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被动成为小三事件,通过电台直播,闹得满城风雨。
沉寂数月,倪湘再次走入公众视野,之前在东阳湖度假村酒店,回怼蒋正楠的视频,不知被哪个好事的同事发到网上,引起热议。
出于对下属的保护,邱德海婉拒媒体采访邀约,对面电视台社会新闻频道,提出的专访,实在无法拒绝,同属一个集团,兄弟单位,上头对倪湘此次表现大加赞赏。
情急之下,倪湘把自己感情经历公布于众。社会新闻频道的策划,是电视台资深的前辈,问题角度刁钻,在业界享誉盛名。
倪湘毕恭毕敬站在邱德海面前,双手背负,低垂着头,话说得不利索:“邱台,我只想做好本职工作,专访的事,您看能不能……”
邱德海落下签字笔,缓缓拾起目光,语重心长:“小倪,能挡的我一定帮你挡,电台成立四十年,低调务实是台风,这次是集团领导钦点,我爱莫能助。”
他摊手耸肩,叹口气。
倪湘进入电台,踏实肯干,表现优异,邱德海看在眼里。明里暗里,尽量帮衬,这次实在无能为力。
往事如风,倪湘能够坦然面对,她怕与路明昱的恋人关系曝光,给天擎时代带来不利影响。
再有一个月,极行搭载天擎固态电池的新能源车即将上市,目前进入宣发阶段,天擎已在小规模试验性量产。
倪湘犹豫再三,做出艰难的决定:“那我辞职行不行?”
她不愿成为路明昱事业上的绊脚石,倪湘亲眼见证齐山药业的陨落,给她和祝蓉带来旁人难以体会的痛苦。
“胡闹!”邱德海起身,在落漆的文件柜里倒腾一阵,翻出一个文件夹,招呼倪湘坐到布满裂纹的黑色真皮沙发,把文件夹丢给她,“你自己看。”
是邱德海签署的关于倪湘调回电视台原岗位的调任提报申请,尚未向集团呈报。
来台里三个月,邱德海看得出来,倪湘志不在此。电台播音,无需注重仪表神态,她每回直播,一如电视台主持人,昂首挺胸,面带微笑。
于电台主播而言,是多此一举。多年的主持人生涯,造成她的肌肉反应。作为台长,邱德海洞若观火,只需瞄一眼,便能看出来,她不甘屈居方寸之地,希冀也应该有更广阔的舞台。
最终是否同意,要看集团领导的意思,当初没把倪湘编制转到电台,显然留一手,今年金话筒提名,台里有两个名额,邱德海决定提名倪湘和《嗨皮晚高峰》的女主播沈倩。
如能斩获金话筒,是加分项,调回电视台,指日可待。
倪湘地接过调任申请,双手颤抖,迟疑地问:“方老师比我更有竞争力,他是三届金话筒奖得主。”
事先电台领导一致商量的结果,提名方晋北和沈倩,倪湘直播阻止一场车祸,集团领导当众人的面,盛赞倪湘是个好苗子。
台里重新商议,征询方晋北意见。两个名额出自同一栏目组,对其他人不公平。
方晋北说自己已是三届金话筒得主,是时候给后辈机会,主动让贤。
倪湘纠结一上午,听从邱德海的建议,去对面电视台录制专访。
“请问倪小姐,在安抚徐小姐过程中,您说的那段失恋经历,是您的真实经历,还是急中生智的权宜之计?”
“青春懵懂,是每个人必将经历的过程。在此阶段,爱情会占据主导地位,幸福或痛苦,会无限放大,影响到个人情绪和日常生活。”
倪湘回答得模棱两可。
主持人趁虚而入:“看来倪小姐是一位有故事的人,想必已从失意中走出来,找到新的生活目标。”
倪湘不置可否,莞尔一笑。
“请问您如何看待男人有未婚妻,另结新欢的现象?”
