下意识蹦出后面一句歌词: “……你是对的时间对的角色。”
隐秘的小把戏得逞,应拂雪推了一下眼镜。
守着这份偷窃来的爱意,他在心里答: “嗯。”
……
生日宴最后,众人举杯: “生日快乐!”
徐清来戴着生日帽,笑着听大家为他唱生日歌。道别时,生日帽已经被摘下,同一堆礼物放在一起,被照片定格了这份美好的回忆。
柳言师醉得厉害,徐清来担忧地问: “不要紧吧?”
明明已经路都走不稳了,柳言师被应拂雪扶着,却还要逞能。他傻里傻气地竖起两根手指: “我……我还能再喝一杯!”
徐清来: “……”
孩子醉得连数都认不清楚,还是不要硬说自己没事。
应拂雪稳住他的身体,对徐清来说: “交给我吧。”
徐清来点点头: “好。有你看着他,我就放心了。”
柳言师醉了,因为通感的缘故,应拂雪脑子也有点晕。但他本人没喝多少酒,也还没有醉,因而保持理智并不难,可以正常回去。
就是不能开车,得就近找个酒店歇下了。
满是酒气的呼吸洒在应拂雪脖颈间。柳言师嘴里叽里咕噜,一会儿说“好多钱”,一会儿又说“真好看”,颠三倒四,连不成句子。
应拂雪扶他坐到长椅边,认真地喊他: “柳言师。”
柳言师顶着红成猴屁股的脸,还要装作无事发生,回看: “干嘛?”
——然而眼睛已经没法聚焦了,很迷蒙。
面前的青年衬衫领口被扯开一点,是柳言师自己拽的。白皙的脖子优美又细长,连着形状精巧的锁骨,看得人心痒痒。
小青年眼神很迷茫,急了: “你要说什么?”
应拂雪情不自禁地抚上那一截脖颈,在他喉结上轻轻按了几下。
这个动作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动物,都非常危险。柳言师服从了自己的生理反射,一下子窜起来: “你谋杀我!”
应拂雪收手,忍笑哄他: “我没有。你看,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哦。”
确实,摊开的手掌上确实什么都没有。柳言师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来看去,很轻易就被蒙蔽,重新坐下: “好、好吧。”
通明的灯光下,两人听见了几道声音。
“我不好看吗?”
“没有。你很好看。”
柳言师勉强能处理这段对话的信息,眨了眨眼,对应拂雪复读道: “你也很好看。”
应拂雪拉他坐下: “嗯。”
那两道声音一男一女,还有点耳熟。柳言师醉成了个傻子,没反应过来,应拂雪却听出来了。
是江月和徐清来。
江月说: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徐清来答: “我、我只是……”
柳言师被应拂雪搂在怀里,稀里糊涂仰头看应拂雪的脸。
这么个对话,已经快把柳言师的cpu干烧了。他索性放弃思考,再次复读: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应拂雪愣了一下,安抚性拍拍柳言师的背,搂着他哄道: “没有不喜欢你。很喜欢你。只喜欢你。”
柳言师被他搂在怀里,只觉得这人说话一说说一串,真是令人费解。他答:“哦。”
另一边,江月听起来有点生气: “不主动不拒绝,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徐清来似乎被逼急了: “我没有!你不也一样?把我当成完成你毕设的工具,是不是写完论文,你就要把我甩了?你根本不喜欢我,不是吗?”
这段太长了。柳言师捕捉到“毕设”、“论文”这几个字眼,很快就有端联想到夭折的毕设药草。
他恶狠狠地拧应拂雪一把,结果因为通感,自己的胳膊也疼起来。
柳言师委屈死了: “好疼啊。”
应拂雪哭笑不得地给他揉胳膊: “吹吹就不疼了。”
他们这边一切都好,风平浪静;那边两人吵得却很凶。江月好像急躁地走了几步,说: “我是认真的!或许一开始,我确实想拿你写论文,但现在,至少此时此刻,我是认真的。我来当交换生,论文可以晚一些再写。追你纯粹是因为我喜欢!”
徐清来语气比平时重了些: “你对其他的帅哥不也是这个态度吗?认真认真,你的认真就是在我背后贴符,强迫我接受你的好意吗?我是人,不是你的玩具!”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真有意思啊徐清来。你既然觉得你是玩具,那我不玩岂不是太浪费了?”
江月怒极反笑,一点儿也没废话,又在徐清来手上贴了符,将人禁锢在墙边。她捏住徐清来的下巴,踮脚吻了上去。
柳言师呆滞地看着,迟钝的大脑并没有理解这是因为什么。
应拂雪捂住他的眼睛,说: “你不可以看。”
江月亲完了,气势汹汹地说: “我就是喜欢你想要你,怎么了?你爱接受不接受,老娘不伺候了!我有钱有颜,干什么非吊在你这根傻木头身上?你不接受,我就追别人去!”
符被揭下,徐清来像是被震惊到,捂着嘴久久没有说话。
刚刚那一番话就像是在烈火里添了把干柴,徐清来觉得自己的脑子也不清醒了。他拉住江月的手腕,反客为主地将人按在墙上,红着脸说: “你不许追别人!”
