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帮乐乐疗伤后,让他睡下,安排道:“嘟嘟,你在这守着,我去找些吃的。”
“婆婆,你要小心,猿王还在找我和乐乐。”
玉清微笑:“知道!”随后向洞外走。
嘟嘟为乐乐掖了掖被子:“婆婆一定别碰到猿王才好。”
夜晚,嘟嘟和乐乐睡在床上,玉清在一旁打坐,嘟嘟梦语,扭动身子,踢开了被子。
玉清睡得浅,被动静扰醒,见被子被踢开,微笑起身,为两个小人盖好被子,望着嘟嘟胖乎乎的小脸,微张小嘴沉睡的可爱模样,不觉轻笑出声,想起初见他时的情形:当时,笨嘟嘟还不是这般模样。
五十年前,她出青城山,来到峨眉山一处名唤红松村的庄子,在距离庄子不远的山坡上搭了茅屋居住,给自己施了法,一天老去的速度是人类的一年,欲用三个月的时间,体验人一生慢慢变老的过程,第七十天,也就是她“七十岁”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这一天,玉清正在草舍中摸索着做饭,外面突然传来声响,透过窗户外望,只见山坡上滚下一块大石,说白不白,说黑不黑,白里透黑,速度之快,瞬时便来到近处,不得已,施法移身出茅舍,躲避到一棵椿树下,只听一声巨响,再看草舍,尘烟滚滚,茅草翻飞,早已是被大石压塌。
烟散尘落,倒塌的茅屋上仰躺着一只熊猫,身长约一米,四脚朝天,嘴巴大张,满口牙齿外露,舌头伸出来,耷拉在一旁,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样子有些……惨不惹睹!
原来这熊猫便是刚才那大石,玉清走到近处瞧看一番,只见那熊猫吃力的扭动身子,想要翻身,又翻不过来,于是出手帮忙,抓着熊猫的前腿稍一用力,熊猫翻过来身,趴在地上大喘气。
过了好一会,两只前爪合起来拜玉清,像是求救,玉清思量:莫不是个有灵性的?于是试探的问道:“你是在谢我?”
熊猫听了,头微点了下,拜的更起劲了,玉清又问:“你是让我帮你治伤?”
熊猫听后,又是千恩万谢,口中嗡嗡的发出响声,似要说话,但只能发出这种怪声。
玉清帮熊猫查看了下,皮肤多处刮伤,身上的白毛已是染红,参杂着泥土。用陶罐到院舍前不远的小溪处灌了水,帮熊猫简单清理了身子,再收拾了原来草舍的梁木和茅草,临时做了个简陋的庵子让熊猫躺睡在里面,自己进山去采治伤的药。
玉清进山不多时便回来了,回来时熊猫已是昏睡了过去,轻柔的给熊猫的伤处敷了草药,又用法力帮他疗伤,一切做完,有些疲惫,见熊猫一时半会醒不来,便在它身旁倚靠着庵子的柱子睡着了。
夜里,熊猫醒来,精神了许多,用爪子摇晃玉清,玉清睁眼,它双爪合并,不住跪拜,口中嗡嗡发出奇怪的声音。
玉清一笑,在它圆圆的脑袋上猛拍了一下,熊猫吃痛,双爪捂头,惊望玉清:“婆婆?”被自己的声音惊住,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玉清,反应过来时一跳老高,后腿支撑,直立着,望着星光下的云山高喊:“我会说话了,我能说人话了,哈哈哈……我可以说人话了……”声音响彻四野,回音缭远,听之似鬼魅,令人不寒而栗!
熊猫沉浸在开口出声的狂喜之中,突然头上挨了一棒子,捂着后脑勺转身,见玉清拄着个木棒站在身后,疑惑:“婆婆?婆婆,为什么打我?”
“大半夜的嚎什么?招鬼呢!扰人清梦!”
“婆婆……”熊猫慌忙趴到地上作磕头状,一脸憨态:“婆婆,谢婆婆指点!”
“回去睡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哦!”熊猫压下心中狂喜,乖乖回到庵子里躺着,但他兴奋的实在睡不着,偷眼看玉清,见她一手支头闭着眼倚在庵子柱上,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却是不敢再走出去大吼大叫,只两眼滴溜溜的望着庵顶,盼望着早早天明。
第二天一早,玉清便去村里请人重新修了茅舍,亦了解到熊猫原是在山中追赶一只野鸡,不慎跌落山崖,顺坡滚到她的茅舍处。
玉清见熊猫憨态可掬,虽是修炼的精怪,但心智尚未成熟,决意教化一番,是以把熊猫留在茅舍之中,取名嘟嘟,日日教他修炼之法,做人之道。
熊猫性子顽皮,对外界事物有颗好奇心,又不懂的收敛法力,每每碰到村中人上山砍柴或打猎的,都要戏弄一番,有时候没人玩就会玩茅舍内的锅碗瓢盆,不是摔碎了碗,就是砸破了锅,有时玩的兴起,甚至把厨房点了,说教不听,便只能体罚,于是玉清制作了一把勺子,上写四个大字:专打嘟嘟!