这是一档社会新闻栏目,重心不在打听八卦,以弘扬社会风气为主,主持人抛砖引玉。
“彼此忠诚的爱情,方能长久,我要说的还是在电台直播的那句话,这类背叛爱情承诺,同时伤害两个女人的行为,严重违背道德准则,必将遭到社会各界的谴责。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倪湘用官方说辞,代表自身立场。
说这番话的同时,庆幸路明昱对她忠贞不渝,心底萌生出一丝雀跃。
策划通知倪湘,徐小姐目前在华大医院接受治疗和心理辅导,情绪平稳,感念倪湘当时的劝慰,希望在拘留前,见她一面,聊表谢意,栏目组将跟踪拍摄素材。
倪湘欣然前往,拯救一条生命,有些小小的成就感。
她叫徐欢,看起来比倪湘大2-3岁,在业内知名的合众传媒担任总监,收入不菲,渣男男友是富二代。
听她说个开头,倪湘大致明白后面的剧情走向,老掉牙的桥段,富二代被家里安排联姻,趁结婚前这段自由的日子,尽情享受生活,放纵自己。
卢宇便是倪湘身边的典型案例,最终不可避免地成为家族联姻牺牲品,在有限的单身时光,放浪形骸,米小贝在一众莺
莺燕燕里脱颖而出,把他牢牢拿捏,可最终是否能圆满,仍是未知数。
采访结束,倪湘没有随大部队回去,留下来跟米小贝在食堂就餐。
米小贝心绪不宁,把清蒸鲈鱼捣成肉泥:“你说卢宇要是哪天有未婚妻,我该怎么办?”
她始终回避这个问题,徐欢事件登上热搜,及时行乐的她开始为尚未发生的事,忧心忡忡。
与路明昱重修旧好,前方虽困难重重,但她坚信,凭借两人的矢志不渝,总能绝处逢生,路是人走出来的。
“这事你一个人成不了,要两人心齐,关键看卢宇怎么想,你问过他没?”
米小贝旁敲侧击多次,卢宇翻来覆去一句话,“只要真心爱过,就没有遗憾。人生苦短,活在当下,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倪湘握两根筷子,在一团烂泥里使劲戳:“这不就是个渣男么?”
“他是渣,渣得连骨头都不剩,可我就是离不开他,我能怎么办?”米小贝落下筷子,把一盘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菜,移到边上,眼不见为净,“说实话,最近这两年,他身边没有其他女人,我觉得他也离不开我。”
“哎!算了,不提这条臭鱼,还是你家那条土狗好,二十年如一日的宠你,羡慕死我了。”
倪湘得意地挑眉:“那是!谁叫他是狗,狗是最忠诚的。”
多年来对她不离不弃,倪湘对路明昱有绝对的自信,世界上其他男人都劈腿,那双狗腿子,也会牢牢缠住她。
“对了,我今天看到林莫莫来取体检报告。”接触下来,米小贝总觉得这人神神秘秘,一个富家千金,窝在电台里当实习责编,着实叫人生疑。
华大医院有专门的套餐体检自助取单机,在体检中心一楼一厅。大多是单位体检,极少数是做婚前体检。交通电台体检也在华大医院,两个月前刚做过。
她记得那时林莫莫刚来电台,倪湘介绍她们认识,还请他俩在食堂吃饭。
倪湘丝毫不感到意外,偏过头,不去看那盘被戳得稀巴烂的鱼,影响胃口和心情:“我知道,她和周睿快要结婚,我在欧洲见到他们拍婚纱照。”
“周睿?用无人车撞徐欢的凌风科技总裁?”倪湘忍不住提高嗓门,“这可是潜力股,那东西要成,身价不比你家土狗差。这小姑娘看着人畜无害,眼光贼准!”
“小声点!”倪湘做个噤声手势,“人家林莫莫也不差,算是门当户对。”
心里腾起一阵酸涩,她和路明昱,也曾是门当户对。当时齐山药业估值远超极行汽车,倪家比路家更有钱,只是倪远齐行事低调,不为外界所知。
路明昱仗着房子是他的,出入倪湘家招呼都不打。奔波劳累一天,倪湘回家换鞋,捶打酸胀的腿,蓦然发现餐桌上摆满丰盛的小菜,香辣膏蟹、象拔蚌刺身、红烧黄鳝、麻辣水煮鱼,还有几样蔬菜,都是倪湘爱吃的。
越过挡在门口的路明昱,往厨房里张望,倪湘甩给他一个白眼:“又是叫的哪家外卖?”