这句很短。柳言师复读机掉线过后再次上线: “你不许追别人!”
应拂雪手指插|进柳言师的头发,轻柔地帮他梳理了一通。细密的短发手感很好,柳言师被摸得有些痒,下意识抬手,摸到应拂雪的手背。
看到他不明所以的动作,应拂雪手指一顿,语气放得十分缓慢,慢到有些小心翼翼的程度: “不追别人,只有你。只喜欢你。”
柳言师抬眼看着应拂雪给自己理头发的动作,觉得头皮有点发麻。看到那两片薄薄的唇瓣,柳言师想起小时候吃的甜甜的布丁。
于是,他的手臂勾上应拂雪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在他唇边碰一下。
还咬了几口应拂雪的嘴唇。
很弹,也很软,还很甜。柳言师意犹未尽地咂嘴。
应拂雪被震在原地,手指后知后觉地碰上自己的唇角。
轻软缠绵的一个吻,有点凉,还带着甜甜的果酒味。
这是柳言师主动亲他的,应拂雪想,他没哄骗,也没强吻。
是很纯粹的一个吻。
不是他偷来的抢来的,是他最喜欢的人主动给的——这个认知令应拂雪兴奋起来。
尽管这种情况下,柳言师显然没什么思考能力。但,不经思考就吻他,难道不能说明,柳言师本来就很想吻他吗?
这种时候做的任何事情,可都是发自内心。
应拂雪正要说什么,胃里忽然泛起一阵呕吐的感觉,是柳言师的。
下一秒,柳言师不吻他的嘴唇了,反而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抱着他干呕了几下。
好悬没直接吐他身上。
应拂雪: “……”
应拂雪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骨,关切地询问: “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温水?”
柳言师摆摆手,说: “不喝。”
那边两人还在吵架,应拂雪有点不想待了,想把柳言师带走。
江月嘴硬: “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啊?你不准就不准了?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徐清来像下定了决心: “你如果想,我可以是。”
江月怒道: “什么叫我如果想?是我求着你吗?我不想!骨灰烧出来你知道送医院,孩子死了你知道来奶?我不管,我不要你了!想当我男朋友,你就自己重新追!”
柳言师趴在应拂雪身上,弱弱地复读: “……想当我男朋友你就自己追。”
应拂雪偏头碰了碰他的脸。唇角碰到耳朵,隐秘的满足感包围了他。
他说: “我正在追。”
天色已晚,应拂雪扶着踉踉跄跄路都走不稳的柳言师,打车回家。
将醉鬼安顿在自己床上,应拂雪坐在床前,托腮看柳言师躺成一大片。
脑子昏昏沉沉的,柳言师又干呕了几下,没吐出来;眼泪倒是尽职尽责地往外渗,打湿了睫毛。
应拂雪喂他喝水,拍着背给他顺气。卧室外面的万年历报整点: “现在是九月二十四日晚上零点整。”
声音传到屋里,柳言师忍下干呕的感觉,复读: “现在是九月二十四日晚上零点整。”
应拂雪轻笑一声: “你是复读机吗?”
柳言师: “你是复读机吗?”
应拂雪:“……”
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都能复读,可爱得有些犯规了。
应拂雪指指自己:“我是谁?”
“应拂雪。”柳言师说,“你是应拂雪。”
唔,还能认人。
应拂雪眯了眯眼睛:“你喜欢我吗?要说实话哦。”
柳言师:“要说实话哦。”
又不会问答了。
应拂雪竖起三根手指,无奈道: “这是几?”
大傻子柳言师一把抓住,复读: “这是几?”
应拂雪:“……”
应拂雪发现,一开始柳言师还能正常回答问话,问什么答什么,特别乖巧;越往后,这家伙醉得越厉害,说什么都只会复读了。
不确定柳言师第二天醒来还会不会记得,应拂雪没敢说别的。他想到了柳言师表白的话,声音竭力保持克制,说: “我深深地为你着迷。”
柳言师: “我深深地为你着迷。”
应拂雪吸进去的那口气又吐出来。
他继续说: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柳言师复读: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虽然这些话之前已经听过一遍,再听的时候,应拂雪还是会忍不住心跳漏一拍,为之神摧意折。
他握住柳言师的手,放轻了呼吸: “……我喜欢你。”
柳言师迷糊道: “我喜欢你。”
醉鬼入睡很快。酒精控制了大脑,柳言师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这种时候,应拂雪才敢稍微放纵自己,心底激动又窃喜: “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应拂雪又重复地、珍重地说: “我喜欢你。”
柳言师咕哝了几句。
应拂雪从床头柜里找出一个小方盒子。捏捏柳言师的手指,应拂雪将盒子里的戒指取出来。
戒指慢慢地被他戴在对方的无名指上,很合适。
是之前在山洞里,趁着柳言师发烧睡觉时,应拂雪偷偷量的尺寸。
戒指是伤好之后找人定制的。
当时他就觉得,这样的戒指戴在柳言师手上,一定会非常漂亮。现在,应拂雪爱不释手地握着柳言师的手,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够。
果然很漂亮。
应拂雪恋恋不舍地看完,又将对戒的另一只拿出来,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雪:老婆说喜欢我。他想和我结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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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