以后,每当嘟嘟不听好,戏弄行人或者敲碗砸锅,玉清都会毫不留情在他头上敲一勺子,每次都会起一个大包,挨的次数多了,便自然有了记性!
时间过去三个月,依照玉清之前的设定,她早已是死去的人了,亦是超了与白珍娘约定的日期,见嘟嘟已能照顾好自己,只是法力尚不能化成人形,但这需要时日,不能一蹴而就,心中虽有不舍,但世间事,皆是有聚有散,不必执着,是以交待了嘟嘟一些修炼之道,便让他回了山中,随后她也回了青城山……
乐乐受伤严重,需要时日将养,又因两人得罪的是猿王,玉清不放心他们留在嘟嘟窝,思忖再三,决议破例把他们带回清风洞养伤。
玉清回到清风洞,每日里除了帮乐乐疗伤便是修炼,然而因为担心白珍娘,精力却是难以集中。
这日,玉清在洞中打坐,阿雀来报:“主人!”
“何事?”
“娘娘派人来请主人到苏州府吴县一叙。”
不是杭州府钱塘县吗?怎会是苏州府吴县?回想前世所读之书,然记忆模糊,想不出细节,但白珍娘下山寻许仙,第一站是杭州府无疑,前次云雀捎信,也是说白珍娘在杭州府城东仇王府居住,故事可还是按着书中记载走的?玉清思之不解,问道:“来者何人,现在何处?”
“回主人,来人自称娘娘的婢女,名唤青莲,现在洞外等候。”
玉清轻唤出声:“青莲?”名中亦有一个“青”字?
“主人,可是让她进来?”
“请她进来吧!”
“是!”
阿雀离开后,不一会领着一名少女进来。
来人见到玉清施礼,称她为“青姑娘”,声称是奉了白珍娘的命令,请她去苏州府吴县相会,询问原因,少女只笑不语,似是有意隐瞒。
玉清打量少女,见她容貌虽清丽不俗,然眉眼间却有几分妖媚之色,修行日浅,法力不高,身上妖邪之气尚不能尽掩。
言谈之间知青莲乃是西湖内一条青鱼精所化,那日趁雨作乱,搅动湖水,遇白珍娘,两人斗法,青鱼落败,被白珍娘收服,自此甘心为婢,伺候在左右。
青蛇换成了青鱼,她躲在山中,只想着少了“小青”这个角色,白蛇做事应谨慎收敛些,不想她身边又多了青莲这个角色,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命如此,实难躲避!
玉清凝眉沉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青莲疑惑:“青姑娘,你这是?”娘娘大喜,欲请她一聚,看她这般模样,可是不愿下山?
玉清回神,微笑:“我是想,姐姐大喜,我该送她什么礼物才好。”
青莲心下放松:“姑娘原是为这事发愁……”随后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姑娘,你……你怎知是娘娘大喜呢?”来时娘娘特意嘱咐,万不可以实情相告,为的是给妹妹一个惊喜,可不想……真是奇了,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呢,她可是半点风声也没有透漏。
玉清解释:“我与姐姐在这山中相守多年,虽说不是心意相通,但脾性多少了解一些,如今她下山去了尘缘,少不得红鸾星动,与人作妇,又见你虽不愿说出实情,但面上喜色难掩,想来定是姐姐有意隐瞒,欲给我惊喜。”其实是根据前书记载,自行推测,白蛇与许仙在杭州相遇,私定终身,真正结为夫妻,却是在苏州府吴县,许仙被白蛇所累,被冤枉偷盗官银,定罪发配苏州府,白蛇追随,最终结为姻缘。
“姑娘聪慧,难怪娘娘如此喜欢。”
为证猜想,玉清询问因由,青莲知无不言,一一相告:白蛇与许仙两人断桥相识,雨中相遇,赠伞传情,欲结夫妻,白蛇怜许仙家贫,赠银相助,青莲夜盗钱塘县库银赠与许仙后,被其姐夫举报,就此获罪,流放苏州府吴县……
青莲口述与书中记载对比,细节虽有所出入,但故事梗概大致如此,然事情若按着这个线路发展,白珍娘不久将会被压雷峰塔,那她该如何?真要做个看客吗?
玉清又陷入沉思,青莲在一旁看了,虽有疑惑,却是没有出声打扰,总觉着这位“青姑娘”比娘娘还要厉害,看她的样子,像是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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