他这种大少爷,从不沾染烟火气。
“我找望湘楼大厨上门做的。”路明昱挠几下后脑勺,坦白从宽。
许久没下馆子,尤其是望湘楼这种百年老字号,一顿饭能抵普通家庭一个月工资。
家里破产,节衣缩食,倪湘只有和林莫莫出去逛街,才舍得在外面吃饭。林莫莫还算照顾她情绪,AA制,不挑贵的,走群众路线。
路明昱很有耐心地用牙签帮倪湘剔蟹肉,炒蟹不如清蒸的好处理。
倪湘嗦一根鳝筒,滑溜溜,微甜,有嚼劲。
她思索片刻,放下筷子,话音清冷:“说吧,犯什么错误,要求我原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相识日、恋爱纪念日、双方生日、父亲忌日、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牵手、第一次帮她吹头发、第一次单独出行,许多细枝末节的纪念日,明明白白地记录在倪湘的日记本里,有些甚至连路明昱都未必记得。
统统都不是,今天只是个普通日子,没什么值得纪念的事件发生。
“今天是我确定自己心意的二十周年纪念日。”路明昱把剥好的蟹肉,放在蟹壳里,托着蟹壳,把夹有蟹肉的筷子送进她嘴里,擦额头上的虚汗。
在办公室发呆一上午,想到这么个由头。
与倪湘分别的七年里,路明昱沉寂在与她甜蜜的回忆里,那晚把锁在车里的倪湘救出来,极具英雄主义色彩。
自此,邻家小妹妹在他心里生了根,与倪湘相处的点滴,使这颗爱情的种子萌发新芽,最后茁壮成长为一棵参天巨擎,任谁也无法撼动。
不吵架斗嘴,他说的话,温柔又体贴,总能为倪湘提供情绪价值,美滋滋地吃心爱之人亲手剔的蟹肉,借助烛光,在他通红的脸上擦汗。
这狗男人很懂浪漫,烛台火光飘忽不定,犹如倪湘内心悸动的火苗,焚得她阵阵燥热。
路明昱不吃辣,闻到辣味像个关公。也不吃海鲜,过敏。一桌子菜,没几个他能吃,这是专程为倪湘准备的。
大饭店主厨手艺就是好,辣味渗进蟹肉,口感极佳,倪湘半张嘴呼哧呼哧在脸上扇风,目光无意间落在墙上的挂钟,含糊不清地指向茶几上的电视机遥控器:“遥控器给我。”
哪有烛光晚餐看电视的?
路明昱没动,不想破坏气氛,接下来他将坦白与林莫莫订婚的事。
推掉三场会议,腹稿打了一下午。
“死狗!”倪湘叼着象拔蚌,转个方向,坐在路明昱身旁,打开电视机,喂一口鳝筒给他。
这是他唯一能接受的荤菜。最近深入交流频繁,得好好补补。
“好久没上电视,有点小紧张,给你个夸我的机会。”
专访播到一半,倪湘身穿电台工作服,优雅地坐在红色皮沙发上,并拢双腿,双手交叠在身前,带着淡淡的笑容,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忠贞是爱情的底线,徐小姐在不知男方有未婚妻的前提下,被动成为小三,并非她的错,做出极端举动,情有可原,若换作是我,在情绪崩溃的情况下,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能保持理智,挽救一条生命,是因为我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我相信相关单位会酌情考虑,徐小姐当时的情绪状况。”
“我表现得怎么样?”倪湘得意地勾起唇角。
徐欢不论多值得同情,终究铸成大错,刑拘逃不掉,有判刑的可能。倪湘借采访机会,在公众面前为她晦涩发声,希望能从轻处理。
烛火在眼前晃动,愈燃愈旺,无名之火在体内蹿腾,路明昱面色铁青,轻扬的嘴角蓦然僵硬。
他妈的!这姓徐的有完没完,怎么就天天阴魂不散?
明星大厨私房菜,烛光晚餐,祥和融洽的气氛烘托,又被这个女人搞砸!
路明昱试探性开口:“其实……其实我们都不是当事人,或许人家有苦衷呢?”
倪湘隔空在他脸上扇了两巴掌:“怎么?你想为渣男开脱?痞狗,我跟你说过多少回,离卢宇远一点,这家伙自己不正经,还把你带偏。”
不知为何,卢宇年少时招蜂引蝶的光荣事迹,在她脑海中闪现,替米小贝心疼和不值。
她不理解,为什么米小贝能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他分明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这几年有所收敛,并不能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卢宇正津津有味地喝蜜桃水,接连打三个喷嚏,传染细菌,惹得她一阵嫌弃,披上睡衣,去卫生间洗澡。
“怎么会?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路明昱尴尬笑笑,“你很上镜,淡妆很适合你,尤其是你们电台这身工作服,白衬衫,黑色一步裙,黑丝袜,领口还有一个彩条丝巾,制服诱惑谁能挡得住。”
路明昱岔开话题,关掉电视机。说得倪湘害羞,便不会再纠结无关紧要的事情。
果然如他所料,夹一根鳝筒挂在红润的双唇,送进他的口中,堵住那张无所顾忌的狗嘴。
海鲜生猛,黄鳝货真价实,纯野生,对得起8888元一桌的价格。
倪湘沉浸在工作服带来的新鲜刺激里,枕头套被美甲抓出几个洞洞,光换床单已经不顶事,两人趴在床上,一人一个电吹风,开到最大档,吹了得有半个多钟头,床头柜里的铝箔小方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短短半个月,第二盒的包装纸
被路明昱粗暴撕开。一整包抽纸被肆意挥霍。
被幸福包围的倪湘,像只乖巧温顺的小兔子。
睡梦里迷迷糊糊被他带节奏,倪湘半睡半醒地勾住路明昱脖颈,脸蛋红红,惹人怜爱。
一道美妙的抛物线,落在垃圾桶的沿口,缓缓滑入。
路明昱翻个身,把她裹挟在怀里,在她耳畔吹气,弄得倪湘耳朵痒痒,搭臂勾壮实的腰间:“嗯!别闹,让我再睡会。”
这个时候的倪湘最好说话,他决定先做铺垫,分两步走,把林莫莫的家世,以及和天擎时代的关系,讲给她听,试图用循序渐进的方式,迂回前进,把伤害降到最低。
“你们电台的林莫莫。”
倪湘意识模糊,嗯了一声,往他胸膛里靠:“嗯!怎么啦?”
“其实我和林莫莫……”
“咚咚咚!”
急促凌厉的敲门声,把倪湘惊醒,肩膀抽了抽,看一眼手机,凌晨四点半。
倪湘隔着卧室房门喊:“谁呀?”
“我,你老妈子!”
祝蓉又在门上拍了两下。
倪湘睡意全无,犹如弹簧,蹭地坐起,伸手在墙上胡乱摸索。
卧室的暖光灯,溶出金黄,波光粼粼,空气里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地上满目疮痍,紫罗兰大印花床单被胡乱卷成一团,被丢弃在墙角的金色窗帘旁,工作服散落一地,与男款衣物凌乱堆叠,一条黑色丝袜斜挂在化妆台前的椅背上,爱马仕皮带勾在门后的衣架,电视机屏幕上挂着滴滴露珠,三色彩条丝巾被泡在一摊未干透的水渍里。
倪湘在他脸上使劲搓揉,压低嗓门:“我妈来了。”
路明昱咽一下口水,把酝酿好的小文章,吞进肚子。
“等下,就来。”
倪湘大喊一声,穿上衣服,在地上忙活开,两人通力配合,把床单顺平整。
赤脚在房内徘徊,好几次踩在水塘里,目光落在墙边的红色镜橱,一阵手忙脚乱,把遍地纸巾拾进垃圾桶,拎出垃圾袋打个结,挂在穿着大裤衩的路明昱手腕上,抱起墙角的床单,丢进他怀里,指向镜橱,下达指令:“快,躲进去。”
“我……”
明明是男女朋友,搞得像对奸夫□□,路明昱狼狈又憋屈,不情不愿地打开镜橱大门,空间逼仄,站不住,勉强曲腿蹲进去。
“别啊!那是我的……”
路明昱来不及阻止,眼巴巴看着T恤衫和牛仔裤,成为清洁工具。
倪湘蹲在地上擦拭水渍。
湿哒哒的衣物,往他头上丢,关紧镜橱的门,倪湘又仔细检查一遍,在镜橱前捋顺凌乱的发丝,勾起微笑,对橱中人低声吩咐:“别出声。”
房门被打开,祝蓉换上倪湘事先拿出来的拖鞋。
“你这孩子,怎么又赤脚。”祝蓉打开鞋柜,拿出一双长耳兔拖鞋丢在地上,让她换上。
倪湘心里砰砰直跳,幸好刚把路明昱的板鞋,踢到客厅沙发底下。
屋子不大,祝蓉熟稔地把带来的食物放进冰箱,分门别类铺好,瞥见浸在水槽里。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昨晚情意正浓,来不及洗的碗盘。
两双油腻腻的筷子,搁在最上面,倪湘把祝蓉拉出厨房:“昨晚小贝来,吃到一半被医院叫回去。”
祝蓉戳她额头:“你呀!小贝又不是你的免费保姆,以后自己动手,别瞅准人家爱干净,不把她当人使唤。”
“我哪有?我出钱她出力,当代好闺蜜。”倪湘挤出笑容趁机把话题引到米小贝身上。
“你看看,家里弄得乱糟糟。”祝蓉边走边收拾,把餐桌上的遥控器插入茶几上的收纳盒里。
倪湘跟在后面,揉胸口。烛台重,做完擦餐桌碍事,被她放进壁橱里。
祝蓉握住卧室门把手,倪湘挡在门前,嬉皮笑脸:“祝女士,房间乱,我怕碍您老人家的眼。”
“怎么,藏男人了?”祝蓉屁股一扭,顶开倪湘,推开卧室。
倪湘目光在狭小的卧室里快速搜寻,寻找可能遗漏的蛛丝马迹。
果不其然,一只黑色男袜不知怎的,挂在衣架的倒勾上,挥臂摘下,揣进一步裙裤兜,把白衬衫下摆从腰里抽出,盖在外面。
倪湘不是不会干家务活,是不愿干。小时候被人伺候惯,有点懒,方才一顿收拾,干净利索。
祝蓉挑不出毛病,指着垃圾桶,叹气摇头:“也不套个垃圾袋,你这孩子!”
正要去床头柜拿垃圾袋,被倪湘拽住胳膊:“房子装修好了,要不我带你去参观?”
祝蓉搞突然袭击,主要是最近睡不着,和倪远齐的婚房重新装修,过往点滴在心里翻腾,迫不及待地想要来看一眼。
倪芸大婚临近,提前一周过来,顺便照顾倪湘,做惯了大小姐,落下不少坏毛病,不肯做家务,便是其中一条。
以后嫁人,会被婆家嫌弃。
走出门洞,倪湘往后斜一眼,只望见帕拉梅拉的一个大灯,暗舒一口气。
路明昱装修时,特意选用柚木地板和儿童漆,经过一周的通风,就连嗅觉灵敏的祝蓉,也闻不到甲醛味。
房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家具用白布盖住遮尘,祝蓉鞠起笑容,边走边赞叹:“真不错!小陆的活就是好。”
倪湘双颊绯红,跟在后头,垂着头,两根食指勾在一起打结:“嗯!他活是挺好的。”
祝蓉把行李箱在卧室里一横,打开整理衣物,退掉预定的酒店,决定住下。
“刚装修好,味重,要不住酒店?”
楼上楼下知道她家里有个男人,祝蓉又是个热心肠,邻里关系处得好,万一有人说漏嘴,岂不是完蛋!
“无债一声轻,是时候帮你攒嫁妆,能省就省。”祝蓉戳她脑门,“这事我不替你操心,难倒指望你这个天天叫外卖的赔钱货?”
“我怎么就是赔钱货?”
许久不见老母亲,倪湘怀念和她斗嘴的日子,挽住她的胳膊撒娇。
祝蓉抬腕看表,催促她赶紧上班。她掐着点来,是算准倪湘起床,还未出门上班。
瞧见她衣摆松松垮垮荡在外面,伸手帮她整理。
“要迟到了,我自己来。”倪湘往后一闪,匆匆出门。
好险!最后关头,差点露馅。
倪湘经过小区垃圾桶,把手伸进裤兜,短暂停留两秒,继续往前走,袜子仍留在裤兜里。
历经破产,知道赚钱不易,袜子好端端的没坏,丢弃可惜。
倪湘把帕拉梅拉开去上班,省得被祝蓉看出端倪。
路明昱很会讨长辈欢心,倪家低调朴实,家里没跑车,路明昱经常借机载祝蓉去工厂给倪远齐送饭。
水木明瑟:【我鞋呢?】
倪湘趁路口红灯,回复消息。
香辣蟹:【客厅沙发底下。】
水木明瑟:【袜子怎么只有一只?】
香辣蟹:【还有只在我口袋里。】
水木明瑟:【恋物癖?】
香辣蟹:【滚蛋!死狗!】
红色法拉利从一侧呼啸而过,倪湘似乎想到什么。
香辣蟹:【刚才你说林莫莫什么?】
水木明瑟:【晚上回去再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